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上吧！超甜小西奥 ...
-
哥谭的雨总带着股铁锈味，砸在蝙蝠洞的监控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
提姆刚调出码头仓库的热成像图，指尖突然顿住——画面角落的阴影里，蜷缩着一个红头发的少年。
不是那种精心挑染的亮红，是像被血浸透后风干的暗沉色泽，黏在汗湿的额前。
他侧躺着，一只手死死按在肋下，指缝间渗出的液体在地面晕开，和雨水混在一起，黑得发稠。
“那是什么？”达米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有的警惕。他刚结束训练，制服上还沾着模拟弹的颜料，视线扫过屏幕时，瞳孔骤然收缩。
少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身体弓成一只被踩碎的虾米。他咳得太急，猛地侧过头，露出半张脸——下颌线的弧度，紧抿时下唇的薄度，甚至连皱眉时眉骨投下的阴影，都像极了布鲁斯。
“韦恩……”芭芭拉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跃，调出了少年口袋里掉落的学生证，“西奥多·韦恩。没有匹配的身份信息，但这个姓……”
话音未落，屏幕里的西奥多突然呕出一口血，又被自己呛得更凶。
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是嚎啕大哭的那种，是生理性的、止不住的泪，顺着眼角滑进头发里。那双眼睛抬起来时，正对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灰蓝色的，和布鲁斯如出一辙，只是此刻盛满了碎玻璃似的绝望。
“他受伤了。”杰森的声音很低，指节敲了敲屏幕上少年按在伤口上的手，“看他的动作，肋骨断了至少三根，可能伤到内脏。”
没人说话。蝙蝠洞里只有雨水敲打的声音，和屏幕里少年压抑的、像破风箱似的喘息声。
达米安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制服袖口的罗宾标志被捏得变了形——他见过布鲁斯受伤的样子，见过他在蝙蝠车后座咬着牙处理伤口，却从没见过那双眼睛里有过这样的神情。
那不是英雄式的隐忍，是知道自己撑不下去的颓败。西奥多的视线慢慢垂下，落在自己红色的发梢上，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呜咽。
提姆突然想起布鲁斯书房里那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刚被收养时拍的，布鲁斯站在他身后，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屏幕里的雨还在下。西奥多的咳嗽声越来越弱，按在伤口上的手滑了下去，露出的皮肤下能看到狰狞的淤青。他的红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恍惚间，那抹红色褪去，露出底下耀眼的金发。
“……他和布鲁斯长得太像了。”芭芭拉的声音有些发颤，“红头发是染的，你看发根……”
达米安猛地转身，大步走向蝙蝠车。“定位坐标发给我。”他的声音硬邦邦的，像淬了冰，“不管他是谁，不能让他死在那种地方。”
杰森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哟，小恶魔也有心软的时候？”但他已经抓起了自己的头盔，金属表面映出屏幕上少年逐渐失去力气的身影。
提姆最后看了一眼监控。西奥多已经闭上了眼睛，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凝结的雨珠。
蝙蝠车的引擎声划破雨幕时，屏幕里的西奥多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梦呓。没人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但提姆觉得，那口型像极了“爸爸”。
雨还在下，监控屏幕上的血迹被冲刷得越来越淡，只有那个红发少年的轮廓，像一道烧在视网膜上的疤，烙进了每个蝙蝠家族成员的心里。
蝙蝠车的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在监控里炸开时，西奥多的睫毛颤了颤。
他似乎想抬头，却被一阵剧痛钉回地面，只能偏过头，望着仓库门口那道逐渐放大的光束。
达米安跳下车的瞬间就拔出了蝙蝠镖，却在看清少年脸上的表情时收了手。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警惕，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像迷路太久的幼兽，连危险靠近都懒得反应。他的红发被雨水泡得发胀，贴在颈侧，露出一小块被擦伤的皮肤——那里有个浅淡的疤痕。
“喂。”达米安的声音比平时放软了些，蹲下身时，制服的下摆扫过地面的血水，“能站起来吗？”
西奥多没回答，只是盯着他胸前的罗宾标志。那枚黄色的R字在雨里反光，他的瞳孔突然缩了缩，像是被烫到一样别开脸，喉间又溢出一阵压抑的咳嗽。这次没咳出什么血，只有些带着血丝的唾沫星子，溅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别碰他。”杰森的声音从车后传来，他提着医疗箱绕过来，视线落在西奥多身上，“肋骨断裂压迫内脏，移动可能会加重内出血。”
他说话时，西奥多的视线慢慢移过来，落在杰森脸上。那目光没什么焦点，却让杰森莫名地想起很久前的某个雨夜，他救的某只狗在他给它包扎时，也是如此看他。
“韦恩……家的。”杰森解开医疗箱的搭扣，故意让金属碰撞声清晰些，“你爸没教过你别一个人闯码头？”
西奥多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这句话刺穿了什么，他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冷的，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战栗。
他想摇头，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的泪比刚才更凶，顺着眼角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水珠，砸在沾满血污的地面上。
