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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虞秋水心口一跳,移开视线,但没走。

      婢女放下一碗,正要端着另一碗离开,就听男人淡淡开口:“一起放下吧。”

      婢女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将两碗饺子一起放下,行了礼往外退,路过虞秋水时小声提醒她:“快去吧,沈公子在等你。”

      虞秋水捏着衣角,在做心里建设,男人的话突然响起,语调依旧是初见时那般冷静平淡:“进来一起用。”

      虞秋水这才迈脚进去,顺带关上门。眸光一扫,发现这间客房与自己住的那间布局没什么区别,只是比自己那间冷且简陋。

      知道是他把他的房间给了自己,心头一暖,走上前,张口就说谢谢。

      热气升腾,迷人眼。

      男人隔着雾气看她,凝视她许久,久到虞秋水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太得体,却听他说:“你只会与我说谢谢吗?”

      虞秋水不知该如何回这句话,觉得他话里有话,又听他说:“过来。”

      她走过去,看见他将另一碗饺子推过来,木筷静静搭在碗口,热腾腾的,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但她迟迟未动。

      忽地一阵寒风袭来,雾气全都往虞秋水那打,她刚打了个寒颤,男人起身离开,不过片刻啪嗒一声,窗户关上。

      “寒意可令我清醒,所以没有关窗。”

      意识到他在向自己解释,虞秋水轻声说了没关系,坐下来,却没有举筷去吃。她的脸被头巾包着,不方便吃。

      沈琢看出来了,开口问她:“不方便在我面前食用?”

      虞秋水点了头,脸上冻疮还没好,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那副模样。

      他却不在意道:“脱下来,我看看。”

      虞秋水捏紧了手,不想给他看,之前一直都在房间里吃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来见人,还是在沈琢面前。

      她低着头,没有作声。

      片刻后一道阴影覆盖头顶,意识到是他来到自己身边,惊得立刻捂住自己的脸,冰冷的手覆上,力道很轻却不容拒绝地挪开她的手。

      虞秋水挣扎:“我不要——”

      男人压低的声音落下:“听话。”

      不知为何,他这两个字一说出来,虞秋水就没了抵触的胆子,由着他移开的自己的手,将头巾拆下。

      视线里的少女脸颊两侧冻疮还未消,冻疮形状不一,在他眼中,如被压平的花瓣装饰在脸侧,不觉得难看。

      她容貌早已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清晰到闭着眼都能将她画出来,这点冻疮根本影响不了她在他心中的印象。

      “按时抹药了吗?”

      虞秋水点了头,不习惯被人盯着脸看,想把头巾拿回来,却见他拿着头巾叠整齐放到一边,手里被他塞了筷子,紧接着就是他淡淡的声音:“吃吧。”

      他是要她就在这吃。

      虞秋水本来是想端回去吃的,但他已经两次说要自己就在这吃,纠结一会,把碗移到自己面前,夹起饺子咬了一口。

      最上层的饺子没那么烫,入口温度刚刚好,味道很鲜,很好吃。

      想到里面可能有自己包的,悄悄看了眼对面那碗,男人正好夹了一个送入口中,她连忙收回视线,继续嚼。

      吃饭时无人说话,沈琢更是没发出一点咀嚼声,虞秋水吃着吃着,也不禁注意着自己吃饭的动作,倒显得拘谨起来。

      男人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偶尔能听见的咀嚼声现在一丝也无,她在刻意压低声音。

      他停了筷,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垂眸望她。虞秋水只想着快点吃完就回去,没发现他在看自己。

      前世与她相处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她入宫时已经有教养嬷嬷教习她用餐礼仪,食不言寝不语,她学得很快,见到她时,这些停留在表面的礼仪已经掌握得很好,用膳时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后来将他囚禁的那段日子,全都在被她折磨,手段五花八门,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无法见人。

      现在的她绝对不会这些折磨人的手段,只能是在她被卖出青玉楼至被寻回皇宫的这三年时间,遭遇的那些他所不知的事后才学会的。

      沈琢沉了眸,忽觉烦躁。

      少女还有几分沙哑的声音将他从记忆中唤醒:“你不吃吗?”

      她有时会怕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无所惧的样子,也不怕生,难怪那时她会——

      沈琢立刻敛了思绪,神情漠然:“暂时没有胃口。”

      虞秋水哦了一声,饺子很好吃,他居然没有胃口,他们这种贵族子弟,应该不屑于吃这种东西吧。

      吃完后把脑袋包裹好,这才开始说自己一直想问的话,说之前还是有点紧张:“你为什么会救我?”

      她想知道答案。

      “我是朝廷命官,有冤之处,当查清真相。”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虞秋水问他:“你帮了我那么多次,真的只是因为你是做官的?”

      她还存有一丝期盼,若是自己真的在沈琢那有一点特殊,那她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小小地利用一下这份特殊,摆脱目前的困境?

      她承认自己这个想法确实卑劣,但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不想留在这,不想在这个处处都是痛苦回忆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怎么都要试一次。

      只是因为你这身官袍吗?

