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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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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这么巧，你们也来看《乱世佳人》。”
若绮逆着人流迎上去：“是啊，好巧，你们刚才坐哪里，竟然没看到。”
“好久不见！老王，若绮。”黎华风度翩翩地朝他们点头致意。
他今天戴了一幅金边眼镜，上身穿一件黑色拉链POLO衫，搭一条烟灰色直筒西装裤。手腕上一块百达翡丽，同王瑞恩那块相差无几的款式。黑灰这样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不是锋芒内敛，而是光芒四射。
周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目光投向了他们。
若绮看看他，再看看身边同样宽肩窄腰，老钱风打扮的王瑞恩，心道这两个人倒是越老越有魅力！哦，还有她那位远在台湾的前夫。
年逾四十风采不减的萧美人挽着老公的手笑语晏晏：“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吃一顿夜宵？本来我们俩也打算喝一杯再回去。”
黎华好几年前就在附近置办了一套花园洋房，和太太萧依莉正式定居上海。
若绮正要找借口回绝，王瑞恩抢在她前头说：“今天太晚了，若绮习惯早些睡的。”
萧美人看向两人的目光顿时有些意味深长。若绮只作没看见。
“难得大家都在上海，找个时间出来聚聚，或者上我们家来玩玩，说起来，若绮和王导还没来过我们家呢，是不是？华。”
“是啊。”黎华同样意味深长地看向两个老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大忙人。向你们发出邀请，嘴上一直说有时间一定来一定来，一年两年的也不见你们光临寒舍。”
他这话虽是对着他们两人说的，但若绮心知肚明，他话里话外点的都是王瑞恩。
同天王夫妻道了别，车子从茂名南路一路开上延安路高架，一路沉默。
王瑞恩有些烦闷地摇下车窗，夏夜湿热的风顿时从外面涌了进来，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躁动和生机。快下高架的时候，王瑞恩忽然朝司机说去外滩。又转头看向若绮：“陪我走走。”
“这时候我不需要早些睡了？”
“呵！”王瑞恩摇头苦笑，举手投降：“我的错，我的错。”
深夜的外滩没什么人了，只有零星的几个年轻游客偶尔从观光平台上走过。
若绮背靠护栏，王瑞恩看向漆黑的江水。
“情侣款。”
“嗯。”
若绮侧过脸，顽劣地朝他一挑眉：“好巧，我也有。”
本该悲伤的氛围一下子就被冲淡了，王瑞恩扶额大笑，笑得几乎喘不上气。
很多年前黎华把一只镶钻的百达翡丽戴在她手上：“若绮，世界此时，我在你的身边。”
若绮是信了他的真心的，至少在那一刻，她信他是用了真心的。
终于，王瑞恩笑够了，清清喉咙：“批发的。”
若绮看向他左腕上那款百达翡丽鹦鹉螺。满钻表带在夜色里流淌着动人心魄的光泽。不得不承认，黎华的眼光和品味总是极好的。素来沉稳内敛的王瑞恩戴这款满钻鹦鹉螺，竟意外地妥帖契合。
“我在筹划一部电影。”
“哦。”
“剧本也是我自己写的。”
若绮很给他面子：“想必是个很有趣的故事了。”
王瑞恩毫不谦虚地点头：“讲两男一女闯荡演艺圈的故事，故事背景主要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到2000年初的台湾，也会涉及到内地的一些城市。”
若绮：“……”你直接报我们三个人的证件号码得了。
接收到她无语的目光，王瑞恩耸肩：“没什么感情戏，就是单纯的年轻人逐梦娱乐圈的励志故事。”
若绮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惨淡的票房。
王瑞恩一谈起工作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若绮睏得要命，恨不得冲到对面和平饭店开间房间睡一晚好了。
翌日是8月17日，若绮生日。
