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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不可理喻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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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霜半夜偷偷回了屋子后,想到明天事情就能解决了,就觉得浑身放松。
再一想到绪泽答应自己的事,终于有一种自己熬出了头的感觉,“说不定那锦绣阁还能给自己做呢。”雪霜翻身,枕着手臂,一边摸着枕边的刺绣,一边念叨,“既能有了身份,还能有了钱财,也还算不错。”
早在前年绪泽在雅乐宴上瞧见唐湘,就一直念念不忘,之后寻着机会便要跟她见面。
但唐湘有了钱恭瑞俊美在前,就有些瞧不上绪泽奸猾的长相,他看她的眼神,她也不太喜欢。
但想着绪泽家世又着实不错,他大伯是梁州府尹,他舅舅洪家是大商贾,听闻他三舅舅把他手上的东一大街的铺子都给了他做,他现在又在礼部当差,有身份又有钱,认识一下倒也还是可以。
但几次接触下来,他总喜欢动手动脚,她虽是小官女但也不是能任由人轻薄,她心中有气但又不好发出来,但后来偶然一次她发现,他对雪霜也有兴趣。
那不如用雪霜将他留在自己身边,雪霜的身契就在自己这里,她也不怕雪霜背叛她,而且没想到,雪霜做的还不错。
雪霜自从绪泽送自己坠饰的时候,她就知道绪泽是什么意思了,她想了一整天,是继续在唐府个小官人家给人做下人,还是在高官大户人家做主子。
她当然要选择更好的位置。
她还要将唐湘狠狠踩在脚下。
雪霜以前被唐湘动辄叱骂,自己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她被绪泽轻薄唐湘竟无动无衷,还要自己去求绪泽替她办事,她想起来就恨唐湘,偏自己没有办法。
但去年末她听唐湘说想借巫蛊之事害唐淇,她心中便有了主意,要是也能借此这般搬倒唐湘,不是更好。
但她力薄,需要好好筹划,她便只跟绪泽说了如何陷害唐淇的事情,谁道绪泽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你想不想彻底摆脱唐湘。”
“我当然想。”雪霜厌烦唐湘这事也没瞒着他,“你现在能将我的身契要过来了?”
“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我就把你花轿抬进绪府。”
“真的啊。”雪霜马上抱住他的脖子,高兴道:“你说,什么事?”
绪泽:“借巫蛊之事说服唐湘,让我进唐府一趟。”
雪霜有些为难,唐湘一向不喜绪泽靠近,请他进唐府可能有些难,“进唐府做什么?”
“我要去唐致远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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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霜想到这,就心中高兴,巫蛊已经放进锦绣阁了,只等明日说服唐湘了,只要绪泽能进入唐府,她就能获得自由身了。
她又有些懊恼,要是自己识字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将老爷书房的册子拿出来,她还能再跟绪泽邀功。
但是绪泽去做她不沾手也行,这样她就摘干净了,而且她也不怕巫蛊的事情败露,反正全都是唐湘的主意,她只要如实交待自己听命行事,自己也能脱离唐湘,稳赚不赔的。
她又摸摸自己的肚皮,略微有些失落,“要是能争气些,早些有个孩子,何必再做这些事,自己早就能进绪府了,说不定还能当个正妻,不过现在也不迟,她帮绪泽拿到锦绣阁,她以后在绪府才有底气嘛。”
想到这,雪霜总算舒服的睡过去,静等明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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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夜空渐渐变白,唐淇仍在睡梦中对此毫不知情,只是早上一起来,打碎了一个杯盏。
遇善赶紧看唐淇的手,“小姐没伤到吧?”
唐淇:“没事,可能这几日有些累,一直忙着锦绣的事。”
逢娇赶紧将碎片打扫干净,“小姐日日去锦绣阁当然累了,要我说小姐应该好好歇几日。”
邂悦端着水盆进来,“我瞧着也是,小姐最近脸色有些发白,我今晚炖些红枣枸杞糖水吧。”
唐淇:“嗯。”
唐淇一起来确实很不舒服,但跟她们说了一会话,便好些了。
遇善拿出一件鹅黄色的襦裙,“小姐,今日换薄衫吧,今天天气挺好的,总算有个春天的样子了。”
唐淇点点头,“这件衣裳不错。”
然后再等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脑和大个的牛肉煎饺下肚后,早上砸碎杯盏的阴郁,全被一扫而空,唐淇一下觉得心情好多了。
出发,去锦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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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现在每日的售出量还在增加,唐淇让蔡源去跟朱师傅和厉师傅说一下加订的事情。
唐淇又让宣诚去一趟黄家布行多订些布匹,送去厉师傅那里。
祝美心拿着单子过来,“厉师傅说针线现在也不太够了,这个是她们的使用的情况。”
她便让祝美心加紧去针线铺子定一些,然后送到厉师傅那里。
唐淇还在后院琢磨,是不是要让万文俊再多画些锦绣的图案,她点点头,“就再画一些吧,文俊中午出去吃饭了,一会等他回来告诉他一声。”
唐淇拿起桌上的灌汤包,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富来贺匆匆的跑进来,一脸惊恐。
“东家,不好了,官衙来人了,说要抓人!”