“他不对劲。”提姆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分析数据的冷静，却掩不住尾音的发紧，“生命体征在下降，而且……他的肾上腺素水平低得离谱，像是放弃挣扎了。”
芭芭拉补充道：“查不到他的世界线，但根据他随身携带的能量追踪器残留数据，那个世界的能量波动……和我们记录的‘021’世界完全一致。”
‘021’世界。蝙蝠洞里的人都沉默了。那是他们永远不会忘记的代码，代表着监控里所有英雄信号同时熄灭的那个凌晨。
达米安看着西奥多按在地上的手。那只手很瘦，指节突出，指甲缝里全是泥和血，但握成拳时的弧度，和布鲁斯捏碎小丑牌时一模一样。他突然伸手，用指尖碰了碰少年染成红色的头发——触感很粗糙，像是用劣质染料反复涂抹过。
“为什么染成这个颜色？”他问，声音轻得像雨丝。
西奥多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气音般的回答。达米安凑近了些，才听清那两个字：“……太扎眼。”
金发太扎眼了。在那个空无一人的蝙蝠洞里，在摆满了黑框照片的纪念墙上，在所有属于韦恩的痕迹里，那抹金发像个不合时宜的笑话。
杰森已经剪开了他的外套，露出肋下狰狞的伤口。他用止血凝胶按压时，西奥多疼得浑身绷紧，却没哼一声，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咬出一道血痕。
“撑住。”杰森的声音沉了沉，“我们带你回去。”
西奥多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些。他看着杰森臂章上的蝙蝠标志，又看向达米安胸前的罗宾R字，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混着眼泪和血，像幅被揉皱的画。
“回……哪去？”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蝙蝠洞吗？还是……韦恩庄园？”
雨还在下，打在医疗箱的金属边缘，发出单调的声响。达米安突然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西奥多没再说话，大概是疼得没力气了。他的眼睛半眯着，视线落在达米安的侧脸，又慢慢移到杰森的手臂上，最后停在雨幕里那道若隐若现的蝙蝠镖轮廓上。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绝望像退潮般慢慢褪去，露出底下更深的东西——像是怀念，又像是认命。
提姆在监控里看着少年缓缓闭上眼，看着达米安小心翼翼地将他打横抱起，看着杰森用披风裹住他染血的红发。
蝙蝠车的引擎重新启动时，他突然放大了监控画面，看清了西奥多被风吹起的衣领下，露出半截银质的链子，不是韦恩家常用的铂金，是更廉价、带着哑光质感的925银，末端坠着的东西——是枚小小的、被磨得边角圆润的蝙蝠镖模型。
不是布鲁斯常用的那种棱角锋利的制式，更像是工艺品店里卖的纪念品，翅膀的弧度被刻意做得柔和些，尾端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B”。
蝙蝠洞的屏幕暗下去时，阿尔弗雷德端来的热咖啡还冒着热气。达米安抱着西奥多走进电梯的瞬间，耳麦里传来提姆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艰涩：
“他口袋里……有张照片。边角都磨烂了，上面是个黑发男人，抱着个小孩，背景是韦恩庄园的喷泉。”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达米安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少年。西奥多的红发蹭在他的制服上，像团烧尽的灰烬。而那新长出来的、藏在底下的金发，在电梯微弱的灯光里，亮得像从未熄灭过的星光。
电梯下降的嗡鸣里，西奥多的呼吸浅得像根游丝。达米安调整了下托着他后背的手，指尖无意间触到少年后颈——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旧伤，形状和钢管砸出的疤高度相似。
“啧。”达米安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气音，视线扫过西奥多染得斑驳的红发。
少年突然在他怀里动了动，睫毛颤得厉害，像是做了噩梦。他没睁眼，却无意识地往达米安胸前靠了靠，鼻尖蹭到罗宾制服的布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像只被淋湿的猫在寻找热源。
达米安的身体瞬间僵住。他想起十岁那年被布鲁斯从刺客联盟接回来，第一次在蝙蝠洞发烧，也是这样无意识地抓着对方的袖口不放。那时布鲁斯的制服上还沾着哥谭的夜露，却比任何毛毯都让人安心。
电梯门“叮”地弹开，阿尔弗雷德已经推着医疗床等在通道口。老人的目光落在西奥多脸上时，端着托盘的手几不可察地晃了晃，银质器械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我的天……”他低声呢喃，指尖拂过少年额前的红发，“这么多伤……”
话音未落，西奥多突然睁开眼。灰蓝色的瞳孔在白炽灯下缩成一点，看清阿尔弗雷德的瞬间，他的呼吸猛地一滞，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阿……”他张了张嘴，声音被血沫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破碎的气音。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不是因为疼，是那种骤然撞见已逝之人的、近乎崩溃的茫然。
阿尔弗雷德的动作顿住了。他见过布鲁斯小时候换牙期哭鼻子的样子，见过迪克第一次出任务受伤时强忍着泪的样子，却没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溺水者抓住浮木，又在看清那是幻影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好孩子，别怕。”老人的声音放得极柔，像哄当年刚失去父母的布鲁斯那样，“到地方了。”
西奥多盯着他，眼泪越流越凶，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
直到被放上医疗床时，他攥着达米安衣角的手才松开，指缝间漏出块被体温焐热的蝙蝠吊坠，在灯光下闪了闪——那吊坠的另一块，早与“布鲁斯”共同消散。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上吧！超甜小西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