新来的物业管家卡点早上8点17分给她送上了物业准备的鲜花和礼物。一起送来的，还有温宁海父女二人的快递。若绮对着年轻管家那张温和干净的脸，忽然有些感谢已经去了天堂的母亲，若是妈妈把她再早生个一两个月，是不是要睡眼惺忪地去开门拿礼物？
她拆了快递，父女俩一个比一个的壕。
温惜若送了她一套修复好的古董点翠发饰，晨光下宝蓝色的翠羽栩栩如生，上面镶嵌的珍珠宝石流光溢彩。若绮松松挽了个髻，拿起其中一支花簪插上，揽镜自照了会儿，又去翻温宁海寄来的文件，她粗略扫了几页，神情逐渐放松，这个项目已困扰她一段时间，没想到最后还是温宁海出面替她拿下了。
她想到了素雪百货里看到的那个年轻女孩，如果温宁海要让一个人快乐，那真是易如反掌。
百转千回，最后也只对着手机打出了“谢谢”二字。
十几分钟后，温惜若打来视频祝她生日快乐，并且告诉她最近在家看了几部她的电影。
温惜若不喜欢看若绮的影视作品。那时候她还很小，若绮记得是4、5岁的样子。有一年圣诞，她和温宁海难得都有空在家，夫妻俩抱着她在影音室看若绮去年上映的一部片子。放了不到二十分钟，温惜若由一开始“妈妈在电视上”的兴奋演变成了嚎啕大哭：“我不要妈妈和别的人牵手，妈妈是我和爹地的！”任凭二人向她怎么解释，都于事无补。
“是我那个美国同学，你的影迷安利我的，正好最近比较空，就去影音室找了几部。”
若绮“哦”了一声，温宁海还留着她的影视作品，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
“你就不问问我看了你哪些电影吗？”
“你怎么还特地去影音室找？现在网上不到处都有？”
“方女士，仪式感你懂不懂？”温惜若翻了个白眼，还不忘替温宁海美言几句，再拍下若绮马屁：“爹地不就很喜欢有事没事呆在影音室里看你的电影，还要配美酒。而且方天后您的美貌和声音，必须在杜比全景声里沉浸式观看欣赏，才更加惊心动魄，我见犹怜！”
“……你看了哪些？”
“首先当然是你的成名大作《爱在花开的季节》啦。后面又看了《纽约客》、《观美少女》、《一代歌后钟湘》、《花火》。这两天在追你和黎华的那部古装剧，叫什么，哦，《长烟落日》。”
的确看得不少。
“啊，妈妈，你演的这部《长烟落日》也太好看了吧，上头上头！”对面温惜若突然精神振奋，酷似若绮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经连续熬夜追了两个晚上了！你说黎华演的皇帝那么帅那么渣怎么还那么有魅力！哦天啊天啊，老夫的少女心！”
若绮本来还想同她科普，这是永振三十周年的台庆剧，请了当时台湾名噪一时的金牌编剧操刀，还特地聘请了几位T大历史系，文学系的老教授做艺术顾问，自然是极好看的。结果听到语无伦次的后半句，头痛扶额，看来谁都无法逃脱黎天王的魅力，跨越时空也不行。
温惜若还在滔滔不绝，不过话题已经从对黎华的夸奖转移，开始变着花式夸自己的母亲，说她人美歌甜演技好，恨自己年幼无知，被可笑的独占欲蒙蔽了双眼，错过了母亲大人那么多优秀的作品，若绮正听得受用，她又十分跳跃地来了句：“妈妈，你和黎华合作了那么多次，有没有对他心动过啊？”
若绮面不改色：“心动过哪有你？”
娘俩又闲聊了两句结束了通话。
温宁海仍旧没有回她的信息。
“谢谢”二字石沉大海。
若绮回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写她的自传。
第一次写书，她怕把握不好尺度和节奏，先发了几个章节让编辑捉刀，等待回复的时间里，竟无端有些忐忑。
好在编辑很快回了邮件过来，先是礼貌客套地祝她生日快乐，然后委婉地表示文章内容有些平淡：“方小姐你是演员出身，写书和你们演戏是一样的，要增加冲突性和戏剧性，要能抓住读者眼球，吸引他们有不停读下去的欲望。从艺人跨界到商人，方小姐的人生经历那么丰富多彩，我相信随便写几段人生故事就足够引人入胜了。”
若绮怔怔地盯着那句“随便写几段人生故事就足够引人入胜了。”
呼吸越来越急促。
温宁海浑身颤抖地抱起她，涕泪横流：“若绮！若绮对不起，若绮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的眼泪顺着若绮的脖子灌进领口，黏黏糊糊的，身体已经痛到麻木。
不，不要这个，不是这个！若绮两只手使劲撑住桌沿，“腾”地站了起来，鼠标落地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