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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第 1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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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前边带路的杨柳也僵住了，充满了恐惧，瑟缩起来：“里边…有人！”
秦跃拍了拍她肩膀，聊做安慰，咽口唾沫，硬着头皮再一次敲门。
这次没有回应了，空荡荡的一号楼中，万物寂静无声，一片阴沉死寂，仿佛大火燃尽后的废墟。
“开门。”沈烟躲在他身后催促。
秦跃侧转脑袋，眼角余光扫到两个跃跃欲试的冒险者，哭笑不得，明明比他还好奇，却因为怕鬼还得躲在他身后。
但是谢允是法师，怎么可能惧怕鬼怪，分明在陪沈烟闹着玩儿。
秦跃握住门把手，缓缓将门推开。
厚厚的灰尘气扑面而来，呛得秦跃扭头连连咳嗽，沈烟按住他开门的胳膊，探头打量，杨柳简直是习惯性地，又叫了一声：“妈。”
三人毛骨悚然，纷纷求她控制一下自己的习惯，杨柳不好意思地红了眼圈。
幸好这回屋里没动静了，门上悬了一条白幡，推开门时，白幡突然落下来，结结实实又给几人吓了一跳，倒是杨柳习以为常地将白幡拂开：“母亲挂着这个。”
这间屋子并不大，也就十五六平方的大小，看似正常的单人间。
然而就是这样的大小，才显得不对劲。一号楼占地宽广，他们家除去保姆佣人住的地方，剩下的面积供主人家居家妥妥是绰绰有余，而杨夫人身为杨家主母，怎么会住在这样小的房间。
杨柳也不明所以，摇了摇头：“父亲外出做生意，不常在家，母亲就一直住在这里。”
“你父亲的房间呢？”秦跃问道。
杨柳伸手指向二楼中间的位置：“这间主屋就是。”
沈烟说：“等会去看看。”
秦跃答应：“好。”
杨柳忽然道：“父亲的房要钥匙。”
钥匙是个敏感字眼，秦跃简直条件反射：“什么钥匙？”
“一把铜钥匙。”
秦跃警觉，与沈烟对视一眼，沈烟轻轻点头，恐怕那把铜钥匙就是打开杨文业的门、离开这个芥子里的关键所在，秦跃对杨柳说：“你知道那把钥匙在哪里吗？”
杨柳再次摇头：“只有母亲知道，钥匙一向由她保管。”
“那就找。”沈烟说：“总能找到。”
秦跃相信他：“行。”
杨柳沉默不语，领着几人进了母亲的房间，房门在身后关上。
谢允走在最后，秦跃回头问他：“你关门做什么。”
谢允似笑非笑，出现怪力乱神时，他总是这个表情，无辜地耸了耸肩膀：“不是我关的，它自己关上了。”
沈烟拉住秦跃的袖子：“先找不对劲的地方。”
秦跃头皮发麻，环顾四周。
杨柳站在门边，不太敢进去了，再加上门无风自动，她深觉是母亲显灵，生前曹丽芸就不喜欢别人进她屋子，现在门这样危险地关上，一定是曹丽芸在警告。
杨柳抱住胳膊，总觉得屋子里的温度比外边还要低上几分。
这间屋子里空荡荡，连衣橱中都没有几件衣服，至少更其他阔太太比起来，曹丽芸似乎算是朴素的了。
秦跃回想他们第一次在走廊上见到曹丽芸时，她身着绸缎制的旗袍，织金绣玉，双臂上搭了一条蝉纱披帛，连发型都做成当时流行的盘云卷，分明不是艰苦朴素的模样。
但他们进来前见到的曹丽芸，又大为不同，那已经是数年后她老去的模样，穿着的确朴素很多，走廊上的山水画和瓷瓶都不见了，屋里的陈设也不太富贵的样子。
说明在这数年间，杨家发生了变故，他们一家由盛转衰，除了还住在一号楼里，其他一切吃穿从简，曹丽芸的首饰和衣服都变卖了。
秦跃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杨柳点点头：“父亲的生意并非一朝一夕间破产，而是修了一号楼后，就每况愈下。母亲心里着急，一直在为父亲想办法。后来母亲就从主屋里搬出来，住进了这里。”
“哪一年啊？”秦跃顺口问了句。
杨柳记得很清楚：“1923年10月。”
“10月16？”秦跃下意识追问。
杨柳愣住，惊讶地反问：“秦大哥，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他们第一次进一号楼的时间。
“……没什么。”秦跃简直毛骨悚然，冥冥中，似有什么诡异的天命落在他们头顶，等着他们去发觉其中的不同寻常。
沈烟打开床边的红木抽屉：“秦跃。”
秦跃蓦然回头。
杨柳一个人站在门边，感觉越来越冷，就凑到几人身边，和秦跃同时回头，沈烟弯下身，所以没有看见旁边梳妆台上灰蒙蒙的镜子。
秦跃和杨柳却是直直地撞见了。
杨柳尖叫：“啊——————”
秦跃都下意识后退，心脏狂跳，颇有心梗的风险。
“怎么又叫？”沈烟抬起头，回过身时正撞上那面镜子，他瞪大双眼，吓得往后趔趄，摔坐在床上：“这是…”
