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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领带与仙女裙 ...

  •   关东煮里的萝卜块,谢芸最喜欢,它入口有一种清苦味,像健康的补药,吃起来让人安心。
      但她怕齐颂徽吃不惯,分给他的只有海带结。

      抽掉竹签,整齐切段,码在餐盘里。
      再摆上银叉,简单的便利店食物也变高级。

      酒柜有没开封的香槟,谢芸不懂酒,挑最靠外的一瓶打开,倒进醒酒器。
      把餐桌上的烛台也点起来,气氛煞有介事,她拿出手机拍一张,留存纪念。

      听见浴室门开,她坐着没动,等齐颂徽坐下,她举起倒好的香槟敬他。

      齐颂徽在擦头发,见此,慢慢举起酒杯,等她开口。

      “为我今天的失礼。”
      谢芸振振有词,先喝为敬。

      下午她为了面试推迟和他领证。
      这是第一个失礼之处。

      第二。
      快下班时她联系他,问今晚回来吗,他答案含糊,说不清楚。她以为他在委婉回绝,没想到他冒雨赶来见她。
      早知他要来,她会下厨准备丰盛精致的晚餐,不能像此刻这样将就,不走心。

      一大口酒吞下去,谢芸脸颊发烫,不看镜子也猜到脸红了,眼神也缓慢下来。她酒量不好,最多两杯要倒。
      她放下酒杯,用餐巾擦嘴角。
      “齐总你随意。”

      “酒量见长。”
      齐颂徽陪喝一口,没用面前餐盘里的银叉,伸手,拿过旁边的两双一次性筷子。
      先掰一双给她,自己用一双。
      “味道还不错,”他表情难言,说完端起酒杯喝,把嘴里的海带咽下去。

      “咸了吧?”
      谢芸起身倒清水,顺手把他的餐盘端走。
      他果然吃不惯这种食物,应该也没吃过。
      “咱们等厨房的晚餐,快好了。”

      齐颂徽没得吃,谢芸也不好继续吃,收起来扔垃圾桶。
      幸好他没来前她就吃了一半,被浪费的不多。

      “听说你被苏维轻看中,成了他的助理。恭喜。”
      齐颂徽再次端酒敬她,仰头的时候,喉结翻滚。

      他酒杯喝空。
      谢芸正要帮他满,他自己拿醒酒器倒好,起身到她这边来,站在她身侧。

      左肩有属于他的体温靠近。
      谢芸感觉不适,朝另一边斜,却被他的手握住另一边的肩,整个人被他圈在怀中。

      “我不能再喝了。”
      她不想坐以待毙,手掌扣在酒杯上。
      再喝下去,她神志恍惚,事情更失控。

      齐颂徽笑了一声,直起腰,但没走开。
      “是我的问题,你不愿意就不喝了。”
      他放下醒酒器,还是没走。

      谢芸看不见他的表情和意图,转过头确认。
      只见他搬起墙边的一把餐椅,放在她旁边,似乎打算坐在她这一边。

      他俩是已经答应领证结婚的关系。
      谢芸心知要和他正常相处,不能抗拒他的接近,但她离他越近越紧张,如果不尽快克服,早晚被他看出什么。

      “我其实没有很饿,就不陪你等,先睡了。”
      谢芸找到理由抽身。
      她径直往卧室走,到门口,想起这里只有一间卧室。

      她转过身看他,“你一会睡哪儿?”

      齐颂徽还坐在空荡的餐桌边,走神似的,听了这话才回神,“我睡沙发吧。”

      “不用,你也去床上,空间够大。”
      她的手垂在身侧,指甲用力地掐。
      在齐颂徽微怔的打量中,她继续对他解释,“明天还要上班,睡不好影响工作。”

      “我听你的,”齐颂徽说。

      谢芸关起卧室门,不想开灯。
      确保齐颂徽不可能看见,她快速钻进毯子,卧趴,使劲锤几下枕头。

      “我的天!为什么邀请他来床上……我到底想怎样……”

      尴尬难以缓解,谢芸翻个身,四仰八叉躺着,凌空踢开毯子。
      脑子有点乱,她没准备好和他睡一张床。

      正气闷,卧室门开了。

      齐颂徽没等着吃晚餐。
      他的拖鞋踩在地毯上,脚步声沉沉,很快就停在了床下。
      接着,床垫下陷,他在她身旁躺下。

      潮湿的海洋气息弥漫过来。
      没开灯的空间里,感官被无限放大。

      谢芸下意识往外侧挪了挪,为了掩饰,装作被吵醒哼哼了两声。

      “醒了吗?”
      齐颂徽压低嗓音地问。

      谢芸没理他,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
      直到她感受到他的手掌拂过发顶,轻柔地抚摸她的额头。

      他怕她生病?
      可今晚淋雨的人是他。

      谢芸在黑暗中睁开眼,转身,面朝他。
      她伸手摸他的额头,不烫。
      “你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齐颂徽打了个喷嚏。

      “我有感冒冲剂,帮你冲一杯,喝了再睡。”
      谢芸摸黑下了床,眼前突然变亮。

      顶灯亮了。
      齐颂徽打开了床头的开关,坐在床沿看她。
      “我去倒热水。”

