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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   “最高法第201次终审判决,崴德那斯——前联盟军队总将军,现背叛联盟嫌疑人,证据确凿,现有两种处置方案。”
      “其一,注射第23号基因改造药剂,成为全新的人,既往不咎。”
      “其二,流放监狱星。”

      亮瞎眼的灯光从四面八方打过来,荒凉猛然眨眼,后仰似的躲开,但被一股大力给拽了回来。他低头,却发觉自己站在围起来的台子上,双手手腕都被坚硬的看不出是什么金属材料的镣铐给固定于桌面上。
      对面是方才念出判决的法官,而他的桌面上有一支话筒,旁边朴素地书写着“被告”。

      荒凉好半天才回神,茫然又惊讶于眼前的状况。

      他这是……穿越了?
      貌似还穿成了一个名叫崴德那斯的前将军,嗯,即将判处罪行的那种。

      但他并没有原主的记忆。

      逼仄又宽阔的最高法军事法庭内,这场审判是不公开的,任何录音录像设备、联络设备都不许进入,在这里,人们用原始的方式交流着。联盟七星系各组织各高层代表均列座于庭审席,就连联盟的敌人——人外星系——都有隐藏代表出席。
      审判结果对任何一方势力都极为重要。

      众人抬起头,不管是远远近近的任何人,都抻直了脖子,一睹这位“掩面将军”的真面目。曾经他常年戴着口罩不摘下,除了亲近的下属,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有人调侃过他为何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质问他是不是下半张脸长得太丑?!
      为什么不说上半张脸呢,因为那双黑眸和隐隐漏出的鼻骨,已足够惊心动魄。

      然而当“掩面将军”从高位跌落,也不得不摘下面具,供人凝视玩赏。

      人们望着被告席上苍白羸弱但傲骨清霜的少年,即使再讨厌他,也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此刻是看一眼少一眼。

      黑眼黑发的少年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长眉入鬓,清瘦的下颌线如想象般锐利。

      大屏上投放着崴德那斯的证件照和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信息,任何人都可以查看。看着看着,不少人唏嘘了起来。幸灾乐祸有之,赞叹佩服有之,尖酸纠结亦有之。

      荒凉静默沉想。
      审判似乎尘埃落定,他暂时没有翻案余地了,面前摆的只有两条危险程度直逼SSS不分上下的处决结果。

      基因改造药剂,听起来就很危险,不选。
      监狱星,荒凉缓缓抬眼,望了四周,从庭审中的窃窃私语来看,好像也不是什么好的去处。

      荒凉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手指,指尖哒、哒地敲击桌面。
      他在思考。

      嗯……都是死路一条嘛。

      荒凉突然笑了。
      这一笑,黑色瞳孔如宝石般闪耀,眼角眉梢自含风情与凌冽冷意,像是嘲笑,又像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如清风明月纷至沓来。

      所有人都觉得刹那间天地恍惚了。
      甚至忍不住动摇,会不会……冤枉少年了?

      他们甚至想,只要他选择第一种处置方案,他们会帮忙替换其中的外貌基因编辑,保留下他这副绝世仅有的皮囊。

      只要他选第一种方案。
      选第一种操作空间多更灵活,也可能被骂,但是活命嘛……人之常情。

      如果他选第二种方案呢?不不,不会。所有人内心都默默摇头。
      监狱星更是只进不出的死星,废土、荒芜、野兽横行,进去的人都会极迅速地衰老,死亡如影而至,根本没有希望可言。

      而基因改造剂,好歹还能活。

      众人向他投去隐含了希冀的目光,却没想到,崴德那斯一如既往挺直脊背,高声郑重:“我自愿选择监狱星,接受最高法判决。”

      最高法霎时寂静,几息后又交谈议论声又轰然炸开。本就瞩目的审判热点再次引爆——

      联盟的利剑彻底陨落。

      审判落幕,判决结果随着一波波声浪和文字文件向外扩散、传递,联盟七星系所有人都知道了。

      利剑,陨落。

      只有荒凉神色复杂,似笑非笑,极力掩住眼底的笑意和灵魂深处的战栗。
      ——没有人知道,对炎黄后人来说,一个荒星意味着什么。

      毫无征兆降落异世的荒凉,握紧的命运的馈赠。

      感受到来自身体强烈的不甘,他在心底对原身说。
      我会替你复仇,找到真相。

      法庭内,崴德那斯的副官考罗斯双眼含泪,站直军姿,向崴德那斯敬了一个礼。

      荒凉感受到这抹视线,循着视线回望,然后……眨了眨眼。

      考罗斯:“?!”他震惊片刻,揉了揉眼睛,崴德那斯已经被押送离去。
      他怔在原地,无数次犹疑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可是,那样的判决下,崴德那斯竟然能笑出来?

      他知不知道监狱星意味着什么?

