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融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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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小分子黏糊着组合成新的酱料，那些细碎的石子彼此贴合，而后一点点扩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
“退后。”一声厉喝落在亚利瑟背后，他侧过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手拽着领子绊了个踉跄。
轰！
银白的剑锋捅进石子碎中，来者冷哼一声，右手向下，借着蛮力捅穿‘石子山’，单脚腾空利用体重压在右肘，重重踹在‘石子壁’上落在一侧。
砰砰乱跳的心暂停一瞬，亚利瑟抬眼，就见原本融合成球的‘小山’瞬时崩塌，来者扭过头，被灰尘浸染的、有些脏污的脸庞便暴露在光下，蔚蓝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全然写满了冷峻。
是熟人啊。
莫名舒了口气，亚利瑟尚未开口便‘看见’自己被一巴掌拍在头顶。
不敢躲也没想着躲，他嗷呜一声后自后觉的捂住脑袋蹲下身，听得爱森缓缓叹了口气。
“希德尔阁下，我亲爱的先生，我希望这是您最后一次违反殿下的命令。”
铮——
仍插在石碎中的长剑被爱森随意抽出，他语气平平，手腕轻甩，由着那些石屑散落在地，乒乒乓乓的敲在破碎的盔甲上。
原本融合成一团的‘小山’碎成石块，很快又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细微的黑气如同沙粒在石头缝内滚轮，却因着过于昏暗而无人察觉。
“我想，我们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护您。”爱森轻轻叹了口气，对亚利瑟手肘挂着的斗篷视若无睹，原本英俊的脸庞从两侧凹下，证实着他或许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看来这次所借用的‘身份’不太好啊。
不安驱使着心跳加剧，亚利瑟单手撑地站起身，歪过脑袋斟酌着开口道:“可它们为什么会这样呢，阁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些细微的、像是风吹过枝条似的动静附在他的耳畔，轻，但不得安宁。
银白的剑锋隔着点距离擦着亚利瑟的鼻尖落在地上，爱森眸光淡漠，空着的手向外侧倾斜，低声回应道:“恕我直言，如果不是奥利亚伯爵大人，或许您现在就已经投入吾神的怀抱。”
他又叹了口气，稍微扬起唇角:“还请您离开这里，在新的看护者到来前，都会由我守在此处。”
驱逐的意图过于明显了。
亚利瑟蹙眉，压下心头的紧迫感，最后看了眼这位骑士，倒也没再挣扎，反而顺着耸耸肩，向后离去。
现在的‘身份’古怪，场景也古怪，显然不是纠缠的好时候。
更何况刚刚那副场景……几乎和厄尔科所描述的大相径庭。
没有‘零散所致使的失控’，反而是聚集成团后的、更大更危险的产物。
是巧合吗？还是马赛尔的结局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
他思索着，用余光环视四周。
‘门’内的场景并不荒芜，此处大概是某个小巷深处，甚至和现实有着部分完全重叠的映像，比如房屋、树木，甚至是——
人，或者说，骑士。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看守点’。
散落的、残缺的盔甲还滚落在地，亚利瑟偏头，每隔几米就能看见四到五位骑士，或许，爱森在来这里之前也是在这些‘队伍’里。
刚刚要是在这里说‘我不要我不出去’的话，估计会被直接丢出去吧？
暗中揣摩着，亚利瑟被自己的思绪逗得皱了下眉，咬唇对着看过来的骑士挥挥手。
“诶。”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你们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不怕被他们看见吗？”
“新的病症只会使不够诚实的信徒出现幻觉，殿下已经将他们集中治疗，这一切都是正常的，请您不要再向我们重复询问，先生。”迎面的骑士被点到，语调厌恶，面上罩着大桶盔吱呀转动，只留了条缝给眼睛看。
……重复询问，我吗？看来这个身份真的很令人讨厌啊。
亚利瑟面色不改，故作恍然的笑了下:“当然，赞美您的荣誉，先生，我只是对这些被丢弃的盔甲有些好奇。”
