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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不公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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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颂徽还没吃晚餐。
他接到谢芸电话时,得知她今晚需要他陪同,便赶了过来,根本没顾上填饱自己的胃。
“齐总,现在让餐厅送餐吗?”
司机小声请示齐颂徽,看向病床上睡着的谢芸。
她刚才又吐了一次。
晚餐吃的那点清水粥全部报废了。
护士在她的吊瓶里添了一份电解质液,以免出现肌肉痉挛,叮嘱说,等醒过来,可以喂她吃点流食。
齐颂徽吩咐司机联系餐厅,点两份营养餐。
其实他看谢芸状态不好,也没什么胃口。
半小时后,晚餐送到。
司机请齐颂徽去休息一会,反正谢芸还没醒过来。
齐颂徽不同意,今天他留医院陪护,让司机直接下班。
谢芸醒来时,意识还算清醒。
她看齐颂徽俯身望着他,对他笑笑,打趣道,“你紧张什么?”
边说,边伸手拂过他皱紧的眉心。
“还是最近太劳累,以后不准再像前几天似的熬夜了。”
齐颂徽也伸手捧在她的腮颊。
四目相融。
他眼底的担忧,被谢芸一览无余。
谢芸撑坐起来,齐颂徽拿了个靠枕垫在她腰后,而他自己就坐在床沿,寸步不离。
他的戏演得太过头了。
谢芸心想着,先转开目光看向床头柜的餐盒,“真有点饿,有什么吃的?”
齐颂徽端过蔬菜粥,舀一勺轻轻吹凉,仿佛把她当作孩子来照顾。
谢芸是病人,只需要张嘴就行。
吃了三口,她推推齐颂徽的手,“对了,你晚餐没吃吧?”
发微信通知他来医院,他正要开吃,但以他赶来的速度推断,是她打断了他的晚餐。
“你再端一碗给我,我喂你吃。”
谢芸指了指柜子上的另一副碗勺。
但齐颂徽没动。
他大约觉得让病人喂吃饭不合适。
“这没什么的。到后半夜我如果发热,又要麻烦你,现在,算我提前讨好你。”
谢芸再推推他的胳膊。
齐颂徽说声好,就着谢芸的手吃粥。
在餐厅看别的情侣互相喂饭的那种羡慕和遗憾,终于从他的心头消散。
凌晨一点,护士给谢芸的提醒应验了。
齐颂徽发现谢芸烧到39度,赶紧倒水喂她吃了退烧药片。
隔了会她出完汗,体温也降回来,齐颂徽叫来护士给她换衣,换床单、毯子。她舒服地继续睡,齐颂徽继续守在床下。
快天亮又开始低烧。
齐颂徽听护士安排,不能给药,用物理降温,不停擦拭她的额头、手心,以及脚心。
“不要脱我袜子……”
谢芸半睡半醒,不肯松手。
齐颂徽以为她怕痒,说他轻一点,但她还是不松手。
“连脚都不让看?”
谢芸闭着眼,“反正你不能看。”
齐颂徽妥协,重新叫醒护士进来帮忙,他站在门外打着哈欠等。
天彻底亮了,晨晖洒在走廊地板上。
齐颂徽想着自己说过的‘民政局周六上班’,不禁笑了笑,没想到一语成谶,事情真拖到了周六。
耳边有人喊“齐先生”。
齐颂徽睁开眼,从狭窄的休息椅子里起身。
护士说谢芸已经醒了正找他,他推门进去,走到床前,被她抬高的手牵住。
齐颂徽看见她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也戴上了婚戒,被窗帘缝里的晨晖照耀,两束光泽交相辉映,你中有我。
“熬出黑眼圈了。”
谢芸的手往下拉他,让他离她更近。
靠近的刹那,鼻息撞在一起,不分彼此。
“你上来躺一会。”
谢芸往旁边挪,让出空位给他。
齐颂徽没拒绝,轻轻将她圈在怀中,呼吸相贴。
周六这一天,完全是在发热、退热中过去。
期间,谢芸把午餐、晚餐都吐出来,夜里饿得难受也不敢吃东西。
护士不得不在她的吊瓶里添了止吐成分,小心叮嘱齐颂徽,千万注意她的反应。
到天亮前又吐了次。
齐颂徽看谢芸脸色蜡黄,找护士想想办法,护士只说是正常反应,熬过去就好了。
熬到周日上午十点。
齐颂徽没吃一口饭,不停地喝黑咖啡,见谢芸在毯子里动了一下,他弯腰喊了声‘阿芸’,猛地把她抱紧。
醒来胃口好些,谢芸喊饿,被齐颂徽喂几块苏打饼干,没再呕吐。
她吃得不多,还剩大半,看齐颂徽脸色发白,黑眼圈更重,猜到他饿着肚子没睡好觉,催他吃完了剩下的饼干。
和昨天一样,她拉齐颂徽到床上补觉。
护士进来换吊瓶,见到这一幕赶忙退出去。
几个人等在门外,小声议论。
“齐先生订婚了,怎么还和谢小姐睡一张床?”
“没看见谢小姐和齐先生的婚戒?周五送来时,齐先生自称是谢小姐的未婚夫……”
“这么说,被悔婚的周西玥才最惨。”
“豪门联姻哪有什么惨不惨?周西玥眼光高,又是独女,说不定剑走偏锋,另有喜欢的白月光!”
“你别说,电视剧都这么写。和别人订婚只是幌子,我爱的始终是你!”
