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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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长孙狸是彻底离开了。
顾绥安紧绷的身体终于可以放松了，他不敢再动用灵力缓解疼痛。
这具身体是原主的身体，紫府元婴记录着原主的一切。起初，顾绥安以为是自己操作有误，毕竟他并不懂如何运转灵力。他忍痛试了三次，也痛了三次。
后来，他才发现是自己身体里，被注入了一道紫雾色、细碎似冰针的灵力。
一定是萧擎！
这一地狼藉就是萧擎趁他醉晕后，打的。
顾绥安慢慢挪步到门外，他恨恨地踢走挡路的狻猊瑞兽香炉，“竟然敢打师尊，孽障。小人！”
昨夜，他半醉半醒，竟觉得萧擎是个温婉的美人。呸呸呸，萧擎分明粗眉粗眼，一脸凶煞相，身体也是梆硬，才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顾绥安不能用灵力缓解疼痛，就只能去太湖灵池泡水治疗了。
可他站在门外，看到塌成废墟的廊檐，和凹进去一个头骨大小的墙壁后，无端感觉下.体凉飕飕的。
他照着自己后脑勺，比划了下尺寸，竟然刚刚好。
顾绥安眼睛都瞪大了。他又胆战心惊地摸了摸自己下面——
手落到实处，顾绥安咽了下口水，“还好，还好。”
去灵池的路上，顾绥安都要被气哭了，他骂骂咧咧，骂完萧擎骂银画。
“狗东西，写什么不好，非要写眦睚必报的暴力狂。这个攻，爱谁当谁当，小爷不当了。萧擎，你孤独终老去吧！”
屋顶之上，萧擎看着顾绥安走出小筑，目光幽深。
他是重生之人，于昨夜黄昏之时重生。
前世，他问鼎大道，登上天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台阶，每上一步，必承受一道威力加倍的九天雷劫。
眼看着天梯到了尽头，天门就在眼前，他飞升在即。
可最后一步台阶，雷劫迟迟未劈下，反倒是等来了天道之音。
“合欢宗顾绥安是否为你所杀？此杀孽，不可恕。”
缥缈肃杀的声音当空砸下，萧擎脚下的天梯骤然崩塌。
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在这个过程中，天道还说：他和顾绥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必须达成怨偶佳成的结局，否则永世不得飞升成仙。
云上听风小筑，高处的风湿冷刺骨，萧擎眸色冰寒。
大袖下，掌心紫雾肆虐升腾，昭示着他此刻不平静的心绪。
旋即，他飞身而下，紧跟顾绥安去了。
*
虹桥飞天，醉梦听风，五光十色琉璃境。
原主居住的琉璃境，自成一方世界。地上太湖灵水，天上听风小筑。飞天虹桥将两者相连，但它并不是云虹，而是太湖水桥。
半空中，听风小筑架在特制的云上，一侧是银河逆流而上，另一侧则是九天瀑布飞流直下。
雪白的大云朵分出一朵小云，载顾绥安去地面的太湖。
这是原主的专属小云。但以往原主都是干脆利落地飞下去，并不待见这朵小云。
顾绥安倒是挺喜欢这朵小云的。他躺下，身体陷入柔软的云中，十分舒服。
——修真界似乎也不错，暂且就原谅银画了。
太湖水澄净如碧空，正中央是白玉砌成的鸳鸯灵池，四周以波浪起伏的水幕相隔。
顾绥安乘着小云，在空中多绕了几圈后，俯冲加速。
伴随着一串畅快淋漓的大笑声，小云穿过水幕，顾绥安以矫健的身姿跳入池中。
一入池中，便如鱼得水，下沉上浮游龙摆尾激起一阵阵浪花，好不自在。那小云似乎也喜欢得紧，追着他跑。
惬意地游了几个来回后，顾绥安仰面浮在水面，欣赏琉璃境瑰丽的景色。
鸳鸯池一面温泉，一面冷泉，中间亦有水幕相隔。
顾绥安跳的这个是温泉，池底铺了一层珍贵的赤炎晶石。灵气滋养，瞬间就熨平了他身体里的刺痛。
往日原主泡的都是冷泉，据说冷泉是用冰晶寒石铺底，每两日一换，寒气森森，冻如刮骨，但对修士大有裨益。