      那一声质问回荡,前世她也是这么问。

      而那时他的回答,是——

      沈琢深吸口气,寒风从鼻腔刺入咽喉,灌进身体,他直直盯着面前不安等待回答的少女,微微挺直身子,道:“是,我职责所在。”

      虞秋水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问,心口莫名抽痛一瞬,捂着脸的手慢慢收紧,轻轻啊了一声。

      原来不是因为在意她啊。

      她站起来,匆匆说了句自己想回去休息,端了碗就走。

      门一开一合,婢女惊讶的声音传进来,少女含糊嗯声,脚步声响起,隔壁关门声落入耳中,沈琢闭了眼,靠在椅背上,婢女进来时,他眼也不抬,叫婢女把碗端走。

      婢女端着一个空碗,一个几乎还是满的,神色怪异地下了楼。

      正巧陆云端着煮好的饺子从后厨出来,见饺子没吃完,问:“虞姑娘没胃口?”

      婢女摇头:“是沈公子。”

      陆云了然,“主子这几日一直查案,许是太累了现在吃不下,晚一点我再煮一碗送过去。”

      婢女安了心,收拾收拾,煎好药端去给虞秋水喝。

      没了蜜饯,药一入口,苦得她皱紧眉头。

      “姑娘没有蜜饯了?”

      虞秋水点了头,其实还剩一个,但舍不得吃。

      晚上外头开始放爆竹,虞秋水没心思出去看,趴在窗户边上,仰头看着外头夜空璀璨烟花,又想到隔壁的男人。

      几次救她,都是因为身上责任,并非对她有意,自己又在奢望什么。

      虞秋水自嘲地笑了笑,关上窗户,缩到被褥里。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男人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令他尤为清醒。仰头望着那转瞬即逝的烟花,少女苍白的脸色浮现在脑海中,静立良久,手伸出窗外,以掌接落雪。

      落雪触掌即化,无法留住。

      他靠在墙面,仰头呼吸,闭上双眸,任由自己在小年夜这漆黑的夜晚,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

      翌日一早,虞秋水喝了药,休息片刻后,门被陆云敲响。

      “主子让我来问问你,柳妈妈想见你,你要不要去?”

      虞秋水第一反应是不想去,手镯已经拿回来,没必要再和柳妈妈有接触。

      拒绝的话刚出口,想到昨日沈琢相当于拒绝自己的话,脑中念头一闪,答应了。

      柳妈妈从县衙牢狱被带到驿馆柴房,虞秋水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跟着陆云一起去柴房见她。

      她要求单独见虞秋水。

      陆云很想直接把人抓回牢里去,但想到要彻底把这桩事解决,只得暂且忍忍。

      虞秋水没看到沈琢来,陆云说他在查另一个案子,哦了一声,走进柴房,旋即一道阴狠的目光射在身上。

      她慢慢走近,低头看着浑身脏污的女子,突然觉得畅快。

      曾经动辄打骂虐待,要卖了自己的人,现在卑躬屈膝,一点都不敢放肆。

      “小水,许久不见啊……”

      虞秋水不想和她废话,转身就走,柳妈妈立刻开口留她,“你想知道你亲生父母现在在何处吗?”

      虞秋水顿了脚,柳妈妈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立刻提要求:“你让他们放我走,我就告诉你。”

      “你说,我的亲生父母?”

      阴暗的柴房里柳妈妈只看到虞秋水瘦弱的背影,听到她这么问,以为自己用亲情拿捏了她,威胁道:“我若是被他们杀了,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虞秋水闭紧双眼,心狠狠揪起。

      她的阿娘早在她幼时逝去,这么多年过去,已经快记不得阿娘的模样,也从未见过亲生父亲,哪怕知道柳妈妈很有可能是在骗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

      她转身,艰难开口:“他们,是谁?”

      柳妈妈站起来,靠在木柴上,喘了口气,说:“你得先让他们放我走。”

      “我做不到。”虞秋水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她的身子已经在颤抖。

      “那我就没法告诉你。”柳妈妈见她不能帮自己,态度立刻变了,“那沈公子不是很宝贝你吗?你被那群人带走的时候,他那会凶狠得要吃人,你去跟他求情,他必然会答应你。”

      虞秋水一想到昨日男人无情的话,情绪上来,失控地冲柳妈妈喊了一声:“不可能!”

      柳妈妈哪里被她这么吼过,当即甩了脸,“你不帮我,永远都别想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

      “你现在是厉害了,傍上这么大的官,以后就能飞升枝头变凤凰喽。”柳妈妈还要再冷嘲热讽几句,忽地门被推开,一道寒风闯入柴房,看到走进来的人,当即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虞秋水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道冷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把她带走。”

      她当即转身阻止:“她知道我爹娘是谁,我还没问出来,不能带走。”

      “你不需要知道。”男人身上裹挟着外头寒意,站在虞秋水面前,带来的不是温暖,是冰寒。

      沈琢冷冽的目光只扫视了她一眼,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柳妈妈,向身后人命令道:“押走。”

      虞秋水愕然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说。

      为什么不需要知道?

      他知道她在被嘲讽没爹没娘被抛弃时,有多难受吗?

      虞秋水眨了眨眼,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抢不回手镯,被卖了也没法一个人脱离危险,甚至现在想知道亲生父母是谁都不行。

      泪从眼尾滑落,流到冻疮上,好疼。

      她定定望着他,哑声开口:“为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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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推推下本要开的《死对头被我挖心后》 我以为师妹对我用合欢宗秘法是喜欢我,结果她只为挖我的心,T_T 我把师兄心都挖了,他还能活,妖怪!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