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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冉旭秋与郭春月说的不是虚言。
她确实觉得,倒霉掌柜之死与自己无关。
她确实觉得,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只要这个掌柜一直遇事则乱,总有一天会为此丧命。
但这不意味着。
她不想杀南无竹。
蹦地一声,内力冲破滞涩,骨伞呼啦啦地张开,冉旭秋膝盖向上一顶,张嘴狠狠地咬住南无竹的手。
口水和手掌上被咬破的血混合,黏糊又恶心,这场景不要说南无竹了,就算换个老大粗,也会下意识地把扒在身上的这坨东西甩出去。
嘭地一声。
冉旭秋成断了线的风筝,被向后扔去。
远远观战的竹烟咽了口唾沫,习武之人身强体壮,先修体再修内力,可固然如此,人不是钢筋铁骨,被这么一摔,恐怕日后不死也是半残。
楼主下手还是太狠了啊。
这姑娘再丑也还只是个姑娘啊!要怜香惜玉啊!
就当竹烟不忍的闭眼的刹那,冉旭秋猛的翻身,握着伞的手高速旋转了起来,骨伞伞柄处漂亮的紫穗在空中摇曳。
她借着伞的力道,不仅没摔,反在地面上站稳了。
南无竹有些意外。
她…这是什么功夫?
他怎么看不出深浅来。
当今习武者以内力较高低,凭器载扬其长,择功法定其型。南无竹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但他见过的伞道仍不过几人,然就算这寥寥几人,修行的功法多是东拼西凑,因此行武不流畅为常事。
而冉旭秋的,从被甩飞到落地,犹如行云流水。
“很小的时候,”冉旭秋摇晃脑袋,企图把脑袋的水倒空,她捏紧骨伞,黑沉沉的眼珠紧紧盯着南无竹。
按外观来看,这只是一把厚重的伞。
所以一开始无人能想到,伞竟然也能成为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我的师父曾经问我。我将来想当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时我在玩水淹蚂蚁,我说我想当大侠,于是他指着地上浮浮的蚁尸——
他问我,蚂蚁弱,我强,以我之强欺不如我者,能否算大侠?”
南无竹没说话,他身后的波月呼吸一滞:“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师父,我杀蚂蚁不是因为蚂蚁弱。”
“因为我觉得它们不能活。”
“我说师父,这窝蚂蚁偷了附近四个蚁穴,它们不死,死的蚂蚁就会更多。”
竹烟:“弱肉强食乃天理,与你何干?”
冉旭秋点头:“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但我觉得既然有天理,那也该有人理。天不仁,我就代天行道。”
“所以我告诉师父,我会杀遍天下强食者,我会杀遍天下所有滥杀无辜者,哪怕这人武功独步天下,我也照杀不误。”
“就为这个,你想杀我?”
刹那间,南无竹认出了冉旭秋的身份:“你是那天那个混上楼的奸细,我不过杀了一个圆脸掌柜,你就认定我该杀?”
冉旭秋摇头:“不。”
“我还没想过今天就杀你,我知道我现在还杀不了你。”
“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杀你。”
雪月楼的胖掌柜,是个好人。
不是听郭春月说的,而是冉旭秋自己就这么觉得的。
她和师弟第一日入虎林城的时候,有官兵检查路引,他们两个人只有一张,就是雪月楼的掌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去地下黑市躲避的。
那日再急,圆脸掌柜训斥跑堂也不曾以月钱相胁。
南无竹又认真地看了她三刻。
她好像一点也不怕。
“愚蠢又傲慢的人。”
孰料南无竹只是冷笑,他厌恶地看着冉旭秋,“谁给你审判的权利?”
南无竹说:“我杀人如麻,恶贯满盈,手里沾的血数不胜数,这些我从未否认过,可是你年纪小小,居然就沾染了儒生的迂腐,比我还要恶心几分!”
“同样都是杀人,你以为只有你清高,你厉害,只有你是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的大侠吗!我告诉你年轻人——”
南无竹不再迟疑,他起手,烈日炎炎下,男子的手掌如厚云遮住了天光。
少有人知,雪月楼楼主南无竹,在以雪月楼为摇钱树之前,他曾去古佛寺拜过师,学成一套破天手,而后踏出空门,屠一山灭一寺毁一传承,长发至脚踝,再不提慈悲。
嘭嘭嘭——
手掌变做虚影,南无竹的墨发已经迎风而展,他单脚悬浮,红衣迎风飒飒。
十八道挟着内力的攻势,就这样猛然地朝着冉旭秋而去。
所到之处,瓦飞石烂、片草不留。
南无竹腰间还剩了二十一支花笺,如今也都飘了起来,霎那间首尾相接,成了一条长鞭。南无竹双手拉直长鞭,他抚摸着慢慢道:“杀人了就是杀人了,自古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管你杀的是十恶不赦之人,那也该地狱里的阎罗来审判,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觉得你就没罪么!”
而后又是一起手,扬鞭。
鞭子撕破长空,与十八道掌功一齐而下。
远看犹如一朵盛开的梅花。
带着冷冽杀机的梅花。
只听得轰轰然,仿若惊雷。
硝烟散去。
一把张开的骨伞,遮住了身后的人影。
伞后的女子,擦掉了唇边的血。
她开始动了。
或者说,她手上那把从出现起就一直只是躲避的骨伞,终于出现了进攻之气。
“你说错了。”
冉旭秋一步一步逼近南无竹,骨伞在她手里不断旋转,卷起一阵寒风,寒风呼啸,竹烟和波月离着算远,可他们却觉得自己的身躯逐渐变得僵硬,眼睫像被冰冻住了,成了一片片的残幕。
女子持伞喝道:“这里是人间,生下的杀债不该死后去算,阎罗管不了的我管,他管的了的我给他送!顶天立地是为侠,侠者,本就该惩恶扬善,锄强扶弱!”