顾绥安看着对面的冷泉，若有所思。他眼眸滴溜转动，顷刻间，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要奖励萧擎泡冷泉！
“快去，把萧擎叫过来。”
顾绥安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推了推粘人的小云。粼粼水光照在他漂亮的桃花眼底，更加潋滟明媚。
——混账，竟敢趁我酒醉打我，这是你应得的。
等待的过程中，他忍不住又在温泉里游了一圈。他一头扎进水里，朝冷泉的方向游去。
可就在他从水里浮上来时，面前温泉和冷泉之间升起的水幕骤然消失。
水幕阻隔的热气和冷气碰撞，瞬间产生大量水雾，迷蒙了视线。
水珠凝结掉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顾绥安挥开氤氲的水雾，却猝不及防看到对面冷泉里窜出个漆黑的人影。
救命！鬼啊啊啊——
无声尖叫，顾绥安被吓得拼命蹬水后退，慌乱之中险些扑腾溺水。
然而，冷泉中，目力极好的黑影萧擎：“……”
他抬手打出道灵力，驱散水雾。
好半晌，顾绥安才看清对面是谁。他定神，环顾四周，发现小云没有回来，也就是说方才萧擎一直藏在对面冷泉中。
气得顾绥安抽打水面，他愤愤质问：“混账，你怎么会在这里？”
“叫我何事？”
萧擎不答反问，眸底暗藏探究之意，他确实很好奇顾绥安突然召他，意欲何为。
但顾绥安一听孽徒这口气，就皱眉：“什么态度，本君是你师尊，叫不得你了？”
顾绥安正了正衣襟，下.半.身不自觉盘腿端坐。他身体悬浮于水中，眉目间神态傲然。
还好刚才惊吓没有叫出声，不至于损了这通身的气派。
他虽着里衣泡水中，但周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灵力，不被水浸湿。游了这么久，他全身清爽，也就发梢有些湿润。对面萧擎亦然。
不过，顾绥安方才有多高兴，现在见到萧擎就有多扫兴，尤其是对方早已泡在冷泉中，却丝毫不见难色。
他睨了眼萧擎，不爽：“本君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然而，萧擎目光紧锁顾绥安，只是静默观察着，不语。
隔着两丈距离，他也能清楚看到顾绥安鬓角翘出来的发丝，发梢恰好有一滴水珠滑落。大约是温泉热浪蒸腾，对方耳根至颈下白皙的肌肤一片霞红。
他还注意到对方抱守真元端坐，但错误且略显违和的姿势。
倏地，似是有所感，萧擎低头看了眼自己隐在水下相同的姿势，不禁挑眉。
这时，顾绥安还在继续说。
昨夜之仇，顾绥安一定要寻个由头惩戒回去，不仅如此，他还要让萧擎无话可说。
遂，他神情凛然，一本正经：“没有本君允许，你竟敢擅自来太湖灵池，萧擎你可知罪？”
萧擎再度挑眉，他目光渐深，存了试探之意：“师尊莫不是忘了？三日前，您就已经允了弟子入灵池修炼。”
哪有的事？三日前，原主分明就只是邀请萧擎入灵池共修合欢术，并未允诺。而且萧擎拒绝了，他抵死不从。也正因为如此，原主才会在生辰宴当天绑了萧擎，试图强迫。
顾绥安狐疑地看着萧擎，眼眸不安地转了一圈：萧擎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看出了他想找茬，警告他不要乱来？
顾绥安抿紧了唇，不语。他神色严峻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也变得格外犀利。
恰巧这神情落在萧擎眼中，就多了几分反试探的意味。
“不对？那想必是弟子会错意了。”萧擎湛黑的眼眸深邃幽微。
他面色寒沉。没有得到自己期望的答案，心底无端升起一股戾气。
这一世，他被天道强行绑定在顾绥安身边。最开始，他确实是动了杀心，可后来顾绥安表现得十分反常。他从昨夜一直观察到现在，反而有些不确定顾绥安的深浅了。
思忖一瞬，萧擎收敛目光，不动声色道：“弟子知罪，这就去刑堂领罚。”
此事不急于一时。如果顾绥安同他一样，也是重生的，那他不介意再杀一次。