“娘，”连沈烟都忍不住喊娘：“救命啊。”
曹丽芸涂抹红唇，诡异的嫣红，正在镜子里，像一张大头照，对着秦跃身后露出吊诡的笑容，那笑容比蒙娜丽莎的微笑还意味深长。
偏偏栩栩如生，仿佛她真的在照镜子，而镜中倒映出她的脸和脖颈。
谢允摸出符咒，正要贴上去，沈烟硬着头皮制止他：“等等。”
如果是蒙娜丽莎微笑的话，她在看哪里？
秦跃与他心有灵犀，瞬间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她在看哪里。
谢允把沈烟打开的抽屉拍回去，镜子里的曹丽芸消失了。
谢允拉开抽屉，曹丽芸又出现了。
“抽屉里有什么？”谢允警觉地问。
“笔记本。”沈烟说。
一本羊皮笔记端端正正地放在抽屉正中间，看来经久没有打开过，封皮上落满了灰尘，有点像欧洲古老的羊皮卷，用钢笔在上面写字。
谢允翻开笔记，沈烟走过来，秦跃还在找“蒙娜丽莎微笑”的方向。
这本羊皮卷开头几页，是几张图片，有点像漫画。
沈烟把羊皮卷从谢允手里拿过来，忽视了镜子里骇人的曹丽芸，专心翻阅这几张图片。
在远古时期，人类还没有完整、成体系的文字，就会像这样把发生的事用绘画记录下来，一直到文字出现，传承历史的学者就会用文字对过去进行记录。
如果这些图片记载了远古之事——
那是神明的时代。
那时神族昌盛，而人族尚在襁褓中。
天外掉下巨大的陨石后，世间发了大洪水，那场滔天洪水铺天盖地，淹没了神族在土地的绝大部分创造，残存的神族为了求生，造了一艘巨船，让世间生灵都躲到船上。
船在洪水形成的海洋上漂浮，沿路见到陆地的话，一些受够了漂泊的生灵就会自请下船，到岸上生存。
谢允瞅了半天，总感觉这个故事很像：“诺亚方舟？”
沈烟没说话，继续翻阅羊皮卷，得益于他常年看漫画，浏览这些东西都很快，不需要文字，只看图片将明白其中的意思，且理解毫无偏差。
沈烟将之归功于，直觉。
大船在东方止步，洪水消退，人类在大陆上繁衍生息，随着洪水消逝与人族的开掘，以大船搁浅的陆地为中心，大地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而随着板块与地壳的运动，大地四分五裂，形成不同的陆地、河流与海洋。人族在不同的陆地上，日趋繁荣，他们有了自己的爱恨情仇。
而神族就没那么幸运了，在那场大洪水后，神族的世界进入了寒冬，他们在陆地上的生存空间不断被人族压缩，到最后聚集在南北两极的冰天雪地中。
神族之所以没能力与人族竞争，主要原因在于，神族已经没人了，后代越来越稀少。
在有限的土地资源下，神族最终放弃人间，转而造出了九重天这个巨大的芥子里，转入九重天中生活，西方称之为天堂，东方称之为天庭，而神族的人称之为玄天。
没有后代，神族中由十二人形成的常委会商议，决定实施永恒的计划，为了避免神族灭亡，他们认为当务之急是让所有还活着神族永恒存在。
这也是玄天给他们的灵感，因为玄天的时间过得很慢，古人有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说法，这并非空穴来风，神族所在的地方，一切都异常缓慢，再加上神族寿命长，所以在凡人看来，神可以活很久很久。
但世间万物生灵，寿元终有时，就像赑屃作为最长寿的神族，都会走到尽头、魂归墟海，所以常委会认为，神族新生儿越来越少，那就干脆以未来换现在，不再要新生儿，以向天道祈求永恒。
他们在玄天里造了巨大的祭台，祭台旁边是驯兽场，里边训练的凶兽去人间寻找祭品。
当凡人大兴活祀，玄天也在向天道献祀，当时的情况，称得上是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也歪。
神族也利用了凡人的活祀，将之作为向天道献祀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因为凡人数量庞大，就算祭祀，也可以死很久。
凡人并不知道，神明利用了他们，而他们自己，也被贪婪和欲望裹挟，进行了上百年的活人祭祀。
直至封神榜现世，玄天消失。
人间那段历史或许已经过去很久很久，而在神族的时间线来看，不过发生在昨天，至少在沈烟看来，那样血淋淋的场景，并没有过去太久。
沈烟捧着羊皮卷的双手微微发抖，他已经感觉到了，冥冥中这一切，是冲着他来的。
最后一张图片，年幼的小孩倒在血泊中，他的周围围满了大人，个个手里都握着一把枪，小孩周围掉下很多东西，图画中是一条又一条短的横线。
沈烟知道那是什么，谢允问：“这是什么？”
“……”沈烟没有回答。
在人群头顶，一只遮天蔽日的大鸟正在盘旋，其形似雕，头顶有珊瑚般的复杂长角，它鹰隼般的双目正在望着地上欢呼雀跃的人群。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溃然崩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