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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叶云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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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睡的晚,次日临近中午时阮舟依旧睡着,最终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撑着床坐起来,摸到手机接通,接着清朗舒缓的男音传入耳中:“小舟。”
 
 阮舟清醒了大半,歪着身子直起来,有些磕巴道:“老、老师。”
 
 打电话的人是阮舟的油画老师叶云舒。
 
 “昨晚给你发的消息你一直没回,所以打了电话过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没有,昨晚我……我……”语塞了半天,阮舟没有想到该怎么解释昨晚他遇到的事情。
 
 叶云舒似乎察觉了他的为难,插话道:“没事,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用来参赛的作品画好了吗,画好的话可以先给我看看,快到截稿日期了。”
 
 “好了、画好了,”阮舟说着,掀开被子穿在床边蹭上拖鞋:“我现在、就去、找出来,拍照给您。”
 
 叶云舒轻笑道:“也不用太急,听声音你是刚睡醒吧,可以先去吃个早午饭,参赛作品的话可以明天上课时直接拿过来。”
 
 阮舟不好意思地红了耳尖,小声道:“好。”
 
 结束通话后,阮舟放下手机,打着哈欠慢腾腾地揉着自己的脸,试图用这种方式使自己清醒,随着他的动作,白净的脸像橡皮泥一样被揉搓成各种形状。
 
 揉到一半,阮舟的手忽然僵硬停住,整张脸维持着一种被挤压的奇怪的形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偏圆的眼睛瞪大。
 
 沈肆看着,好奇问:“怎么了?”
 
 听到沈肆的声音,阮舟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眨,语气中隐隐带着些许惊喜:“阮肆?”
 
 沈肆有些困惑:“是我。”
 
 阮舟怔了怔,忽然扑在床上打了两个滚,而后仰面躺在床上,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早上好。”
 
 沈肆:“……中午好。”
 
 阮舟嘿嘿傻笑了两声,起身去洗漱,从洗手间出来后走到画角找自己用来参赛的油画。
 
 翻了半天一无所获,阮舟揉揉头发:“诶,怎么没有啊?”
 
 沈肆没有出声,静静看着他满屋子乱找。
 
 “我记得当时就是放在画架旁边呀,”阮舟自言自语道。
 
 熟知原世界线的沈肆知道他用来参赛的画稿去哪里了——两天前,阮舟在学校上课时,苏白瓷跟着陆席来到陆家,因为阮舟的房间离陆席的房间太近,许多年没有来过陆家的苏白瓷误将阮舟的房间认成了陆席的房间,打开门第一眼看到了画角摆着的油画。
 
 盯着油画看了几秒后苏白瓷眼眸中露出了惊艳,在陆席解释这是阮舟的房间后,苏白瓷眼眸中的惊艳变成了妒忌。
 
 之后,陆席因为公司的急事匆匆离开,而留下来的苏白瓷再次打开了阮舟的房门,带着画角的油画离开了陆家。
 
 不出意外,阮舟将卧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油画。
 
 沈肆看不下去,试图提示:“是不是被什么人拿走了?”
 
 阮舟站在原地,四处望了望,最终目光落在阳光通透的落地窗上,他走过去推开窗户,翻了这大半天他终于想起来点关于画的事情,道:“那副画似乎前天就没有见过了,应该是周五那天我去上课时忘记关窗户,那天风挺大的,估计油画在那时被风吹到了地上,打扫的阿姨以为是没有用的东西就扔掉了。”
 
 沈肆嘴角抽了抽,心道:这理由找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试图继续诱导阮舟发现真相:“那要不要去问问打扫卫生的阿姨?”
 
 阮舟毫不犹豫地摇头:“已经过去两天了,就算问了也肯定找不到了。”
 
 好好好。
 
 沈肆缄默片刻还要说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小少爷,出来吃午饭了。”
 
 阮舟应了声,开门匆匆下楼去吃饭。
 
 一楼的餐厅临近楼梯口,阮舟走到餐厅门口,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坐在餐桌前。
 
 阮舟脚步慢下来,缓慢地蹭到了距离陆席最远的地方,头也不抬地打招呼:“哥。”
 
 陆席微微蹙眉,抬眸看他:“怎么还要人喊你下来吃饭?”
 
 “我刚刚、刚刚、找东西。”
 
 说罢,阮舟低头端起手边的汤送到嘴边,方挨上嘴角,被烫的打了个颤,手里的瓷碗随着颤抖的动作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瓷片。
 
 阮舟情绪一慌张,掌控身体的人变成了沈肆。
 
 听见声响的佣人急急忙忙地过来收拾,沈肆弯腰帮着捡碎片。
 
 陆席搁下餐具,声音中带着不悦:“你别沾手了,笨手笨脚的,别一会儿又把手划伤了。”
 
 ‘关你屁事’四个字在沈肆舌尖转了一圈,最终被他咽了下去,一声不吭地帮着佣人收拾完残局,坐回餐桌前吃饭。
 
 陆席似乎习惯了阮舟的沉默,并不在意,吃好后站起身离开了。
 
 “对不起,”阮舟愧疚地呐呐道:“我又把烂摊子丢给你了,我每次一紧张就控制不了身体。”
 
 “没事。”沈肆低头扒饭,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你跟我说话怎么不结巴?”
 
