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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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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后,整片天空像是被一块黑布罩住,高架桥上传来的惊叫声如鬼怪的指甲黑板一样。不断闪烁的蓝红光相互交缠、旋转。
空气中满是黏腻的血腥。
滴答…滴答…
翻露在地的肠子。
爆掉的眼球。
脑浆与血液混合在一起发出难闻的气味。
那双空洞的眼睛血淋淋地看过来,像是要带谁离开一样。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你躲什么呀?”
凄厉尖锐地女声穿破了她的耳膜,她痛苦的捂住耳朵却屏蔽不掉那个声音。
“是你杀了他!是你!”
她抬起双手,红与蓝的交映之间,她看见自己布满鲜血的双手,那是孩童的手。
“这是梦!我要醒过来!”她反应过来。
清醒梦十分煎熬,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却无法醒过来,只能被迫的重复观看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无论她怎么跑都逃不出这地狱般的牢笼。
翻涌的鲜血像海啸一般涌过来,吞没了她小小的身体,她在血海里挣扎,血液呛进喉咙,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她清晰地感知着痛苦却无法醒来。
“别怕…别怕…”
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那从未有过的温柔像是妈妈的拥抱,她奋力爬向那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血海退去,脚下猛地悬空,她急速下坠,跌进了暖被里,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
她在清醒梦中沉睡,直至第二天第一缕阳光升起,又从沉睡中清醒。
赖床是人类的本质,即便是醒了但依旧不愿意睁眼,她翻了个身,手臂触碰到了一个人,她下意识地想尖叫但那人的气味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窗帘缝隙中的晨光照在秦时玉的背上,似圣光绽开,每一缕发丝都闪着耀眼的金黄。
昨天真的是累坏了,她睡得很沉,就连季夏那如雷鸣般的心跳声也没能把她吵醒。
季夏就这样看着她,足足看了一个小时,看到她睁开眼,看到她朦胧,含着泪的双眼。
秦时玉哼了声,把脸埋进被子里:“早。”
她的声音闷闷的。
季夏昨晚睡得很早,不知道秦时玉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能进自己房间。
“你怎么进来的?”
“元宝给的房卡。”
季夏哦了声,心道:也算她干了件好事。
中午的航班飞去北京,季夏不敢耽误,立马爬起来去洗漱,等她再出来时,秦时玉已经抱着她的枕头睡着了。
明明很瘦的人,睡着后却感觉脸颊肉嘟嘟的,季夏忍不住想掐但又怕吵醒她。
季夏蹑手蹑脚地上了床,悄咪咪地凑到秦时玉面前。
“有这么好看吗?”
秦时玉突然开口说话,吓的季夏踉跄了下。可能是酒店大床太软,季夏重心稍一偏,整个人滚下了床。
听见声响,秦时玉紧张地睁开眼,看着小孩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一边心疼地关心,一边又憋不住想笑。
“好笑吗?”季夏憋红了脸。
“不好笑不好笑,快起来吧。”
骗人,明明嘴角都降不下来了。
季夏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问:“你昨晚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秦时玉见她没伤到,又躺了回去,阖眸小憩:“你睡得太香了,我不忍心叫醒你。”
“香?可我做的是个噩梦。”
“是个怎样的噩梦?”
“比那晚的密室还要吓人...我没做什么应激反应吧?”
季夏听说人做噩梦的时候,身体可能会有些反应,她怕自己太过剧烈,伤到秦时玉。
“没有。”秦时玉说。
季夏松了口气,
“但是你喊了我好几声妈妈...”
季夏愣住了,两秒钟内,从脖子到脸瞬间滚烫起来,她尖叫一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丢死人了。
秦时玉困的睁不开眼,手臂搭在小孩身上,轻轻地拍着:“我知道你是做梦了,没放在心上,而且我对别人叫我妈妈已经免疫了。”
季夏露出个脑袋出来:“你最好真的这么想。”
其实不这么想也没关系。
秦时玉懒懒地哼了声,看上去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季夏心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秦时玉的脸颊,意外的有些软。
“为什么要回来…你可以不回来的吧?就算我和顾凯两方吵起来,也都和你没关系吧?和我扯上关系…总是没好事。”
季夏自责的话刺痛了秦时玉,她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充满疑惑,又有些怨怼。
那不是真的生气,而是属于年上者对年下无奈的生气,可她没表现出来,这是年上的稳重,也是她对季夏感情的克制。
秦时玉很少对别人发火,却默默地在心里对季夏生气过很多次。
“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为别人做这么多...”季夏看着她,抬手指向她的胸口:“你这里会痛吗?”
