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架空古代（05） ...
-
“不要和任何人说我的事。”
周云青只来得及交代这一句，小馒头就捧着周云青给他的馒头，冲着刚刚走进破庙的老乞丐跑了过去。
听到周云青的话，小馒头明显愣了一瞬，但很快，他就重新恢复了高兴的模样，兴高采烈地将周云青送他的馒头展示给老乞丐看。
“爷爷，爷爷你看，又白又圆的大馒头。”
小馒头的手并不算干净，再加上天气已经转凉，身上单衣根本不能御寒的小馒头双手双脚都生了不少冻疮，青青紫紫的，愈发显得丑陋不堪。
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的老乞丐，目光死死地盯着小馒头手里的白面馒头，眼底深处满是饿狠了的人看到食物时的垂涎。
周云青一见老乞丐，就觉得这老头病病歪歪，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饿了一整天的老乞丐，看到这些又大又圆的白面馒头，本就没什么食物充饥的肚子更饿了，空荡荡的胃也因为长时间的饥饿而抽痛起来，嘴里更是情不自禁地分泌出唾液。
可即便再饿，老乞丐也没有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抓着一个白面馒头就大快朵颐，而是强忍着饥饿，开口向小馒头询问情况。
“哪儿来的？”
或许是天气太冷，又或者是累了一天，精力和体力都严重透支，老乞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也特别的粗粝难听。
小馒头犹豫，小神仙不准他和任何人说小神仙的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小馒头还是决定乖乖听从小神仙的话。
或许是小神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吧。
小馒头很担心自己和别人说了小神仙的事，会给小神仙带来什么麻烦，当即决定死守这个秘密，不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就连他最亲近的爷爷也不说。
就在小馒头暗中下定决心的时候，老乞丐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忽然勃然变色，脸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厉声质问道：“小馒头，你和我说实话，这些馒头是不是你去偷的？”
“不是。”小馒头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这些白面馒头都是小神仙送他的，不是他偷的。
虽然小神仙一直在说自己并不像那些真正的神仙一样神通广大，但是在小馒头的心里，小神仙就是最厉害的神仙。
毕竟，漫天神佛没有一个回应他卑微的祈求，只有小神仙给了他最需要的食物，让他和爷爷可以填饱肚子。
“还敢撒谎！”
如果说，一开始老乞丐还只是生气，听到小馒头毫不犹豫的否认后，他的情绪就从生气转变成失望了。
这些又大又圆的馒头，一看就是用很精细的白面制作出来的，穷苦人家三年五载都未必舍得吃上一回，就算是见小馒头可怜，给他一两个尝尝鲜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大手笔地给他十个。
更大的可能是，小馒头外出挖野菜采集野果时，偶然看到了村里某户人家在蒸白面馒头，又饿又馋，忍不住起了坏心思。
“小馒头，还记得爷爷一直是怎么教你的吗？”
或许是因为太过生气，老乞丐忍不住咳嗽起来。
又因为咳得太厉害，本就憔悴的病容更显得毫无血色。
周云青都忍不住担心老乞丐会咳着咳着忽然就背过气去。
“记得。”
小馒头手足无措，明明他没有说谎，为什么爷爷会不相信他？
小馒头记得很清楚，爷爷从小就教育他，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能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正是因为老乞丐孜孜不倦的教导，哪怕日子过得再苦再难，小馒头也从来没有动过任何的歪脑筋。
“既然记得，那你更应该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
老乞丐痛心疾首，既有对小馒头走上歪路的失望，也有对自己没能力让小馒头填饱肚子，害得小馒头饿昏头了，去偷鸡摸狗的愧疚。
“我没有偷东西。”
“那你告诉我，你这些馒头是哪里来的？”
小馒头说不出来了，嘴唇紧抿，一副倔强的模样。
老乞丐见状，更是头疼不已，于情，他当然想要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但是于理，这整件事又处处都透着蹊跷。
“说不出来？还是给你这些馒头的人不让你说吗？”
小馒头犹豫了一下，嗫嚅道：“对不起，爷爷，我不能说。”
老乞丐一听，就知道是后者，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按理说，小馒头运气好，遇到了好心人，对方不仅出手大方，还做好事不留名，也是有可能的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爷爷，你相信我，我没有偷东西。”
小馒头不能和任何人说小神仙的事，只能努力让老乞丐相信这些馒头不是他偷的。
“你从小就教导我，做人要堂堂正正，不能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我一直都牢牢记着。”
小馒头的话，让老乞丐飘忽不定的心踏实不少，只要小馒头没有去偷鸡摸狗就好。
老乞丐对小馒头没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看着小馒头黑黝黝的眼睛，老乞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馒头的头顶，柔声道：“好孩子，之前是爷爷误会你了，爷爷向你道歉，对不起，你原谅爷爷好不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也是老乞丐曾经教导过小馒头的。
现在，老乞丐也算是言传身教了。
小馒头一点儿都不记仇，老乞丐一认错，他就大度地原谅了对方，还毫无芥蒂地把周云青给他的白面馒头分给老乞丐吃。
“爷爷，你吃。”
“好，我们一起吃。”
老乞丐笑着接过馒头，只一口，就愣住了。
细腻绵软的口感，甜而不腻。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老乞丐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白面馒头，没有之一。
“好吃。”
老乞丐赞了一声，不仅仅是在夸白面馒头好吃，也是在夸奖小馒头的一片孝心。