意料之外，刚刚还勉强回答的骑士沉默下去，就连眼睛也隔着缝移开，仿佛没听见般。
不能回答吗？
亚利瑟蹙眉，却也没停下脚步，眼前很快就一亮又一白，穿过小巷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阳光透过树梢，正悬挂在屋顶上空，此刻大概刚过晌午，亚利瑟仰了下头，视线落在空旷的街道上，蓦然抬了下手。
一块碎小的石子攥在他掌心，被挂在胳膊上的斗篷所遮挡，异常顺利的被他带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希德尔’是什么人，但刚刚爱森他们好像并没有对斗篷起疑。
如果是因为‘身份’，所以才没人能看到我衣服是否有问题的话……
强光透过指尖，亚利瑟眯了下眼，手一转胳膊上抬，只一瞬便将斗篷披在了身上。
那么【寂静斗篷】可以在‘门’内使用吗？
无论如何，还是先去看看大家怎么样比较好。
阴冷的感觉瞬息间笼罩在亚利瑟的皮肤上，他垂眼，戴上兜帽向前快走。
离开了被十字军‘守候’的小巷，街道上并没什么人影，或许是奥卡琳殿下的旨意起了作用，也或许正如刚刚那位骑士所言，大家都在诚心向神祈祷，证实自己的虔诚。
思索一瞬，亚利瑟脚步一拐，干脆随意在街角挑了栋木屋，轻轻敲了敲门。
沉闷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亚利瑟屏息，隐约听见点脚步声从屋内传来，紧跟着嘎吱一声，木门敞开条缝，屋内的人透过门缝看向门外，却是空无一物。
“……吾神庇佑。”沙哑的嗓音絮叨着，亚利瑟抬眼看着这人似乎松了口气，忽然抬手塞进门缝用力扒住门框。
“日安，先生。”故意压低嗓音，亚利瑟轻声笑着，耳畔立时传来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魔鬼、魔鬼！不是幻觉，是真的魔鬼降临了！”破碎的尖叫声震耳欲聋，亚利瑟笑容一僵，不知所措的摸了摸鼻尖，心头蓦然一紧。
惯性使然，木门大敞着，尖叫声很快就传出街巷，这里距离那条小巷又不远，在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引来十字军的探查。
“安静。”他压低嗓音，俯下身看向居民，灿金色的眼瞳从兜帽内露出，沉寂的注视向他。
无形的束缚力在一瞬间蔓延上这人的躯体，他挣扎着张大嘴巴，却是无法发出任何腔调。
目光凝聚着，这位可怜的先生颤着身躯，视野里莫名出现一只手摁在自己脸侧。
他斜过眼，拼了命试图看清楚，精神却是无端放松下来，只能由着那双金色的眼瞳注视着自己。
“或许，好心的先生，您会愿意回答我几个问题？”轻柔的嗓音落在这位先生的耳侧，他眨着眼，心神仿佛被引领，就连神情也不自觉松懈下来。
“当然。”这位先生回应着，原本发不出声的嗓子哆嗦着，居然又再度恢复自然。
然后，他看见那只放在脸侧的手垂下，露出另一只掌心里的‘银币’。
困惑凝固在这位先生的脸上，又很快化作克制不住的贪婪。
“您这是……要赠与我吗？”他小声祈求着，不自觉吞咽着唾沫，伸手想去勾搭那块‘银币’，全然忘记了‘魔鬼’的恐怖。
这是什么反应，不太对吧？
亚利瑟皱眉，手一抬，石块立时滑进袖口，由着斗篷遮掩下去，思索着将嗓音放的更加轻柔:“那么，好心的先生。”
他垂手，半蹲在这位居民身前，视线略过他看向屋内:“你应该完美遵守了殿下的旨意了，对吧？”
警惕和恐慌在一瞬同时浮现在这位居民的脸庞，他似乎想张口否决，却是无法挣脱亚利瑟的束缚，只能不断开合着唇瓣，做着无声的默剧。
只一刻，红晕就从他的耳根泛起，一点点染向脸颊，他张大嘴巴，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腔调。
亚利瑟心底一沉，迅速松开手躲进斗篷里。
厄尔科说的没错，居民的确不会完全将自己的钱财交给教堂，哪怕是暂时的——即使是殿下的旨意。
来不及有所动作，激烈的马蹄声就从屋外传来，亚利瑟身形微顿，回过头就见一位陌生的骑士佩着徽章从外奔至。
圆滚滚的，雾白色的徽章。
“先生。”简短的催促从骑士口中露出，他跳下马，顷刻间钳住居民的手臂:“殿下的旨意，请您暂时和我离开这里。”
“……什么？”像是才回过神般，居民睁大眼睛，挣扎着指向前方的空气:“不，不，求您听我禀明，这里有魔鬼，是魔鬼啊！”
混乱的话语并未能让骑士有所动容，亚利瑟抿唇，悄无声息的凑近，隐约在这位骑士手里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漆黑的罗盘。
是【挖虫器】。
不自觉的，亚利瑟眯了下眼睛，近乎无声着屏息贴紧了瞧，赫然看见一个细小的红点立在正中央，此刻正不断闪烁。
作者有话说
第161章 融合（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