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 20 章 ...
-
(二十)
一旁的太子将二人亲昵的举止尽收眼底,看来,这小姑娘对赵穆很重要。
过了许久,林秋晴总算止住了泪水,眼眸红彤彤的,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怯生生地瞅着赵穆,心里有许多话不知从何说起。
按理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公主颜面扫地,太子屈尊亲临,这场闹剧合该就此收场。
林秋晴也该见好就收,为大局想,不该抓着此事不放。
可是……她委屈!
“赵大人,你会帮我的对吗?”
赵穆仍是那句话: “不要怕,有我在。”
林秋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讲来,有人撑腰,她便有了底气,狐假虎威地指着那两个脸色惨白的宫女:“你要是不信,还可以问她们,她们也参与了。”
赵穆视线扫去,轻吐一字:“审。”
候在周围的番子立刻出列两人,将那两名宫女拖走。
“公主,救我!我是您的贴身婢女啊!”
“公主我不想死,公主您救救奴婢啊!”
“赵穆,你怎敢如此?”平乐公主悲愤交加,这个面冷心狠的男人,她就是再喜欢他,也忍不了了。
动她的婢女,简直就是打她的脸。
若她连身边的奴才都护不住,还算什么公主?
“公主,臣是为您的安全考虑。这两个婢女妖言惑主,不仅不规劝主子,还帮着主子作恶。臣有义务将她们押至东厂刑狱,好生看管。”
平乐公主知道赵穆,说到必然做到,她最喜欢的,也是他这点特质。
眼下是不指望凭自己能改变赵穆的心思了,只能求助地看向太子:“太子哥哥,难道你就这样看着我被欺负?”
“平乐,”太子脸色阴沉地转过身,一面吼一面朝平乐使眼色,“赵掌印如此为你操劳,你还不赶紧谢过他?”
平乐公主险些站不住,连太子都不为她说话,那这事怕是难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只得违心地说:“多、多谢赵大人。”
但事情还没有轻易结束,赵穆抬手一摆:“给我将那杯酒找出来。”
注意到主子隐晦的手势,番子们立刻领会其意。
那便是以唬为主,找杯看似有毒的酒来吓吓人即可。
他们在殿内散开,浑然不顾此乃公主府,所过之处皆被翻得乱七八糟。
“赵穆,你又要做什么?”平乐公主愤声质问。
太子也不解地看向赵穆,当然,他真要想做什么,他也不会阻止就是了。
至少在没有登临皇位之前,他绝不会与之心生隔阂。
赵穆没理会这声质问。
既然要帮林秋晴做主,那两个婢女怎么够。
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就不知道什么叫作心慈手软。
须臾,有番子捧着放置酒樽的托盘而来。
酒味刺鼻,色泽鲜艳,任谁一眼都能看出问题。
“公主请。”赵穆笑意加深,眼底却愈发冷厉,轻托着酒樽,缓步逼近浑身颤抖的平乐公主,“林姑娘既为客,那我身为管理她的掌印,自该是礼尚往来。”
平乐公主是真的慌了。
她虽没看出异样,但赵穆真的想杀了她的气势令她如临大敌。
“公主?”赵穆将酒樽又往前递了递,“为何不接酒?”
“接就接!”平乐公主咬了下牙,一把接过酒杯。
杯面晃荡,几滴艳丽的酒液洒落在温热的手背上,冷意便穿透肌肤,蔓延开来,直抵心口。
呼,没事,我有解药,只要及时服用,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认为我给她下毒了?”平乐公主镇定抬眸,看向赵穆,“是,我是恨她,恨她能够如此轻易得到你的心。”
“不似我,多年痴缠,竟未能换来你半分侧目。”
“我难道不该恨她吗?”
林秋晴:“?”
心?什么心?得到谁的心?
她刚才不小心走了下神,错过了什么?
太子面色微变,极其隐晦的目光径直落在林秋晴身上。
宫内无人不知,掌印赵大人向来不恋美色,她究竟有何本事,能拿捏住他的心。
“平乐公主,怎能平白辱人清白?”赵穆看了眼林秋晴,看她好像因此有些苦恼,将视线收回,解释道,“我与她清清白白,并非你认为的那样。”
“我误会?”平乐公主指着林秋晴,“赵大人为了一个下人,连太子哥哥都喊来,硬闯我的公主府,你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竟然跟本公主说是误会,你觉得本公主会信吗?”
平乐公主言辞清晰,条理有据,很难令人反驳。
换成别人,见这架势,要么直接就怂了,要么僵持在此。
但不管何时何地,规则都是由权力的掌控者制定的。
我说它是鸭头,那它就是鸭头。
“太子殿下。”赵穆向太子行上一礼,“今日您在此,臣便想要您为此事做主,我与林姑娘之间清清白白,怎能容他人这般诬陷。”
林秋晴及时插嘴:“就是就是,我发誓,我对赵大人无半分非分之想。”
赵穆的颜虽然很戳她心巴子,那不是他还没表白嘛,怎么能稀里糊涂地就将她前世今生的第一次恋爱给交出去。
林秋晴偷瞄赵穆,眨了下眼,至少也得先告白才行,是吧大人?
可是赵穆看了看她,又收回眼神。
似乎因她而不悦。
林秋晴:“……”
跟着你说的说,也有错?