      于是两人都没睡,都回到客厅。

      餐桌上的残局,被齐颂徽收拾干净,连垃圾桶里的垃圾也被清理出去。
      房间空气里能闻出佛洛依德玫瑰的花香,那是他今天下午送她的,为领证准备的。

      板蓝根冲剂发苦,谢芸习惯了,不确定齐颂徽习不习惯。
      她冲好后,放了颗冰糖在杯子边。

      小时候奶奶喂她药,也会给她糖吃,后来十八岁她离开谢家在外生活,吃药的时候都自己准备糖,不让自己太苦。

      “不用吃糖。”
      齐颂徽看着那颗冰糖笑。
      毫不夸张的讲,他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自三岁记事以来,第一次被人投喂糖。
      家中父母管教严。

      谢芸拿杯子去厨房冲洗,没找到可食用清洗剂,比平时多洗了两遍。

      这里不像自己家,很多东西用得不趁手。
      比如厨具,调料,食材,清洗剂。

      再回床上。
      谢芸和齐颂徽躺得近了点,主要是谢芸没往外挪,齐颂徽也有意靠近她。

      两人面对面,身体没有接触。
      但谢芸感受到他的目光,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再不睡要天亮了。”

      而她的手没能抽回去。
      被某人握住,放在枕头上。

      天亮,阴云密布。
      暴雨随时会来,谢芸看时间才五点半,不能再躺,雨天到处都在堵。

      齐颂徽比她起得早,她到客厅时,他刚结束一次视频会议。

      早餐是酒店准备的,品类丰富。
      谢芸不挑食,挑了方便的虾饺,三两口塞进嘴里。
      吃完,她想起齐颂徽在旁边,放慢动作,说:“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你坐我的车走吧,雨太大。”
      他拿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穿。
      和昨天的款式不一样,大概早晨有人送来。

      他嗓音也有些嗡,真感冒了。

      谢芸掏出包里的最后三包冲剂,还有他落在这里的领带。

      齐颂徽接过去,把感冒冲剂放入西裤口袋,“正好他们忘了送领带。”
      又抬起眼睛,带着笑意,“会系吗?”

      以前为了追齐颂徽,她找视频学过系领带,但还没有机会在齐颂徽身上实际试试。

      “会。”
      她再把领带拿回来,走到他面前。

      潮湿的海洋气息下坠,随着他的呼吸倾洒。
      她努力回忆看过的教学视频,努力打出漂亮的温莎结。

      “早晨他们送衣服,也给你带了几套,想现在试试吗?”
      他在解释,送她衣服不是他的意思,是‘他们’的解读。

      “时间来不及。”
      她松开他的领带结,从他身前退开,回到正常的社交距离。

      “不愿意坐我的车?”
      他又握住她的手,像昨晚临睡前。

      她没挣扎,准夫妻之间不需要太拘谨。
      “没有,我进去试试衣服。”
      她看了眼卧室门,手被他松开了。

      送来的衣服挂在衣柜,八套全是衬衫套裙的搭配。每一套都加了配饰,素色丝巾,澳白珍珠耳钉,四叶草一字发夹……等等。

      第九套是仙女裙。
      她长这么大没试过这种款式的连衣裙,倒不是她买不起,是不习惯露小腿。

      “这条裙子——”

      “我也很喜欢这一套。”
      谢芸提起裙子的细肩带,在里面搭一件白衬衫短袖,穿出另一番学院风。

      鞋子是同色系的圆头玛丽珍。
      她坐下解鞋扣的时候,齐颂徽敲响衣帽间的门,从门缝里递给她一双菱格半长袜。

      “‘他们’懂的好多,是搭配高手!”
      谢芸忍不住惊叹,拉高袜子,遮起左边小腿内侧的一块疤。

      “喜欢的话,以后都让他们准备。”
      隔着门,齐颂徽的嗓音听起来更嗡,时不时还会咳嗽一声。

      “这些够我穿到秋天了。”
      谢芸对着穿衣镜整理后背的束腰丝带,看不清,她拉开门走出去,背对着齐颂徽,“可以帮我吗?我不方便。”

      齐颂徽目光下移,落在她纤细的腰,靠近,稍微拉正蝴蝶结,“好了,他们眼光确实不错,裙子与你非常合衬。”

      下楼坐了齐颂徽的车。
      是重逢后的第一次。

      谢芸坐在齐颂徽的右侧,两人中间隔了半米,可以再多坐一个人。

      “需要我查查你堂哥吗?以你的实力和简历,找份工作不该这么费劲。”
      齐颂徽牵起她的手,动作越来越熟练,似乎找回了以前相处的亲近。

      谢芸这几天在努力习惯他的亲近。
      他的手在底下,比她的大一圈。
      修剪整齐的指甲穿过她的指缝,严丝合缝,他们越来越像深爱彼此的准夫妻。

      “他从小那样,你越在意他越来劲,别管他就消停了,”谢芸说,“你和周西玥的婚约怎么处理的?”

      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她。
      本不想问出口,她相信齐颂徽有办法解决干净,但领证后他们是夫妻,她不能对这种明显的问题视而不见,不能把所有难题都扔给齐颂徽,不能独善其身。

      车里安静,连空调风口都安静下来似的。
      齐颂徽的咳嗽逐渐嘶哑,叫她揪心。

      “我已经告知她喜讯,她祝福我们,承诺会向她父母说明情况。”
      齐颂徽继续咳嗽,手掌联动胳膊,带着谢芸往他那一边斜。

      谢芸挪过去一些,帮他拍拍后背。
      “所以,她并不爱你?”

      话音落下。
      齐颂徽转头,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过。
      他的表情说明,她猜对了这一桩联姻失败的关键。

      谢芸眨动眼睫,事情再清楚不过。
      “真正爱你的,无法接受你娶别人,更不可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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