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主教（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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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利瑟仰视着两个大高个之间的碰撞，沉寂片刻便又默默后退了半步。
半步略少，亚利瑟犹豫片刻，又后退一步。
但却不是因为觉得他们争吵丢人。
阳光散落间，仍旧被他们壮实的影子挡了个严实的亚利瑟在这一刻，恍然认识到一个新的事实。
他好像有点矮。
但是没关系，他还小，还在长身体。
尚未哀悼自己曾经拥有的身高，灰发青年轻巧的偏头挣脱爱森的手，蹲下身子挠着脑袋。
“呦，真难得，你居然也会交新朋友？”青年盯着亚利瑟，一张方长脸上浓眉大眼，横竖写满了好奇。
这话说的，大兄弟你真会说话。
“啊，呃，很高兴见到您。”停止心底的碎碎念，亚利瑟迅速调整表情，面上露出点腼腆的笑容。
挑起眉，灰发青年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刚张开嘴就被爱森一巴掌拍上后脑勺。
“行了伊路里，再玩忽职守……我就告诉卡慕。”爱森压着嗓子说道，音量低的恰好能被亚利瑟听清。
“哈？”伊路里一怔，唇边扬起的弧度逐渐消失。
眼瞅着他们两个又要来一番新的友好交流，亚利瑟尬笑两声，将将遮掩住内心的茫然。
这是要干什么，理论来讲……我们不应该直接去见伊索纳主教吗？
他眨着眼，余光瞥向周围的人群。
原本喧嚣的小镇此刻寂静了不少，许多人正斜着眼注视着亚利瑟这边，一时间亚利瑟和不少人接连对视。
还有，这气氛也太奇怪了吧！亚利瑟强行保持着面上笑意，就听见爱森嗤笑出声。
“行了，别吓唬人家了，我带他来的，而且早就已经过了审查的时间吧。”爱森撇着唇，嫌弃的拍开伊路里的手。
“瞧你说的，我当然知道过了审查日了，更何况，我在这边，怎么会有不合标的物价啊哈哈哈哈。”伊路里眉毛一挑，打着哈哈大笑出声。
审查日，合标？亚利瑟微怔，倒是有些明悟。
原来爱森还负责当物价审查员吗？不愧是骑士，等等，骑士负责这些吗？
“就是，伊路里大人哪能有问题！”刚刚嘲笑三百阿斯熊蜂蜜的人率先在人群里开口。
“是啊是啊。”
“爱森大人从城里带来的朋友吗，要不要来尝尝我们家新做的苹果吐司？”
瞬时，小镇的居民们骤然间热情了不少，几位大爷大妈抢先围过来，挤得亚利瑟踉跄两步，头脑发懵得偷偷瞄向爱森。
这可真没想到啊，即使是不同的时代人们也能干出相同的事……
该说还是太真实了吗？
不过，亚利瑟居然没来过小镇吗。
算了，还是先去教堂见伊索纳更重要，免得夜多梦长。
杂七杂八的念头回转着，亚利瑟继续瞄着爱森，恰巧，爱森正要低头，一时间两人目光对上。
好机会！亚利瑟一喜，还没来得及开口，左肩膀就是一沉。
呃，不会吧，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尬笑着回过头，就见伊路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他身后，此刻正露齿而笑，灿烂极了。
“这么说来，爱森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欢迎来到霍德小镇。”
灰发青年微笑着，垂下眸子诚挚的在胸口画了个圈。
“愿神的光辉永照您，我的朋友。”
嗯？这动作……爱森也做过，原来不是什么神秘的祝福仪式？手上动作不停，亚利瑟跟着在胸口画圈，板着脸回应到。
“愿神的光辉永照您。”
“哈哈哈。”伊路里满意的笑着，随即转身冲着人群挥手。
“得了得了，都忙自己的去吧。”他笑嘻嘻的看向最前排抱着酒桶的男人，顺势先拍了拍他的脊背。
“乔啊，你今天要是再卖不到一赛斯特斯，塔薇小姐会直接把你的酒桶给扔了吧？”
被称之为乔的男人闻言也不恼，只是跟着摇头晃脑的叹气。
“是啊，这可能就是爱情的苦楚吧。所以伊路里队长，要不要来一杯？卖你我只卖十五阿斯！”
“喂喂喂！乔，你这可不厚道啊！”
人群又争闹起来，亚利瑟悄悄舒了口气。
阿斯和赛斯特斯……有点熟悉，好像是古希腊的货币代称？他无声地弯起眉眼，曾经喜欢多学的好处终于体现出来。
没记错的话，大概是四百阿斯等于一赛斯特斯吧，果然，之前偶尔看点课外知识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没想到，这里居然还串进古希腊的知识。