秦时玉抿唇。
会痛,再你说出“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为别人做这么多”的时候就痛了。
季夏问:“相恋多年的男友却闹到了这种场面,你的心会痛吗?”
秦时玉被她气笑,很想拿枕头狠狠砸她的脑袋,看看这圆圆的脑袋里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
当初劝她放下,劝她不要为男人伤心,要独立的人是她。
如今来问她会不会心痛的人也是她。
“早再我第一次发现他出轨时就已经痛过了。”
“那你在巴黎的时候为什么那么难过?”
秦时玉的困意消去大半:“你不会为了自己付出的感情而难过吗?”
季夏摇头:“我没谈过恋爱,但我觉得我不会,就算分手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实践和理论是不一样的,季夏。”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没有实践,所以我不懂,可是我想知道当你决定从伦敦回来的时候,那一瞬间...那时候的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
秦时玉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果非要说,那也是友情和对老师的感恩。
对,是为了报恩,所以她必须要对季夏好,必须要帮季夏。
“友情。”她说的干脆。
“只是友情?”季夏不信,偏要刨根问底。
“那还有什么?”
秦时玉对于情绪的把控能力强的惊人,以至于她在撒谎时能毫不暴露,就连眼神也是那么的坦荡。
季夏感觉眼睛酸酸的,或许这就是失恋的感觉?
“我以为你是爱我。”她抿起的嘴角下压,无辜又无助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剑,随时能扎穿人类脆弱的心房。
这个房间不能再待下去了。
秦时玉拿起手机,起身:“我不耽误你收拾行李了,是不是要飞北京?”
她拿起衬衫披在身上,走去门边换鞋。
季夏清楚,错过这次她就没有胆子再问一遍,她起身下床,光着脚跑到门口:“我只想问清楚,你对我究竟有没有爱。”
秦时玉叹了口气:“爱有很多种,我对你只是友情。”
“那你和我接吻?”季夏拔高了声音。
“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秦时玉的一句反问让季夏彻底开不了口。
对...是她先诱惑的秦时玉,秦时玉压根就没来她家住,但她还是向秦时玉索要报酬。
得寸进尺的是季夏,不要脸的也是。
她能和秦时玉接吻,只是欺负秦时玉不会拒绝罢了。
她这么想。
“季夏,我们停止接吻吧,是我让你误会了,好朋友之间不该这样。”
还没等季夏答复,秦时玉就已经压下门把手,离开了房间。
对于季夏来说,这是秦时玉单方面取消“合约”。
秦时玉从来都有这个能力。
——
海口抵达北京的机场路透中,季夏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她本就小的脸遮的严严实实,但偶尔几帧画面里能看到她并不高兴。
微博上,路人纷纷留言:【谁又惹她了?】
这一回陶沁没有再埋怨她,而是发现了新的解决方案。
她发现陆景将乘坐一个小时后的飞机也抵达了北京机场,她和陆景团队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会议,决定让陆景表现出心情差到极致但还要强颜欢笑的感觉,再找营销号引导路人磕CP,给人一种他们在海南吵了架,所以故意错开航班的感觉。
毕竟真同事都大大方方,而真情侣才遮遮掩掩。
陶沁不愧是一个好的商人,不仅瞬间扭转了对季夏不好的评论,甚至很多人吃这种男弱女强的CP。在节目中预热的火苗也因为这次机场而迅速燃烧。
这一天,季夏的微博留言,十条里有六条左右是来劝她不要生气,还有几条是陆景女友粉的辱骂,剩下那个是她自己的粉丝,每天固定早中晚安。
季夏出乎意料的没做评价,就连陶沁也吓了一跳,她已经做好和季夏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了。
有种使了浑身力气准备搬一个箱子,结果箱子抬起来发现是空的时那种无力感。
元宝试探地问:“你真的不生气?”
季夏最讨厌炒CP了,除了剧宣营业。
季夏咬着牙,恶狠狠地点头:“炒!大大方方的炒!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炒!”
元宝:我害怕...老板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