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谋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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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港听到此话，不由得一愣。
这话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及时了，蓦然一下子，将这些天心中所有的不安，难过，疑虑……统统全打消了。
“你是我养大的，生气我就能不要你吗？”
他将这话在心里转了十几个来回，每默念一遍，心里的喜意就更甚一分。
费谦趁他松手，冷不防将他的臂弯挣脱开来，没好气的拍了两下自己被勒疼的手臂，挥手示意他从厨房里出去。
于是贺港乖顺的出去了。
费谦不多时就将水饺从厨房里端出来了，最初那几个被他戳开的水饺已经不见了，看样子是被费谦倒掉了，他板着脸将盘子扔到贺港面前，然后自己抱臂坐在餐桌对面，一言不发。
贺港不敢说话，埋头苦吃。
等吃到一半左右的时候，费谦终于叹了口气，开口道：“你是不是还是很介意白晓辰在我身边帮忙的事情。”
贺港吃饭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然后擦了下嘴冷静的回答：“没有。”
“撒谎。”费谦目光锐利，伸手敲了敲桌板：“说实话。”
贺港转身将碗送回厨房洗了，又再次返身回到餐桌前，低声道：“真的不介意。”
“况且也不应该介意的……”贺港声音更小。
对面的费谦已经有点听不清了，于是他微微探过身，询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会跟他道歉的！”贺港猛然抬高音量，从桌前站起来，进卧室就要收拾东西。
“站住。”费谦用命令的口吻道。
于是贺港停住了脚步，准备听他打算说什么。
费谦坐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无奈开口：“白晓辰不留校，未来工作也不在我这儿，他在学校呆的时间估计都不到两个星期，这个暑假结束前他就会离开了。”
贺港慢慢转过身，用不解的目光看向费谦，似乎在询问他说这话的原因。
费谦却不再解释了，而是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
贺港依言照做，俯身靠近了他，毫无防备之心的侧耳倾听。
下一秒，费谦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怒道：“所以你小子可以别总想的那么多吗！我是养他长大还是养你长大的？你们俩谁在我心里重要你自己没点数？”
贺港痛的嗷的一声嚎叫，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后退一步，愕然看着费谦，不可思议道：“你居然打我？”
费谦威胁性的朝他扬了扬手：“过来。”
贺港痛意未消，但却不敢不从，只能慢慢的朝他移过去，警惕道；“家暴小孩是违法的。”
费谦冷笑一声，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将这青年拽的呲牙咧嘴，连声求饶。
“我现在就家暴了怎么了，不然你去给陈时越打电话让他制裁我啊？”费谦微笑着，手上力道丝毫不松，直逼的贺港那么高的个头，此刻却不得不就着他拽自己的力道，整个人蹲身下来，半跪在费谦面前。
“我错了，费谦。”贺港诚恳道：“我不该计较白晓辰的，我明天就买花去他病床前给他献花。”
费谦又是一个用力，贺港“嘶……”的一声：“哎呀！这还有错了！”
“因为你根本没明白自己错在哪儿。”费谦咬牙切齿道。
“错的不是你看白晓辰不顺眼，也不是你冲动和他打架。”费谦另一只手扳过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着自己：“而是你觉得我会因为白晓辰的出现而对你厚此薄彼。”
“这个想法太愚蠢了，简直是一种对我的侮辱。”费谦冷冷道。
贺港委顿在地上不动，半晌才红着眼睛抬头，费谦此时已经放开他了，另一只手却仍然搭在他的肩膀上，稍加用力不让他起身，也不让他走。
“想哭就哭，别这么红着眼睛看我。”费谦蹙眉道。
贺港摇了摇头，却没让眼泪掉下来。
两人彼此瞪视着对峙了半晌，贺港却倏地笑了，眼眶却还泛着红。
费谦发现自己从教半生，到头来跟所有职业是教师的父母一样，对自家小孩毫无办法，只能由着他犯病一样的干出一些愚蠢的行为。
“你这什么毛病，挨了两下子心情就好了？”费谦没好气道。
贺港哽着嗓子不说话，但点了点头。
费谦：“……”
他自己十八九岁的时候也这么荒唐吗？
年代太久远，费谦一时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猜想老费这样的父亲，就算是十来年前，应该也是不会给他荒唐犯病的余地的。
“心情好了就收拾收拾睡觉去，我要出门工作了。”费谦伸手在他手臂上一扶，起身的瞬间将贺港一并也带起来了。
贺港点头，顺从的走到卧室门口，做出准备换衣服上床的姿态，走到一半却又被费谦叫住了。
“等等。”
贺港回过头，再次和养父对视上了。
费谦哭笑不得道：“好好休息，别再多想了，你担心的事情百分之百不会发生的。”
贺港犹豫了片刻，然后坚定的冲他点点头：“好。”
费谦转身出门，门外传来密码锁合上的声音。
贺港立刻停止了换衣服的动作，迅速趴到窗口去看了一眼，确保费谦的车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这才火速走到玄关换鞋穿外套。
然后下楼打车直奔作战组总部。
陈时越刚打完上班卡，就在门口碰见他了：“哟，比我还准时啊贺港同学。”
贺港昨天在学校等了一夜，今早在家洗了个澡，挨了费谦一顿削，就连忙赶来了，实在是疲惫的要命，眼睛里的红血丝不似作伪，叠着方才在费谦面前装可怜哭过的痕迹，显得更加鲜明。
陈时越见他这状态不由得一愣，招手让他走到近前来，仔细打量了一番他惨淡的脸色，不由得担心道：“你这状态还能参加今早的部署吗，要不你回去再休息一会儿，我把时间移到下午？”
贺港一摆手：“不用，心里没底，我也睡不着。”
“哎呦孩子你真是……算了，没事，反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这么轴，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陈时越带着他走进办公室旁边的那间小型会议室。