“而且,我猜周西玥喜欢的,不是富豪圈的,很可能是普通人。”
谢芸这会精神好转,等齐颂徽睡着,推着吊瓶铁架去走廊里的洗手间。
一出门,她就听见护士们的话音。
人散了,闲话却没散。
谢芸不在意周西玥的感情状态,只是在想,护士们猜的没错。
和她订婚是幌子,齐颂徽喜欢的人是周西玥。
下午,出院回齐颂徽的家。
林姨跑着迎出来,一口一个‘好心疼’。
她挽着谢芸,说两天不见瘦了好多。
谢芸靠在林姨肩上,软声软气地说想吃家里的饭菜。
林姨摸摸她的脸,“都准备好了,先生特意嘱咐准备鹅肝,和鲜奶提拉米苏……这,你现在能不能吃啊?”
谢芸当然馋,但还是看了眼前头的齐颂徽。
他没回头,背影板正,她就对林姨点头,“没问题,我彻底好了才能出院。”
进了餐厅,齐颂徽拿出热敷袋,压在谢芸的手背。两天时间,谢芸靠着吊瓶活过来,她皮肤白,扎过针眼的地方发青。
谢芸说谢谢,大口吃饭。
齐颂徽坐在她对面,同样没再说什么。
一顿饭安安静静结束。
齐颂徽先上了楼,刚走几步接起电话,他用意大利语与对方交流。
谢芸坐在沙发,吃林姨准备的饭后甜点。
入口尽是浓香的奶油,林姨让她少吃两口。
“和先生领证了?”
林姨握住她的手,打量那枚闪眼的钻戒。
谢芸抬头看二楼的书房,齐颂徽打电话的手指上也有一抹亮光。
他也戴了婚戒。
这时,他进了书房关上门,发出卡擦一声。
“没领成,周五下午住院一直折腾到现在。”
次日周一,谢芸醒来身边不见齐颂徽。
隔壁书房有细微的电话音。
齐颂徽早起开完会,去浴室洗了遍澡。
谢芸在楼下餐厅吃早点,听见他下楼便站起身,不知为何心虚。
出门时,林姨提醒她没带戒指,转身要去主卧帮她拿。
谢芸忙拉住林姨,“不用麻烦,就今天一天不戴。”
“那怎么行?”
林姨说着,视线落在不远处齐颂徽的无名指,也是空空如也,没有婚戒。
“那你把这一罐玫瑰花茶带上,我加了蜜,够甜!花瓣……是先生亲手采的。”
谢芸被塞了个满怀,低头看林姨给的保温杯,黑白色调,毫无装饰,像齐颂徽在用的。
又想起林姨说花瓣是齐颂徽采的,她朝齐颂徽走近,挽住他的胳膊。
“谢谢。”
齐颂徽没回应她,但也没放下胳膊,就让她挽着他的胳膊。
看似和其他准夫妻一样,亲密无间。
“下午有空吗?”
车子快进公司大楼,谢芸主动找齐颂徽约他的时间。
因为上午有项目会,不好缺席。
“没重要的安排,午餐和我一起出去吃。”
齐颂徽在查看手机,可能在查收邮件,处理公务。
可就在这时,他把手机递过来,问谢芸说,“这家餐厅喜欢吗?”
谢芸看向他的屏幕,他已经挑好最近最贵的茶餐厅,正在滚动餐单等她决定。
她看见了鹅肝,也看见了鲜奶提拉米苏,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
齐颂徽诧异。
谢芸摆手,“我没那么爱鹅肝。那天你偷吃我的面包,我故意气你,随口点了最贵的鹅肝,不是爱吃。”
“那提拉米苏呢?”
“一般。女孩子大多喜欢吃甜,我不排斥。”
齐颂徽还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忽然,他视线下移,望向她抱着的玫瑰花茶。
“这个我会好好享用,谢谢你的心意。”
谢芸怕他拿走保温壶,赶紧放到外侧。
“我重新挑餐厅吧。”
“不用麻烦,我不挑食,吃什么都无所谓。”
“好。”
车里安静下来,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谢芸的余光里,齐颂徽的西装衣角近在咫尺。她扯了下,等齐颂徽看过来,说道:“你在生我的气?”
这是不应该的。
他不该把握不住尺度,不需要对她这种无所谓的女人投入真感情。
如果他真的在生气,只能因为至今还没领证,在怪她不够专业。
齐颂徽摇头。
谢芸松了口气。
车子停稳,司机为齐颂徽开车门。
谢芸跟在他身后下车,但他坐着没动,回头看她。
“帮我个忙,秦和戈过几天生日,你给他准备份礼物。”
“我又不了解他的喜好。”
“你送的他都喜欢。那天你陪我参加他家的生日宴。”
重点是他想邀请她一起出席晚宴。
谢芸领悟到了,点点头,“我可以做你的女伴。”
秦和戈在公司帮了她不少。
往后她向秦和戈请教的地方还多,替他准备生日礼物,现场送生日祝福,她非常愿意这样做。
“邀请你,不是把你当成女伴。如果你不介意,我会向每个人介绍你是我太太。”
“不用!”
谢芸双手都抓在齐颂徽的手腕上,拼命冲他摇头。
她看他眼神暗下来,补充道,“我需要时间适应,仅此而已,没别的意思,齐总。”
齐总。
齐颂徽默念这个不喜欢的称呼,双眸睨着她扣在他手腕里的纤指。
这份若即若离的分寸感,被她拿捏得真好。
但他四年前之所以喜欢她,不就因为她不黏人,独立又清醒吗?
“我听你的,不着急对外介绍你的身份。”
齐颂徽拍拍她的手背,与她一同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