有好吃的，没有一个人吃独食，还惦记着孝顺他，这个孩子没白养。
小馒头闻言，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衣衫褴褛的爷孙俩挤在破破烂烂的小破庙里，吃着白面馒头，却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老乞丐吃得很克制，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哪怕饿了大半天，吃相也依旧文雅，丝毫不见粗鄙。
周云青暗中观察，越看，越觉得老乞丐这个人不一般。
相比之下，小馒头的吃相就粗鲁多了，说是狼吞虎咽也不为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饿得太狠了，小馒头一吃东西就有些停不下来，一连吃了三个白面馒头的小馒头因为吃得太急，一不小心被噎到了。
老乞丐见状，赶紧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白面馒头，伸手轻轻拍着小馒头的后背，一边拍，还一边满面慈爱地轻笑道：“慢点吃，又没有人和你抢，吃这么急干什么？”
从小，小馒头就是一个急性子，做事冒冒失失的，老乞丐说了不知道多少次，都始终没能掰正小馒头的性子。
小馒头缓过气来之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老乞丐见状，忍不住挑了挑眉，开口打趣道：“今儿真是奇了，难得看到你小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终于转性了吗？”
小馒头当然不是忽然转了性，被老乞丐不轻不重的责骂几句也不至于让厚脸皮的小馒头不好意思。
真正让小馒头害羞的，是担心自己刚才因为吃得太急被噎到的狼狈模样被小神仙看到。
“爷爷，你慢慢吃，我已经吃饱了。”
老乞丐不太确定小馒头是真的吃饱了，还是想要省下几个馒头给自己吃，劝道：“真的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多吃几个？”
难得有机会能让小馒头吃饱，老乞丐也不想苛待小馒头。
“吃饱了。”小馒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爷爷你才要多吃一些，看看你自己，这么瘦，不趁着寒冬来临之前多长一些肉，怎么熬得过冬天？”
“行了，你小子还教训上你爷爷了，一边儿呆着去。”
老乞丐只吃了一个白面馒头就停下了，将剩下的六个白面馒头小心翼翼地收好，准备明天再给小馒头吃。
此刻，爷孙俩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一个想要让老乞丐多吃一些，一个想要让小馒头多吃一些。
周云青默默观察了一阵小馒头和老乞丐的相处模式，不得不承认，老乞丐是一个比较负责的监护人，对小馒头也很好，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敷衍的好，而是那种真心实意的关爱。
难怪这个小世界的世界意识告诉小乞丐，他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希望小乞丐能讨好养父母，唤起养父母的怜子之心，从而能在养父母的身边长大，小乞丐死活都不愿意，宁愿风餐露宿，吃苦受罪，也要跟着老乞丐。
或许对小乞丐来说，宣平侯和侯夫人虽然是他的亲生父母，但在小乞丐的心里，捡到他，将他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老乞丐，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填饱了肚子，小馒头在时隔多日后，终于又能睡上一个好觉了。
夜里的气温依旧寒凉，小馒头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
梦里，又大又圆的白面馒头像下雨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从天而降。
小馒头喜不自胜，手舞足蹈地跑去捡白面馒头，结果却是一抓一个空，忙活了大半天，累得满头大汗，连一个白面馒头都没有到手。
小馒头心里急得不行，一着急，就醒了过来。
直到这时，小馒头才发现睡在他身旁不远处的老乞丐，呼吸粗重，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额头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豆大汗珠。
“爷爷……”
小馒头轻轻喊了一声。
老乞丐没有动静。
小馒头急了，又加大音量喊了几声，老乞丐依然没有醒来。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小馒头着急忙慌地凑了过去，伸手一抹，才发现老乞丐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
“爷爷……”
小馒头叫了好一会儿，老乞丐才微微睁开了眼，声音虚弱地努力交代后事。
“看样子，我怕是要不行了。”
其实，老乞丐之前就一直病着，只是他觉得自己还能撑，就一直硬扛着没有去看大夫。
谁曾想，今晚刚睡下就起不了身了。
不过临死前，还能吃上一个又大又圆的白面馒头，不至于当个饿死鬼，足够了。
死，老乞丐从来都不怕。
甚至，要不是当年阴差阳错捡到了小馒头，拖着一身病痛的老乞丐估计早就受不了自寻短见了。
能坚持到现在，全靠将小馒头养大承认的念想支撑着。
“小馒头，我要去找你奶奶了。”
“在我睡的草席下，有我给你存的铜板，你记得收好。”
“等我死后，你不要花大价钱给我准备棺材，一卷草席将我裹好，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
听到老乞丐都开始交代遗言了，小馒头眼眶一红，瞬间变得泪眼婆娑。
“爷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小馒头心里慌得不行，说话的声音都充满了哽咽。
老乞丐同样放心不下小馒头一个人，他还有很多话想要和小馒头交代，但却没有力气再说出口了，只能不甘地闭上了眼睛，重新陷入了昏睡。
“爷爷！”
小馒头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死亡正在一点点侵蚀老乞丐。
巨大的恐惧之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小馒头一边哭得声嘶力竭，一边不断摇着老乞丐的身体，想要重新唤醒老乞丐。
结果当然是徒劳无功。
就在小馒头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周云青。
“小神仙，你还在吗？求求你救救我爷爷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