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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番外之谷雨时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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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春,谷雨时节。
方疏棠办完了回国手续,准备去南方拍摄新电影。
开拍之前,苏桓语陪他回了趟匠州。
徐进用了三个月,把小院收拾得干净整洁,不仅是院落,他把每个房间都重新休整了一遍,在加固老房子原有结构的基础上,重修了电路、水路,添置了许多现代化的设施。
苏桓语打开东房房门,看到房间内明亮整洁了许多。
地板的青石砖上覆盖了一层暖色的木地板,原本贴着简单白纸的墙面也被徐进重新订了一层保温木板,木板上贴了米色的墙纸。
房顶了重新做了吊顶,换了一方一平米的日光灯。
炕上铺了一层三厘米厚的棕榈床垫,躺在上面的时候,不会太硌,也不会影响炕火温度的传递。
房间内的家具还是老样子,只是添置了许多现代化的电器。
苏桓语在隔间厨房里看到了电冰箱、烤箱、微波炉,甚至还有洗碗机。
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温暖明亮,连室外连绵的春雨都减去清冷,多了温柔细密的体感。
视频通话里,徐进兴奋地问着:“怎么样老大,还行吧。”
“弄得不错。”方疏棠环视着这方温暖的空间,欣慰的笑了:“小进办事真让人放心。”
“我就知道!”徐进嘿嘿笑着,边笑边督促:“知道你想家,但咱日子紧,你小住两天就赶紧飞C市哈!我和小行在组里等你!”
“好。”方疏棠真诚的对屏幕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徐进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想到片子拍完就能回去住,我就睡不着觉!老大,务必抓紧时间哦!”
挂了电话,方疏棠笑着摇了摇头,低叹:“真是工作狂。”
“还不是被你带的。”苏桓语把行李拿出来,分门别类的整理着,问:“今晚住哪儿?”
“就住东房吧。”方疏棠把苏桓语整理好的东西归置到原本的位置,抬头看了眼后院说:“明晚住阁楼。”
总共就住两晚,当然要平均分配。
“好。”苏桓语全凭方疏棠安排。
他脱鞋上炕,从炕头柜子里取出装在密封袋里的被褥枕头。
方疏棠和他一起铺好床铺,又一起去库房搬了柴火烧炕。
谷雨时节,北方气温还未完全回暖,待在室内总会觉得阴冷。
炕一烧起来,整个房间就彻底暖和起来了。
忙活了半天的俩人这才脱了外套,只穿着T恤,坐在方桌前喝茶。
他们开着门和窗,对坐在方桌前,这个角度,能把小院的春色尽收眼底。
这个时节,所有的花木都发了绿芽。
杏花开过一茬,花瓣如雪,覆盖了小半个院落。如今,被春雨一浇,便随水流漂到了院子里各个角落,像将化未化的冬雪。
桃花和春月季开得正艳。
翠绿的新叶之间,粉的、黄的、白的、红的、橙的,一簇簇热烈绽放着,用娇嫩的花瓣接受着春雨的洗礼。
带着花香和泥土气息的水汽氤氲着,在抵达东房门口之后,被屋内烘热的气息蒸腾驱散,水汽尽散,徒留花香。
“我小时候就爱坐在屋子里看雨。”方疏棠轻声说:“那时候路哥和你都没来,爷爷去上班,奶奶做家务。我一个人很无聊,就听着成语故事看雨。”
“奶奶说,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我看春雨打在花瓣上,又看秋雨打在落叶上,一年又一年。”
“后来,路哥和亭姐来了。我就在西房看雨。”
“西房门前的青石砖上有一排被雨水打出的小洞,我还往里面扔过牙齿。”
“我也扔过。”苏桓语说:“我记得奶奶说,要把掉落的上牙齿扔在雨洞里,把掉落的下牙齿仍在房顶上,这样牙齿才能长整齐。”
“奶奶说得没错啊。”方疏棠龇牙笑了一下:“咱们几个牙齿都挺整齐的。”
苏桓语想说,这是恰巧咱们几个的遗传基因都不错,不过看着方疏棠眼眸里的知足与怀念,终究还是顺着他说:“确实,奶奶说得话总是很有道理。”
“奶奶还说,小语是一株冬月季。不是不会开花,而是开花迟。只要悉心照顾,便会在落雪时节送我一抹艳色。”
苏桓语捏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看向北房门前那一丛毫不起眼的冬月季。
在满园春色里,显得毫无生气。
但他在漫天飞雪里看过冬月季绽放,鲜红的一团,烈火一般托着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从未想过,那位总是满脸带笑的温柔老人,会把他比作冬月季。
“你总是冷着脸,不说话。”方疏棠也看着那丛不起眼的冬月季:“我一次次贴上去,想要给你浇水,却一次次被你躲开。”
说到这里,方疏棠摇头笑了一下:“你说说,你小时候咋那么倔呢。”
“不知道。”苏桓语看着漫天细雨,笑了一下:“估计是不习惯被人悉心照顾吧。”
“还好,我没放弃你。”方疏棠握住苏桓语的手,慢慢说:“也幸好,你没放弃我。”
苏桓语不习惯直白的表达感情,只能返握住方疏棠手,轻轻捏了捏方疏棠的手背。
“你想过咱们会有这样一天吗?”方疏棠笑着看了看被苏桓语握在掌心的手。
“嗯。”苏桓语不敢看方疏棠的眼睛,只盯着雨:“在梦里想过无数次。”
“所以,你那个时候弄脏裤子,是因为我吧。”方疏棠问的,是苏桓语失明期间发生的囧事。
苏桓语耳根瞬间红透了。
他仓慌着转移话题:“我先去后院把炕烧起来,这样明天住进去就暖和了。”
说着,就放开方疏棠站起来,要往后院跑。
四合院所有屋子的房门前都有一圈一米宽的廊檐相连,就算不带伞也不会被打湿。
方疏棠看着他的背影,笑着说了声:“奶奶没有说错,还真是朵胆小的冬月季。”
方疏棠干脆慢悠悠跟在苏桓语身后踱到后院。
苏桓语没有去烧火、收拾家,而是立在房门前看着一株花树发呆。
方疏棠顺着苏桓语的目光,看到后院的那株海棠树已经长到阁楼窗前了,枝条间抽满了嫩绿的新叶,新叶之间,窝着一朵朵明艳的小花,像矗立在雨幕里的一株烈火。
他走到苏桓语身边,重新握住苏桓语的手,说:“真幸运,这次回来居然能看到海棠绽放。”
苏桓语低叹:“真美。”
方疏棠笑了一下:“奶奶说过,海棠花开,天就要彻底暖起来了。
小语,以后都不会再冷了。”
“嗯。”苏桓语转眸看着方疏棠,耳根比海棠花还要红,他一字一句认真的问:“我可以吻你吗。”
方疏棠笑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一天,他们在海棠树下亲吻,做了很多这么多年想做又没能做成的事。
春棠经雨,傲然绽放。
属于他们的春季,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