他收回目光，微笑着叹息。
真是久违的轻松与欢乐啊，明明和我来到这里也就隔了半天时间吧，我这悲惨的命运啊，一来就是——
哦，对了！任务。他猛一闭眼，回过头却见原本爱森伫立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亚利瑟瞬时睁大双眼，环绕四周后，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移向上空。
和周围的人们结束了短暂的插科打诨，重归自由的伊路里转过身，直接挎住亚利瑟的肩膀，吓得亚利瑟身体一僵。
“不用看啦，那家伙去教堂找伊索纳主教大人去了。”
“啊，不是，呃，好的，谢谢您。”尬笑两声，亚利瑟直着脖子，目光仍旧停留在不远处。
在一众小屋里，一栋由苍白色大理石砌成的，算得上大的建筑正屹立在小镇的中央。
……唔，这个尖尖的塔尖，还有后面的钟楼，这就是教堂吗，还挺古朴的。
直接进去找爱森就能完成任务了吧，收回目光，念头急转间，亚利瑟暗自揣摩着，开始思考如何告辞身侧的伊索纳。
“那么请允许我先……”他回过眸子，还没来得及叙述完就被人在嘴里塞了个巨大的饭团。
“莎尔婆婆！”耳边传来伊路里惊恐的叫声，亚利瑟伸手遮掩着嘴，就见一位头发半白半灰的婆婆正俯着身子笑眯眯的看向自己。
什么时候？这，这也太！他捂着嘴，一时间吐也不是，吃也不是。
“好孩子，长得真好看，就是太瘦了，是不是没吃饭啊？”莎尔婆婆横了一眼伊路里，面上又笑眯眯的看回亚利瑟。她的左手挎着个竹筐，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里面摸出一个新的饭团。
亚利瑟遮着嘴，偏着头看向这个拳头大小饭团。
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米饭团子……这些棕色的，是在外面撒了点面包糠吗？亚利瑟撇眉，只能从它鼓鼓囊囊的外表来判断里面放了不少馅料。
……应该，没问题吧？总不能在大街上就被人毒死了吧？
犹豫片刻，在莎尔婆婆期待的目光下，他小心翼翼的咬下嘴里的饭团。
“勇者。”来不及也没想着阻止，伊路里闭上眼睛低悼出声。
唔——！
除却刚入口时米饭冰凉的口感，一股苦、涩甚至还有些酸的味道在亚利瑟嘴里炸开。
这股奇特的味道，与亚利瑟唯一吃过的黑面包那又干又硬又没什么味道之间甚至都有着显著的特征区别。
它更难吃一些。
这是什么奇怪的馅料，简直就像泡进柠檬汁里的苦瓜！
大脑已经停止运行，味蕾还在试图向其提供更加新鲜的点评。
屏住呼吸，亚利瑟艰难的咽下这一口饭团。
“怎么样？好孩子。”莎尔婆婆期待的看着亚利瑟。
“呃，好吃。”强压下嘴里的苦涩，亚利瑟扯着唇角露出微笑。
“真的吗？哦天哪！神灵在上！”莎尔婆婆激动的捂着脸，温柔的眼神又一次看向亚利瑟，以及他手里那半个饭团。
……不会吧？亚利瑟僵着脸，就听莎尔婆婆含笑道。
“吃吧，好孩子，我这多着呢，一看你就没吃午饭。”
“噗……”伊路里强忍笑意，背着手在身后用力戳了戳亚利瑟。
“这次又是什么馅的啊，莎尔婆婆？”
“哦，老森林里的星夜草，你知道的，那个做出来最有味道。”莎尔婆婆回应道，整个人散发着愉悦的光辉。
这可太有味道了！亚利瑟跟着她一起笑，只是握着饭团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好孩子，吃啊。还是说你想再来一个？”一边询问着，莎尔婆婆伸出右手，展示出她的第二个饭团。
“不，不用了女士，我吃不下了。”
“哦……”莎尔婆婆拉着长音叹了口气。
神灵在上，这，这实在是有点奇特，对不起我撒谎了，其实我有点想念我的黑面包了。
亚利瑟尬笑着，只敢在心底絮叨着，面上却是头也不敢抬，生怕看见老人家失望的眼神。
于是，低着脑袋的亚利瑟错过了揭发身后努力保持无声、但已经笑的不能自理的伊路里，来成功解救自己的最佳时机。
“五十阿斯，好孩子。”莎尔婆婆伸出手。
“……啊？”亚利瑟猛然抬起头。
“哈哈哈！”伊路里终于克制不住的爆笑出声。
“好孩子，别害怕，这是我们霍德小镇对客人的欢迎仪式。”伊路里憋着气解释道。
啊？不是，那到底用不用给钱，最关键的是我没钱啊，怎么这里也有强买强卖啊！
亚利瑟捂着胸口屏住呼吸，只觉得嘴里那股苦涩味更加剧烈。
爱森，你快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主教（四）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