当下，萧擎不欲多待，忍着厌恶和顾绥安多待一瞬，他的杀念就重一分。
“诶，等等——”
硬骨头萧擎竟然会服软？眦睚必报的混账孽徒竟然会主动认罪？这让顾绥安更加不安了。
他忙叫住萧擎，“罢了，念你是初犯，为师……”
但他话还没说完，萧擎的背影就迅速消失在了水幕之中。
顾绥安：“？”
他：“？？？”
修真界，就是这样做徒弟的？
小爷京城一霸，念书时都不敢给夫子脸色，区区萧擎竟然敢这样？
顾绥安拳头硬了！
他对萧擎的第一印象果然没有错：粗俗，无礼，小人！
看来银画还是写保守了，原主对萧擎这样的人分明就是过于仁慈。
顾绥安发誓：他定要叫萧擎尝尝京城一霸驯服人的手段。
*
“从今以后，你就去跟着萧擎，知道了吗？”
顾绥安变幻手势捏了个诀，紧急召回小云。
小云似乎是因为找遍了琉璃境都没有找到萧擎，而有些沮丧。它都小了一圈。
顾绥安摸了摸它，以示安慰，“不怪你，都是那混账过于狡猾，谁能想到他就在冷泉中？”
小云蹭了蹭他的手。那触感似有若无，十分轻盈松软，是一朵晴天的云。
他叫小云去监视萧擎，但是从太湖灵池回到听风小筑后，小云就缩成拳头大小的一团，落在他肩膀上不走了。
顾绥安急了，他拍小云：“别跟着我，萧擎！去跟着萧擎。”
可他拍了个空。
小云不想让人拍，就会变得像空气一样。它还从顾绥安左肩跳到了右肩。
“你不想去？”顾绥安竟从小云的动作中品出了抗拒的情绪，一定是那萧擎人厌狗嫌，连小云都不愿意接触他。
顾绥安摸小云，这次没有摸空，他安慰道：“没事，你就远远跟着，不用靠太近。”
这一次小云直接躲到了顾绥安颈后，藏在他身后如墨如瀑的青丝里。
直到顾绥安问：“你是不是不知道萧擎在哪里？”
小云这才探出头来。它飞到顾绥安面前，上下跳动。
“这个简单，你就去刑堂外守着。”
顾绥安眼眸转动。这可是萧擎自己说的，他要去刑堂领罚，且看他去不去。
挥手作别小云后，顾绥安神神秘秘回到寝殿，把门一关。
屋子里还是那一地狼藉，挂在墙上的春景图摇摇欲坠，底下桌案上摆放的玉磬嗡鸣一声，彻底碎裂。
但顾绥安统统无视，他翻箱倒柜找纸和笔，又弄塌了好几处。
终于，在断成两半的书案裂缝中，他拽出了两张残缺的素笺，以及在床边脚凳上捡到了被踩断的半支笔。
条件如此艰苦，也阻挡不了顾绥安的决心——他要制定针对萧擎的作战计划。
随后，他清理出一块落脚的地方，席地而坐。
他以灵力控笔，一边回忆银画写的话本，一边唰唰记录萧擎的喜好和生平历程。
从晌午写到日落，又写到日出，洋洋洒洒上千字，全都压缩到了一张双手大小、拼凑的素笺上。
迎着晨光，顾绥安弹了弹纸张，冷哼：“惹到小爷，你算是完了。小爷从不玩虚的，说干.你就干.你，绝不含糊。”
他非常满意地将素笺揣怀里。
恰在这时，小云从窗外飘进来，它沮丧摇头。
“又没找着萧擎？”顾绥安明澈的眼眸飞快转动，然后一亮，“他没去刑堂对不对？”
小云上下跳动。
好家伙。坏笑从唇角攀升至眼眸，这把顾绥安高兴坏了：他终于找到一个找茬的机会了。
这一刻，他是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体内异常的灵力，更不记得原主烧丹炉真火葬场的结局了。他只记得外面墙上那个脑壳印——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仇不报非君子。
而此时，就在太湖虹桥瀑布下运功的萧擎，突然一阵心悸，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
紧接着，他听到云上听风小筑，顾绥安召集所有弟子搜寻他下落的命令。
萧擎：“……”
仅是一夜没盯着，顾绥安就又不消停了。
萧擎拧眉，心头涌上来的那股愈发强烈，但最后又只能强行压制。
为免修炼受到顾绥安干扰。最后，萧擎选择转移阵地，去了合欢宗北面的雪山禁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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