南无竹:“好一个惩恶扬善,好一个锄强扶弱!”
鞭子步步紧逼,“那我问你,谁是恶谁是善;谁是强谁又是弱!”
“我要杀者,为恶;我想救者,为善。”
风中,冉旭秋缓缓道:“同样的,我能杀的,为弱,我杀不了的,算强。”
好一个歪理!
南无竹震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
亭台飞燕低低盘旋,弯月若银钩。
夜雪河瞥了一眼脸上青一道紫一道的南无竹,要笑不笑道:“听人说,你今日被教训了一顿?”
南无竹面无表情。
“想笑就笑出声吧。”
他抿了口茶,微微蹙眉,把茶水泼到地上。
“这样的茶你竟也能喝的下去…罢了,竹烟你去把我带来的铁观音拿出来一两,赠与夜宫主。”
待竹烟走后,南无竹瞥了眼夜雪河然后缓缓道:“说说吧,她是个什么情况?招逍遥门的人来你白月宫作记名弟子,是我不认识你了还是您老眼睛花了,这与养虎为患有何异?”
夜雪河:“她不是我招进来的。”
“她是,”夜雪河想了想形容词,重新定义道:“碰瓷碰上来的。”
夜雪河:“你觉得她身手怎么样,在同辈里?”
“…你说呢?”南无竹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的声,“连我都被她伤到了,你这好儿子若想得魁首之位,恐怕只是痴人说梦。”
夜雪河微微笑:“所以才把这位姑娘放在白月宫,在我眼皮子底下任她是什么蛟龙,也翻不出花样。”
南无竹:“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呢?”
夜雪河沉吟道:“这句话不该我说,而是该我问你,你今日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呢?”
南无竹摸着腰间的花笺。
他腰身劲瘦,眉眼浓艳,然而说出的话却犹如吐信子的毒蛇:“谁说我不想杀她的,我分明只是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你们的人拦下了,王德财那老小子,平日里见风使舵,今日倒来的快。”
“更何况,”男子侧脸俊美近妖:“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何时见我南无竹心慈手软过?”
竹烟这个时候终于匆匆赶了回来,为夜雪河与南无竹斟上了一壶好茶。
“错了南楼主,”夜雪河举杯与明月遥遥一碰。
南无竹眼皮一跳。
历经一天的鸡飞狗跳后,他对于错了这两个字都有了后遗症了。
只听夜雪河叹道:“蚂蚁未尝不能咬死巨象,猛兽未尝不能有不忍人之心。残忍与慈悲,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时出现,并不矛盾。”
“你今日若真想杀她,一个王德财顶什么用,就是我去了,你也照杀不误。”
夜雪河又微微笑,“说半句交心话。”
“你常以为你是我们这些人里做事最无所顾忌的人,江湖评价起你时,也都说若鬼神通是强杀,那你就是阴毒,可是南楼主,我倒不这么觉得。”
“因为你毕竟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年轻了十来岁。”
夜雪河叹道。
“你心或许已经硬了,可还没有冷,”
不奸孕女,不虐孩童,不抢命钱。
这不是南无竹摆给众人看的规矩,而是南无竹最隐秘的人格。
夜雪河就是为此觉得,南无竹行事虽阴,可到底算不得多变/态之辈。
甚至算得上是和他同一等地位的人中,少见的可以信任、共谋大事之人。
只可惜…
“南楼主,”夜雪河低声道:“其实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
“为何你总觉得,自己就一定是有罪的呢?”
四下寂静,南无竹背后冷汗浸湿。
他这个时候才懂。
冉旭秋那句话的意思。
“我要杀者,为恶;我想救者,为善!”
少女的声音略带哑意,里面有年少气盛,也有不闻天高地厚的狂气。
然而…
南无竹现在想来只觉得浑身气血倒流,大脑嗡嗡地响。
南无竹活了三十载,他任由旁人评价他为一个魔头、喜怒无常的杀人狂,他都从未觉得自己做的有错,他都固执地走自己该走的、要走的路…他曾沾沾自喜于他的道心坚固,不因外物而动摇。
他十四岁屠人满门,手里沾的血比血人鬼通神还要多了几倍,表面上风光的雪月楼地下是黑市,手段肮脏的闻者唾弃,但南无竹从未觉得如何。
他从未觉得如何。
就像是他的拜把兄弟张德全曾经说过的话一样:“沾血的银子也是银子。”
南无竹也这么觉得。
他伪君子,他道貌岸然,他换了一身金衣,穿得人模人样,比武大赛照样还是要邀请他做主台。
可是冉旭秋的话却像是钟声一样在他心中咚咚的回响。
一下又一下,几乎震的他肝胆欲裂。
“我要杀者,为恶。”
“我想救者,为善。”
善恶有道,全依心而论。
而凭什么,他又一直以为自己是黑白里的黑,善恶里的恶,吉凶之间的凶。
凭什么。
凭什么他就一定是有罪的呢。
【搞笑剧场】
本文虚假的反派:南无竹。
我杀人了我有罪。
本文真实的反派:冉旭秋。
我杀人了是因为他该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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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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