 阮舟道:“跟自己说话不会结巴的,你跟我说话也不结巴呀。”
 
 沈肆:“……”谢谢,我本来就不结巴。
 
 他端起旁边的清水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
 
 吃过午饭后,阮舟和叶云舒解释了他的参赛作品丢失需要重新画后就坐在了画角专心致志地画起了画。
 
 沈肆在他身体里闲的无聊,盯上了他闲下来的左手。
 
 “小舟,放松下左手手臂。”
 
 阮舟不明所以,却立刻照做。
 
 接着,他的左手手臂自己动了起来,抬高,拿起一旁的手机,单手操作打开。
 
 “你继续画吧。”
 
 阮舟点点头,转头目光落在画板上:“我这样看着画板你能看到手机吗?”
 
 “能。”
 
 阮舟的余光中其实有手机的存在,只是注意力在画板上看不见,沈肆与他视野共享自然能看见。
 
 阮舟听完他回答,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画作上。
 
 如果此时房间中有另一个人,他将看见一副极为诡异的场景,模样清秀漂亮的男生端坐在画板前,脊背削瘦挺拔,右手手臂灵活地挥动着,目光在画板和调色板之间来回,像一幅和谐舒心的画卷,而他的左手却与这副安静的美景格格不入,仿佛多出来的一般,手指扒拉着屏幕,时快时慢,仿佛是被强行安装的躯体上。
 
 一下午的时间,沈肆找了一处离学校近的房子,和房东约定了明天下午看房。
 
 吃过晚饭后,阮舟继续画画,沈肆便用左手百无聊赖地扒拉着手机看。
 
 晚上十一点时,阮舟依旧神采奕奕地作画,沈肆漫无目的地看手机看的犯困,提醒了他一句明天早上还有课,他才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去洗澡睡觉。
 
 周一早上有节九点上课的公共课,下课时正好中午十二点,阮舟拿上书跟着人流往食堂走,沈肆眼睁睁地看他走过了一个食堂,问:“怎么不进去?”
 
 阮舟道:“北苑食堂有道糖醋排骨很好吃,你喜欢吃甜口的菜,应该会喜欢的,就是比较远。”
 
 沈肆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口的菜?”
 
 “昨天中午餐桌上有盘糖醋茄子你一个人吃光了,晚饭有咸汤还有甜汤,你只尝了甜汤。”
 
 沈肆安静下来,他疏忽了,如果有人像阮舟一样观察细致,发现他忽然换了口味,或许会有暴露的风险。
 
 “你呢,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阮舟思虑片刻,道:“我都可以。”
 
 去北苑食堂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林荫路,路上行人稀少,阮舟和沈肆都是不太爱说话的人,安安静静地走着,走到一处树荫繁茂处时,阮舟忽然脚步一顿,而后有些慌张地加快了脚步。
 
 “刚刚那个人是不是你的油画老师叶云舒?”
 
 阮舟“嗯”了声。
 
 “怎么不打个招呼?”
 
 “我……嗯……”阮舟说了半天没说出个理由。
 
 “去跟叶老师打招呼吧。”
 
 阮舟顿住脚步没有动,有些落寞地垂下眼帘:“我说话口吃。”
 
 “你跟别人多说说话,说多了口吃可能会好。”
 
 阮舟眸色微亮:“真的吗?”
 
 沈肆“嗯”了声,这两天的相处中,他发现阮舟可以在自言自语时说话流畅,可见他的结巴不是生理上的问题,而是心理的问题。
 
 阮舟见人会不自觉紧张,一紧张就说话磕磕巴巴,如果能多和人沟通,那么他早晚会适应变得不再紧张,与此同时说话结巴的毛病应该也会跟着缓解。
 
 叶云舒身着一件色彩鲜艳的衬衣,下面是中规中矩的深色长裤,长身玉立,低着头站在树荫下摆弄手机。
 
 阮舟攥紧拳头带着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朝他走去,走到一半倏然又停下脚步。
 
 他害怕,害怕和人主动交流。
 
 “没关系的,”沈肆温声安抚:“你只管去打声招呼,实在害怕可以躲起来,我随时可以收尾。”
 
 听他这么说,阮舟安心了许多,重新朝着叶云舒走过去。
 
 看着不断贴近眼前的叶云舒,沈肆想起世界线中阮舟因为参赛作品背上抄袭罪名后,作为推荐人兼老师的叶云舒也收到了影响,被人暗暗诟病,但他却没有因此对阮舟有所不满,反而不停地像阮舟求证是不是其中另有内情,即便阮舟亲口抄袭,他也只是安慰说:“没关系,你性情安静,不通世故,不懂这些,老师知道你没有恶意。”
 
 从他们认识以来,叶云舒爱惜阮舟的才华,对他照顾有加,即便是阮舟最后做出令叶云舒失望的事,叶云舒首先想到的也是先安抚阮舟的情绪。
 
 沈肆一直认为摆脱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就是进入另一段感情。
 
 叶云舒性情温和而包容,如果阮舟能和他在一起沈肆就放心了。
 
 应该不难,沈肆心里盘算,毕竟从世界线来看,叶云舒对阮舟是有些好感的,如果加上他推波助澜,说不定真的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