唐淇吓得马上站起来,筷子也掉到地上,她慌乱的在想,官府来抓人,抓谁啊?
“你是唐淇?”
还没等唐淇缓过神,官差们就进到后院,个个又高又壮声音大,腰间别着大刀,看着唐淇厉声喊道。
任谁看见这般这般境况都会紧张,唐淇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遇善更是吓得哆嗦,但一手仍是护在唐淇面前。
富来贺马上挡在东家面前,梗着脖子喊道:“你们,来这里干嘛?”
一个一脸凶相的官差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富来贺,将人大力甩到地上,大声叫嚷道:“不干你的事。”
然后一个为首的官差看着唐淇:“我们是梁州府衙官差,唐淇,跟我们走一趟去衙门。”
唐淇见富来贺被推倒磕破了头,气道:“你们拿人却不说明原因吗?”
那衙差看唐淇个小官女,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横的,便大声吼她,“哪有那么多废话。”
大堂都被清空了,包进也慌张的进来,一看到后院的架势更加骇人,他身材虽粗胖矮小,但仍是冲到官兵面前,“官府不能无故抓人。”
“你也滚开。”
几个官兵开始凶神恶煞的上前使劲拽包进,一人已经开始要上手打他,其他人过来拉唐淇,遇善挡在前面大声喊道:“不许碰我家小姐。”
为首的官差大力挥手就将遇善拨到一边,唐淇刚要去扶便被拽走,“唐小姐,你也不想再误伤其他人吧。”
为首的官差来之前,绪泽少爷就交代了,一定要尽快将唐淇押回梁州府,以免耽搁太久有变故,他收了好处自然要听命办事。
而且唐淇肯定是要被定罪的,他何必再废话为何缉拿她一事,反正追究不到自己,再说,万一说了坏了绪泽少爷的事就不好了。
唐淇瞪着为首那名官差,但看到流血不止的富来贺和脸上红肿的包进,她无奈叹了口气,再较劲下去,只会有更多人受伤。
官差看唐淇果然妥协了,然后一笑,“将人带走。”
但唐淇在经过遇善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快去找人帮忙,然后将身上的荷包扔到了遇善前。
衙差没看见这般情景,只喊着让遇善他们也快滚出锦绣阁,一队人将唐淇带走,一队人开始在清空的锦绣阁内搜东西,不消一刻钟,便有人举起一个吓人的东西高喊。
“大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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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内。
“大人,益州那边有来的书信,说是查到了这对兄妹的信息。”
霍子臻看了一眼信件上的内容,俩人身份信息在益州那里都是伪造的,但确是从梁州去到益州的,而看到去益州的具体时间,霍子臻皱了皱眉。
就是唐府火灾发生不久后。
他记得唐淇说她之前因为落水的事,在查一个丫鬟的行踪,但后来丫鬟的哥哥说她没了,梁州府也确认过,后来因着齐氏认罪,唐淇才放下这件事。
难道这件事还有蹊跷?
霍子臻:“找人将这俩人带回梁州府,说有案件需要他们配合,务必要快,还有将关于村民说的关于夺影的消息告知卓大人,让他尽快派人去查。”
“是。”赵飞吩咐人下去办差,进屋后又端了饭菜进来,“大人,快些吃饭吧,中午你就没吃。”
霍子臻揉揉额角,“好。”他拿起筷子,正要用饭,忽闻一个侍卫来报。
“大人,有个小姑娘跑过来跟门房说,请告知大人,唐小姐被梁州府手中官差抓走了。”
什么!
霍子臻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离开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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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淇被关在昏暗的牢房中,一路走来她冷静了一些,她坐在地上便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
押送她的人不说理由就抓人,便已经是违反景朝律法,更甚至不经审问直接关押,要说梁州府尹没有问题他是不信的。
唐淇想到了第一绣原本的东家是洪家,而这洪家与梁州府尹绪方是亲家,很有可能是因着这个找自己的茬。
但唐淇转念一想,这也太大手笔了,就只是因为生意的事?
