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正文完） ...
-
Episode 10
婚礼原定在教堂举行，但eileen后来听从了合作过多次的婚礼策划师的建议，将自己新买的房子作婚礼场地，还把时间推到了下午开始，仪式半小时结束，然后就是漫长的派对和朋友间友好愉快地交流。
eileen滔滔不绝地解释着自己对这次婚礼的构想，一边手指东方西方四面八方，想象着宾客哪里入场，零食点心香槟哪里取用，dj放在东南角，刚好对着装点完的花圃。
“……噢，以草坪婚礼的形式吗？”pepper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雨后还有点泥泞的草坪上，从前门绕到连接自然公园的后院，姑且算是参观完了eileen的新居。
“是的！”eileen兴奋极了，“这片森林太美了，开始盛开的铃兰也很衬我特意买来搭配婚纱的新鞋。”
“那太好了。”lily喜欢这类接近大自然的环境。她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发出了满足的谓叹。“我查过了，接下来的一周都无云无雨，每天好天气。”
她们并肩走进后院，纷纷开始弯腰清理鞋底的泥巴。
pepper一边小心蹭脏刚粉刷过的白色栏杆，一边开口问正用板鞋去摩擦户外地毯的eileen。“你这次也确定，他就是你想要的人了，对吗？”
“当然。”eileen迎着早上七点多的太阳，笑得和每个在结婚前一天充满希望的新娘一样美。她扭头，认真地说道，“他身上有我需要的一切。”
愿意不计成本投身婚姻的人，pepper见得很少。eileen是自己的家庭很幸福也很支持，才敢一次又一次地赌上所有，只为了看看爱人的真心。这和结婚次数没有关系，只在于两人是不是都愿意勇敢。但，也有人觉得她轻浮。
pepper只是想到自己，所以陷入沉默。
lily很动容。“祝福你们。”
eileen微笑了一会儿，然后道谢。她看着正在沉思的pepper，突然记起xqc。“pepper，你觉得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可能性吗？”
pepper正在观察自己牛仔裤上彻底风干的泥点。被问及，还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不管怎么样，我都愿意再次信任自己。”她低头，继续用湿巾拍打自己裤子上被溅到的泥巴。“嗯……其实就是，我很想和félix复合啦，不过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能他只是寂寞了呢？”
“废话啊——他肯定也想！”eileen一个激动，站都站不稳了，“你还记得我带去那个派对的胶卷相机吗？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把洗好的照片拿过来。”
lily思索了一会儿。只是安慰人确实不是她的长项：“至少你们的性生活很合拍，而且他也帮助过你的事业。”
pepper对此表示同意。“这倒是。我在慢慢尝试其他的广告赞助商……说不定我已经在自己事业的上升期了，只是我不知道。”
lily双手合十。“girl，fight for it！”
eileen马上就回来了。她拿着一个棕色的小号牛皮纸袋，把相片哗一下倒在客厅的茶几上，紫色和蓝色和粉色那类独属于派对的亮色像水一样泼在原木茶几上，eileen很兴奋地招呼她们俩进来看。
“可是我的鞋底还有没干透的泥！”pepper喊道。
“so what？！”eileen突然想起自己新买了大概一百多双一次性拖鞋，冲到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双。“来，穿这个。lily，你要什么颜色的拖鞋？”
lily抬头，比了个ok。“绿色。”
*
*xqcstreamonyourassholejdbekzojwhbdndj
此刻，全体水友正在围观类人猿穿正装。
chat：
x你为什么要搜索领带打法，你终于要抛弃兄弟们去跟大佬混社会了吗
不是去陪ex gf pepper参加婚礼？pepelaugh
居然还是ex吗？我以为追到了
不是他自己结婚了就行
和哥布林谈恋爱？
pepelaugh
xqc对着镜子披上西服外套，看到chat里的挑衅和挖苦，没有像平时一样开始和观众互喷并收钱被骂，反而轻轻地拍了下摄像头。虽然依旧吊儿郎当。
……领带也系得像崇祯皇帝生前最后的手工活。
chat：
wait，really
不要吃回头草了吊着自己干嘛
你真去啊。
xqc看了眼chat，有点惊讶，随即便认真地坐了下来，一副准备发表重要讲话的样子。