      “崴德那斯知不知道监狱星意味着什么?”一声气急的声音在考罗斯身后响起。考罗斯回头一看,原来是崴德那斯的政敌,他摘下礼帽,垂头离去,风把身后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吹了出来,考罗斯听到那个声音恋恋不舍又怨毒地说:“我等着崴德那斯的死讯。”

      考罗斯打了一个寒战。

      联盟动作很迅速,似乎是怕夜长梦多,庭审结束后没几分钟就将荒凉拽上飞行器,最后在一颗偏远星球那里将他投放下去。

      荒凉随着投放舱一起坠落监狱星。

      从他在心里说了那句话开始,荒凉就感知到这个世界的一些信息了。

      原来这是一个御兽的世界。在某个时间节点,科技发展滞缓,人们无法通过科学手段寻求突破,然后这时,出现了御兽。自此,御兽挤占了科技的资源,成为社会第一大投入。几个世纪的发展以来,御兽已经深入各行各业,大部分行业都离不开御兽,而科技的发展停滞在几个世纪前。

      就连星际穿行这一重要的星际交通方式,科技至今没有解决办法。如今依赖的是一种有时空天赋的空间枭,它们能穿梭星际,运送人群、货物,是连接不同星系的必要途径,要是用科学手段,那么从任一星系到另一星系,就算几光年的距离,哪怕达到光速,也需要走几年。

      而投放荒凉到监狱星的投放舱,则只是保证他在落地监狱星之前不会死而已。

      科学寥落。御兽科学则取而代之兴起。

      荒凉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凭着脑海中突然出现的信息,看到了那个契约空间。——每个御兽师的都有的契约空间,新时代人类必备的、独立于身体之外,存在于精神世界之中的“器官”。

      契约空间中,空无一物。
      荒凉福至心灵想到,应该是御兽理事会在他出事后,将御兽契约强行销毁,把御兽带走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期盼那只踏空虎平安了。

      御兽每个大等级内有七个小等级。大等级从低到高,依次有阿尔法级、贝塔级、伽马级。在之后的级别,因为人数较少,极少为人所知,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之后的级别是什么。
      好巧不巧,荒凉就是那大多数之一。

      可能他并不是原身,记忆传输不完全。也可能原身,真的不知道这些。
      荒凉在庭审时,看过原身的资料——毕竟那么大剌剌地投放在屏幕上,想不看见也难。原身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他的成长路径极为规矩,培育舱出生,天赋极高被筛选为军队后备役,从此在军队御兽体系下长大,获得了一系列荣誉奖项后,他仰仗着优秀的指挥作战能力,接替了上一任将军的位置。
      但他并没有见过伽马级以上的人,包括他自己,也刚刚达到伽马级。
      尽管坐在把握联盟命脉的位置上,他却对很多事情知之甚少。唯一一次生起好奇心,是因为……

      荒凉突然额角抽痛,不再去想。

      哎,其实后面叫什么等级不重要,依荒凉总览上下几千年的历史,肯定上限不至于只有第三个大等级。

      况且谈及种田,荒凉继续乐观着,他按了按眉心,查看到自己的天赋,确实还在。地球收集的种子库也还在。任何经过他的手的作物,都能活得健康又壮硕。
      天赋好用到荒凉不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个系统,然而左问右问又实在没有系统现身。

      投放舱轰然坠地,对荒凉本就体弱不堪的身体更是一阵打击,他有些头晕目眩了。

      好久才缓过来,荒凉试探着触碰舱壁,想探测一下外面的温度。然而天不遂人愿,老天似乎要作对,联盟也粗粗糙糙地不上心。“啪嗒——”一下,舱壁直接裂开了。

      荒凉本就苍白的脸被缝隙里透进的冷风,吹得更白了几分,近似透明的雪色。

      缝隙越裂越大,荒凉看见了监狱星的无边夜色和高悬的大月亮。

      荒凉苦笑了下,不再挣扎。身体机能在发出强烈的警告,似乎是被强行解除御兽契约体质受损,再加上高强度审讯,原本的军队首领,此刻像白瓷一样脆弱不堪。

      他两眼一翻。
      晕了过去。

      闭上眼前的最后一秒,荒凉好像看到了石窟后面角落里,探头探脑的黄毛。他想,这就是给我炎黄后人的穿越待遇吗?有没有搞错。

      他还没发挥种田天赋呢,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俊美的脸显出裂痕,如一尊完美却出糗的雕像。

      荒凉并没有彻底晕过去,他中途醒来过几次,看到了很多人影。
      人影幢幢的,叠上那硕大无比的“月亮”和很多小“月亮”,他觉得自己见到鬼了。果然人的归宿是阴曹地府吗。那么下一次,能不能让他使用一次天赋再离开人世啊?

      心情复杂极了。
      脸也臭极了。

      然而在似乎病入膏肓的病人脸上,这么臭的脸又好像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但见眼波昏昏,肤白如瓷,病如西子,就连紧绷的下颌线也像没有攻击力的宠兽一般。
      挠痒痒。

      盯梢的小女孩脸一红,趁他还没睁开眼,赶紧溜了。

      荒凉睁开眼,只见到了一个眼睛亮晶晶的黄毛少男,和天上的七颗“太阳”。

      ……他果然还是死了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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