那她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没有啊,她就是本分经营啊,也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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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你别转了,头疼。”
绪泽昨夜跟雪霜分开,就到了他伯父府上,只等今日来人报官,果然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只是他伯父还有些焦躁。
梁州知府绪方:“我总觉得不稳妥,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谁能发现啊,人证物证俱在,绪大人你放心吧。”
洪家的老大也坐在这,他也看唐淇的店铺有些心动,“实在不行我拿一副药,给她喂下去,畏罪自杀也不是不行,就像之前那个……”
绪方一下打断他,“行了,莫要再提这件事。”
绪泽:“就是说,伯父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一会我去唐府,帮腾大人办好事情,伯父就不必一人在朝中单打独斗了,我就可以帮您了不是。”
洪家老大来了兴趣:“是礼部尚书腾大人?这次也有他的参与?”
绪泽看向洪家老大:“舅舅,自然不能说腾大人参与了”,绪泽一挑眉,“只是我们做下属的为他分忧,他以后会多照顾我一些就是。”
绪方:“腾大人说已经拖住了唐致远?”
绪泽:“当然。”
绪方仍旧觉得不稳妥,“不会被他发现吗?”
绪泽一向瞧不起这些小官,“就唐致远那个废物他能发现吗,他要是这么厉害,早就升官了。”
洪家老大也在一旁帮腔,“绪大人,我看您这是多虑了,那腾大人一个礼部尚书,还能管不住一个小小的主客司的人。”
绪方虽然看着事情都是按照他们计划的来,但他还是隐隐有些担忧,“我就是担心有纰漏。”
绪泽:“舅舅,就算有纰漏,您顶多是失察之罪,只要你肯赌这一把,将来腾大人要是因这番物纳进有功再向上升,到时候你的好处可就大了,您也该为堂弟的以后想想,是不是。”
绪方身体向前,着急的找他侄子确定这件事:“你确定腾大人能将这功劳拿到手?”
绪泽:“当然,私藏巫蛊可是死罪,唐府只要也搜出来,唐致远还能脱罪吗,到时候腾大人接过番物之事,那还不是轻松。”
洪家老大:“唐府也有巫蛊?”
绪泽:“舅舅,不瞒你说,刚唐湘小姐约了我唐府相见,你说唐府会不会有呢。”
他本是想交由雪霜做这事,但就怕雪霜被发现,要是直接被唐致远发现,他就全完了,他便只能趁今日唐致远被拖住再去放置,然后去唐致远书房。
洪家老大已经站起来拍手了,“妙,妙啊,这样一来唐致远必定会倒,腾大人必定会记得绪大人的功劳,现在青云路就在眼前了,你还等什么啊?”
绪泽:“伯父,再说唐淇已经被关进来了,您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绪方就在两方夹击之下,一挥手,“那你快些去唐府,等你放好东西,我也能立刻审理唐淇了,也能即刻派人去唐府搜查唐致远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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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府衙的牢房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唐淇就只能就着窗户小孔,看见自己附近的一小方地方。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自己被抓呢?
唐淇还在想着这事,然后她忽然想到了唐父,会不会是冲着父亲来的?
番物纳进是大事,已经在陛下面前过目,自然是受重视,再联想到之前唐父被为难,所以那些人这次就从自己下手,继而谋害唐致远?
可是由我能波及父亲什么呢!
唐淇想半天也想不通,地上太凉,她便手拄地准备起身,手刚按到地上便觉的手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就着窗户光亮,低头细瞧。
虫子!
密密麻麻的虫子!
唐淇吓得马上蹦起来,她最怕虫子了,怎么会这样啊,她使劲拍打身上,等过了好一会,她才停下来。
唐淇又盯着自己的手看,灰扑扑脏兮兮的,再转眼看着又冷又孤独的牢房,她忽然觉得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眶发酸,她擦了一把脸,可还是止不住的伤心。
我什么也没做错啊,为什么会这样!
唐淇瞬间便情绪失控,泪眼婆娑的在牢房大哭,可能是周边也嘈杂的很,直到眼睛被搓红了,也没注意到后面隐隐传来的声响。
“唐小姐!”
这一声着急又担心,唐淇猛地停下来,好像是霍子臻的声音,她立刻转过身去。
只见霍子臻提着灯笼只身站在自己面前,满面担心的看着自己。
真的是霍子臻!
唐淇一下哭的更加伤心,泪水如决堤一般,她立刻跑向霍子臻,紧紧地抱住他,仿佛溺水之人抱着浮木一般,这一刻才真正被救上了岸。
霍子臻还是第一次见到唐淇这般哭泣,他心疼的如刀割一般,又看见她委屈的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头埋在他胸膛间,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害怕的不敢松开。
他在身侧握紧的双手,半晌后,似决定般,复又张开。
霍子臻将灯笼吹灭,下一刻就紧紧地回抱住唐淇,吻了一下她的发顶,“有我在,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