“chat，你们真的需要知道成熟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chat：
NOT U
…？*pepelaugh
do I have to
fuck u bullshit of gamble god ur ex is so ugly ull never get her
aydgbjskdmkKAJSlakhsd
say it
“我愿意为我的行为承担责任，而pepper也做好准备了。我有预感，这次婚礼过后我们的关系会有质变。要么比过去还和谐得多，要么连那种只能聊天气朋友也做不成。”
说到这里，他狠狠扯下领带，端起马克杯喝了口水。
“对了，我们还一起用这个杯子喝过水。”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还有那只是人家拿错了吧？！chat开始疯狂刷“r u always daydreaming？”，然而retard继续得意洋洋耀武扬威，像红屁股猴子第一次吃到香甜的人参果。
chat：
sowhatulittletrash
r u gay？
no shes not
aaaaaaaxqclllllllllllllllllL
*
婚礼当天，pepper起的很早。她吃了点烤吐司就打车去La guardia Airport接机。félix随身带了个小小的黑色皮箱，里面大概装着他新买的西服和皮鞋。他在来的路上一直疯狂发消息让pepper教自己系领带，不过她觉得这完全无所谓。eileen不会在意这件事。
本来以为这会是他们见面后第一句谈话的起因，然而félix落地的第一个问题是“新郎叫什么名字。”
pepper一拍脑袋，想起自己也忘了问。本来昨天下午安排伴郎伴娘和新人一起去吃饭，结果鲜花的订单临时出错，还有伴娘服无法及时送到的原因......总之，pepper没能和自己一直好奇的新郎见面。
“poor guy。”他耸了耸肩。可能敏感地察觉到了些这场婚礼的性质，比如女主人心中的顺位第一永远是对自己精神宇宙的满足，和让所有人舒舒服服地过家家的执念。
大概eileen是个无害且特殊的个人主义。如果你问什么东西，或者寻求什么帮助——只要在她真正重要的概念外，就都会给。
所以等下车的时候再问好了。
这时pepper才注意到他手里的摄像头。“你还在直播吗？”
“是的。”对félix lengyel来说，他只是习惯直播。别人会讶异为什么有人“开启”直播，但他的生活常态如此。“关掉”才是个值得引起人注意的举动。
“那我问下eileen介不介意你把摄像头带到客房。”他们一起坐上出租车，pepper拿起手机，开始发消息。“我猜，婚礼的时候大概还是不行的。”
她马上收到了eileen的回复。
“félix，”pepper把短信界面展示给他看，“eileen说她在正式的录像带外还想要一个朋友视角的版本，问你愿不愿意帮忙。”
“不是直播？”他确认道。
pepper立刻低头，重新阅读了一遍eileen的回复，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只用于记录。”
“你们听到了吗，chat？”xqc故意把眉毛挂下来，他深邃漂亮的眉骨上立刻多出一个八字的形状。“我也很遗憾哟，不过不行就是不行——”
“诶诶诶félix，你带的是我说的那套西装吧？”pepper突然反应过来，顺便又翻到他发的“omg its so hard to do a perfect tied tie”，于心不忍地提出帮他系领带。
“thats good！”小伙喜出望外，向前看到radio里正在播放今夏超级新人Olivia Rodrigo的“jealousy，jealousy”，情景变得愈发滑稽。
虽然他只听过那首著名的breakup song，“drivers license”。
eileen的房子坐落于长岛北部著名的富人区。大概pepper要再努力两辈子才能勉强够到房款，还不包括安保费和管理费。这里的气候和中西部很不一样，要更湿润得多——因为临近大西洋，还没有多少山地。
房子是都铎风格的三层楼，房顶和花园都重新修缮过，地板的纹路是eileen的妹妹选的。她一家人都对中产该用什么材质做地板了如指掌，只在审美上有差异。
从机场开车到目的地要经过几座大桥。pepper早已经忘了它们的名字和建筑师，但东部的建筑确实和自己生活中的郊区房屋不一样。有明晃晃的阳光从钢筋和白色的钢材中穿过，直射入后排，黑色人造皮革被晒得微微发烫，félix皱着眉，一边开那些关于已经过去的大选的玩笑，一边和chat胡扯，“要是我见到trump了该怎么办？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绝对不会穿西装......”