“太子哥哥!”平乐公主唤他。
“平乐,”太子瞪她一眼,而后亲自扶起赵穆,一脸和善,“赵大人莫慌,本宫既然得知此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你和这位林姑娘……”
说及此处,他扭头看向林秋晴,心头一惊。
这个似曾相识的长相,简直是……这也太戏剧性了。
没等多瞧几眼,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是赵穆直起身来,径直挡住了视线。
太子神色一凛:“你和这位林姑娘的事,本宫已知晓,自是清白,赵掌印不必多虑。”
“多谢太子殿下。”赵穆再行一礼。
有了他这话,任谁前来调查,也不可能拿此事来再做文章。
否则,便是与太子殿下为敌。
“太子哥哥,连你也欺负我!”谋划三言两语就被瓦解了,平乐公主发起疯来,“你们都欺负我!”
“大不了本公主现在就带着这狐媚子去找父皇做主!”既然都想她死,那她宁愿死也要拉上一个。
“嗯?”林秋晴脸色僵住。
原以为在旁边扣六就行了,怎么突然就要贴脸对线了?
还是残血AD,面对满血刺客。
这要面见皇上,怕是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了。
林秋晴抓着赵穆的衣角,手一直在抖。
她在求赵穆,她不想见皇上。
“不必了,此事便就此作罢,臣不会再追究了。”
赵穆有幸见过昭元贵妃的尊容,虽然林秋晴与她的性格截然不同,但从长相上来看,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林秋晴作天作地,他都劳心劳神培养,坚持要将她送进宫里的原因。
若是面见圣上,只怕陛下当场便会封她为妃。
他……他还没来得及将她培养好,怎么能现在就入宫。
她还有好多东西都没有学,应再多等些时日,再多等几日……
想到这些,赵穆脸色仍是那副淡然模样,但是跳动极快的心,却缓缓镇定了下来。
“那便依赵大人所言。”
眼前的局面利于自己,平乐公主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真若面见圣上,她的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赵掌印放心,此事本宫定会好好教训皇妹。”太子殿下看了场戏,自己不仅毫无损失,还给赵穆卖了不少人情,见事情已经解决,适时出来充当和事好人。
“臣就此退下。”
赵穆点点头,没再多说。
临走之前,他夺过平乐公主拿着的酒樽,将其一饮而尽。
“公主殿下,礼尚往来。”
酒已经被换过,根本就没毒。
这么做,不过是帮林秋晴出口气,吓她一吓。
显然,这事还不算完。
林秋晴跟赵穆离开了公主府。
赵穆是骑马来的,其他东厂的人也一人一匹,唯独林秋晴没有交通工具。
她看着赵穆:“大人,我怎么回去?”
“你,”赵穆牵着马绳,看了眼马背,“上去。”
林秋晴:“……我不会上马。”
“我扶着你。”
还未等林秋晴准备好,一双手就攀上了她的腰,两人离得近了,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对赵穆说:“那大人可扶稳了。”
“先把左脚踩在马镫上,别慌。”
林秋晴:“……”
能不慌吗,也不看看你摸哪儿呢。
再往上几寸,就袭胸了好吗。
她深吸一口气,依言抬起左脚,可刚踩上那晃晃悠悠的马镫,马就跟受惊了一样抬起了前蹄,林秋晴前世从没有接触过这类项目,是真的怕,死抓住赵穆的胳膊不放:“大人,我……我真不会。”
这姿势就很诡异,跟赵穆的脸色一样诡异。
要不是念在她刚才受了委屈,赵穆估计又要骂她笨了吧。
然而赵穆却说:“松手,保证不会让你摔着。”
似乎还很温柔。
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林秋晴犹犹豫豫:“那我松了啊。”
下一秒,她的右腿被人托起,在这股力量下,终于跨上了马背,坐好。
林秋晴满头大汗,不敢接缰绳,更不敢摸马儿头,问赵穆:“大人不上来吗?”
赵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是在说,不上马,难道为你牵马吗。
林秋晴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赵穆利落地翻身上马,手握缰绳,胸膛贴上林秋晴后背,几乎是一个半搂的姿势,但他却未表现出任何不自然来。
“坐稳,走了。”
林秋晴耳根发烫,劫后余生般被人从身后抱着,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又无比踏实。
这冷面阎王竟然没有趁这机会将她献给皇上。
出了公主府,没一会儿就来到了热闹的甫甲道。
这段时间林秋晴大门不出二门不入,都没好好看过外面,逃跑那几次不算。
午时,这里很热闹,琳琅的商铺鳞次栉比,人群熙壤,林秋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看不过来,又什么都想看。
赵穆忽然放慢了速度,问她:“想买什么吗?”
虽被关在府门里,但吃穿用度,什么赵穆都给她最好的,连圣上的赏赐也尽数赠与她。林秋晴还真没什么想买的,她只是有些饿了,说:“大人给我买个烤红薯吧。”
赵穆差人付了钱,将纸包着的红薯递给林秋晴,还是烫的。
转而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公主府?”
“你是不知道。”说起这个,林秋晴就来气,包子似的小脸登时鼓起,“那老登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这位小同志,我大意了没有闪。”
想到那佛面蛇心的嬷嬷,林秋晴就气得牙痒痒。
“现在说你蠢笨还有意见吗?”
林秋晴:“……”
果然,该来的迟早会来。
“往后我会加强府中侍卫,今日的事定不会再发生,至于你那所谓的爹娘……我也会处理好,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来找你。”
抱着林秋晴,赵穆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后怕。
只要一想到林秋晴可能服了毒酒的后果,他的心就被揪起来。
他想将这一切情绪都归结为林秋晴是助他报仇的重要之人,他必须确保人安然无恙。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多谢大……”
话未说完,林秋晴余光突然瞥见一抹寒光疾驰袭来。
“大人小心!”
她脸色骤然一变,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就扔掉了没吃完的红薯,转身扑向赵穆,毫不犹豫为他挡下了那支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