傅云和沈题已经在里边了。
“要我给你叫个咖啡吗亲爱的，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沈题关切道。
贺港呆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沈医生是在跟他说话：“不用，我没事。”
“叫四杯吧，我和贺港那两份加全糖。”傅云打断他的话音，朝外边属下吩咐道。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去办了。
贺港安静的坐在会议室里，门外传来作战组队员来回的走动声，他不出声的叹了口气，整宿未眠的困倦这才从脑海深处涌了上来。
咖啡不多时就有人送来了，陈时越将吸管插好，给他们三个放在桌上，顺便将加糖和没加糖的分开来，将一杯全糖的咖啡递给贺港。
“喝一点再开会，你也许会好受一点。”
贺港没再推拒，接过来捧着，手中的咖啡隔着杯壁传递来温热的暖意，他慢慢的用吸管喝着甜滋滋的液体，翻江倒海的胃里久违的泛起一丝舒适感。
“这是左明诀被押送当天所有的时刻表和参与执行人员。”傅云一手握着咖啡，一手将刚刚打印出来的单子递给沈题：“你看一下，白晓辰跟你一样是学医的，如果想让他在知情的情况下仍然愿意参与进来，并且和左明诀有正面接触的机会的话，只有给他看病的这一种途径。”
“明白，我当天请个假呗。”沈题了然。
“请什么假。”傅云呵斥道：“你当天负责全程监控车内左明诀的心跳和灵力波动，看他回答的时候是否说谎，从中找破绽口。”
沈题恹恹的应了一声：“我还以为能带薪休假一天呢。”
“那你确实是想多了。”陈时越笑吟吟的道。
傅云喝了口咖啡：“剩下押送方面的部署交给他们作战组内部就可以了，我们主要目的是搞定白晓辰，以及在行动展开之前再次确定一下，他是否真的有嫌疑。”
“我脑子里真的是这么放映的。”贺港斩钉截铁。
陈时越赞同道：“我们都相信他没撒谎，是不是？”
傅云冷淡的点了下头，看上去仍然不支持他们把贺港带进来的行为，但是他又不好对贺港发作，于是只能把气撒在陈时越身上。
贺港注意到今天从进会议室开始，傅云就没理过陈时越，连目光对视都没有，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努力把自己在会议桌上缩成个鹌鹑。
沈题端着咖啡起身：“我给你们检查一下当天的检测设备好了，我昨天刚刚检修过一遍，完全没有问题，开机就能用。”
沈题一番捣鼓，刚要给三人示范，却听傅云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个……”
“小港。”傅云转向贺港道：“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你不要参与的好。”
贺港登时急了：“为什么！傅云老师您前几天明明都答应了！”
“你是个孩子，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为了当年的真相去牺牲你现在正常的大学生活是不值当的。”傅云耐心道。
“可是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贺港恼怒道。
傅云语气骤然严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探索真相所造成的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我能承受！”贺港霍然起身，气势上一下子就高了傅云一大截。
“我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为什么总拿我当小孩子哄，明明有些事情我比在坐的任何人都要敏锐的多，我也是最先知道的，费谦不肯，您也不肯，我不理解！”
陈时越见势不对，连忙上前，伸手试图将贺港按回椅子上，不料被贺港一甩肩膀避开了。
“贺港！”陈时越倏然变色，这回下了狠手，一个反擒拿将少年抓着手臂按回椅子上，逼着他跟傅云平视着说话。
傅云脸色稍微变了一下，用眼睛示意陈时越轻点，别伤着孩子。
贺港却仿佛全然没有知觉，只盯着傅云，诚恳道：“我不想再被无休止的噩梦所折磨了。”
“傅云老师，如果知道真相，起码我能睡个好觉。”
“你这一辈子，没有过被梦魇所笼罩的时刻吗？”贺港喘息着问他：“如果直面它，是不是……就没那么可怕了？”
傅云怔然。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只能听见贺港一下一下，筋疲力尽的喘息声。
良久，陈时越放开了他。
贺港缓和的揉了一下肩颈和手腕，靠在椅背上平复着情绪，极度的痛苦和激烈起伏过后，人的情绪是麻木的，他现在活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冰凉无声的注视着虚空中的某个角落。
陈时越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合上了会议室的门，挡开外面一切好奇的目光。
傅云和贺港两人各坐一边，虽然贺港的话对于傅云来说有少许动容，但是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所以气氛仍然维持着话音刚落时的僵硬。
“其实我一直是支持他参与进来的。”陈时越突兀的开口说。
傅云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陈时越假装没看见。
“为心里执念的事情拼尽全力寻找一回，总好过始终被蒙在鼓里，等到周围的人为了保护自己已经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无力回天之后，才后知后觉，懊悔痛心要好得多。”
陈时越这回没避开他的眼睛，居高临下和傅云注视了半晌，直到傅云自己深吸一口气避开了他的目光，陈时越才继续道：“小港，这件事无论你最后参不参与，我都保证会给你所有的知情权。”
贺港登时热泪盈眶：“真的吗小陈长官！”
“真的。”陈时越道。
傅云抱臂坐在原位上，没再表态，他知道陈时越在含沙射影他们当年的事情，傅云这个人一旦提到当年，尤其是和陈时越的当年，他就哑口无言了。
“现在，你只需要找个由头告诉白晓辰，你即将有一个跟左明诀见面的机会，然后就不用管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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