他确实见到了。也确实没有穿西装。
*
“你会永远坦诚对我吗？”eileen身着白色婚纱，在粉紫色的荧光里，她的眼睛美极了——特别是在认真注视着面前的人的时候，“同样，我也将对你完全坦诚，我们可以开放地谈论一切，并尊重彼此。”
亚裔，有相当体面的皮肤状态和牙齿，只比eileen robbs高出大概半个头。他微笑着，大概在流泪，大声道：“我会的！”
在欢呼声和所有人的鼓掌声里，他们接吻。
pepper没抢到捧花。当然，她对此并不积极。看到正把相机对准自己方向的félix，她笑了笑。“hey félix！我们去后面的连廊待一会儿吗？”
其实现在应该准备吃晚餐。但是他们一起溜出去偷吃了一顿汉堡王，对精致的鹅肝并没有多大兴趣。
félix开始傻笑，对着她做口型：“等我把摄像机交给Kwan！”
那个华裔新郎姓Kwan，对应的汉字有着神奇而美丽的对称，让pepper对他稍微有点好奇。但还没来得及多交谈，这场婚礼就已经开始让她感到无聊了。
等félix回来的时候，她在落地镜前拍了一张自己的ootd。Hardy Amies定制的套裙，面料是饱和度很低的灰蓝色，帽子也是蓝色的，帽檐上没有任何装饰，又戴上从保险柜里取出的首饰，16英寸长的南洋珍珠项链，从妈妈留给自己的保险柜里取出来的，轻松地正好，晃晃悠悠地垂在衣领上方。本来口红的色号是正红，但最后还是换了低调的豆沙色——参加婚礼的第一要义是朴素低调，不要引人注目，越平庸越安全。
他马上就回到她身边，手里还抓着一捧新鲜的白色小花，pepper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觉得那花看起来很熟悉。“我已经和eileen打过招呼啦，她说我们下午待在派对上就能和Kwan更熟悉。”
他们一起向那条栽满了藤蔓植物的连廊走去。
“这是什么，”pepper忍不住问道，“你从哪里得到这些花的？”
xqc顿了顿，声音中有一种奇异的质感。“Leia。”
他们躲在浓绿色的阴影下，外面很美，但人声嘈杂，pepper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和自己想要亲近的人说话，连谈天也会难堪。这些白色的小花并不来自捧花或装点婚礼的任何一处地方。她看了那些白色的细小花瓣一会儿，彻底想起来了，这是原产自英国南部和欧洲高地一种花。
就在这时，félix突然开口。“你本来不叫pepper，出生时原定由外祖母的名字命名，那就是leia，但后来抽到pepper，你父亲又很喜欢，你才登记成Pepper Phillips，也就是现在的名字，也是我一开始认识你时知道的名字。”
自他们再接触以来，他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pepper惊讶地打量着félix的脸，感到那些水族馆里亮晶晶的水母突然从黑暗的角落里窜出来，冰冷地游过自己身边。
又过了一会儿，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这些，是因为好奇自己交往过的每个前任，所以不断地视奸吗？”
“你在采访里说的。”他恢复了原来的微笑。“这是我在eileen忙着清点粉色玫瑰时偷偷找店主买的——然后藏在了那个大号水晶花瓶里。你之前一直没发现。”
pepper突然想起来了——她是说过。在五年前混进维密后台的采访里。稿子要求大家一起说一个关于自己的小故事。比起模特们的禁食时偷吃鸡腿差点被发现，她只说了这个无关痛痒的小事。
她伸手去帮félix整理翻起来的衬衫领口。猜也能猜到是他跑的太快，被迎面吹风轻轻惩罚。“怪不得你最后都没有系领带！”
不然，自己一进房间就会看到那个花瓶。
他递来一支烟。pepper知道félix一定还想说些什么，于是与火柴一并接了过来。然后点燃。
橙红色的火星一明一暗地跳动，平心而论，不是她喜欢的味道。这类烟草太冲了，她准备抽几口过过瘾就把它按灭。
正在自己低下头去吸第三口的时候，félix咽下口水，开始紧张地说话。“我想，我们过去并不知道我们都拥有些什么。我明明可以多了解你一些......也并不仅限于探索你新家的连廊。”
pepper转过身，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身后时不时能隐约听见舞会的喧嚣，但她依旧更偏爱安静的环境，天上是一轮干净的月亮，不远是湖泊和园丁精心修剪过的花圃，这是她二十六岁的春夏之交。
“所以，”他向她伸出手，“你想去跳一支舞吗？”
pepper看向觥筹交错的舞会现场，暖黄色的灯光下每一张脸都是快乐而放松的，lily在大笑，eileen和Kwan一起举着香槟，他们周身围绕着无形的幸福，而她只要伸出手，也许也能拥有。
“如果一起跳舞就能重新拥有你，我当然愿意。”
pepper接过花，感到夜风像河流般轻柔地穿过他们间的缝隙，而静谧的花园里有小精灵在轻轻地祝福，就好像他们能再次追回那班晚点的火车，也能把过往经历里的缺憾像破衣服般拽出来缝缝补补。所有的补丁变得不再遗憾，因为再次拥有。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