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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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纳尔德身着一身橙红色华丽长袍，他高昂着头颅，目中无人地从城堡中走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趾高气扬的姿态迎接国王的到来，他洪亮且充满傲气的声音响彻整个卡拉克城堡：“我是沙提昂的雷纳尔德！”
训练有素的十字军整齐地分成两路并排站立，鲍德温四世骑着战马，缓缓驶入城堡内。
雷纳尔德张开双臂，身体微微弯腰，脸上带着笑容。看似恭顺的姿态，实则更像是一种敷衍，示意这就是他对国王所谓的尊敬和敬畏。
鲍德温四世下了马，步伐坚定，神色冷峻，一边朝着雷纳尔德稳步走去，一边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的马鞭。
“跪下。”王的命令简洁而威严，不容丝毫反抗。雷纳尔德虽心有不甘，但迫于王威，只得屈膝跪下。
王再次说道：“再低些。”
雷纳尔德把腰弯得更低了，双手紧握，俨然一副跪在十字架前祈祷的姿势。
鲍德温四世俯视着脚下的雷纳尔德，用最强势最有力的声音宣布：“我，即是耶路撒冷！”
他的身型挺拔威严，是站在这片神圣之地坚定不移的守护者，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向众人宣告，他是耶路撒冷的主宰，是永不可撼动的王，他的权威不容丝毫的挑衅与亵渎。
鲍德温四世把戴在左手上的手套用力取下，动作中带着一丝决绝。随着手套的脱落，那只灰青色的残缺腐烂的手，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撒拉逊人的药膏并没有起到任何缓解病情的作用，相邻的指缝间长满了红肿的疱疹，如同一颗颗即将爆裂的毒瘤，令人触目惊心。
他的手背上布满了红色的肿块和溃疡，溃疡的边缘都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有的地方还在渗着血水和脓液，干涸的血迹与脓痂交错纵横，使得手背看上去像是一片被战火蹂躏过的焦土。
这种可怕骇人的病痛让在场目睹的人群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有人甚至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充满了恐惧与逃避。因为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被上帝抛弃，被撒旦诅咒的人。现场一片死寂，唯有微风轻轻拂过的声音。
鲍德温四世右手拿着马鞭，把左手搁在马鞭上，朝雷纳尔德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威胁：“你，雷纳尔德，给我你的和平之吻。”
雷纳尔德感觉自己受到了一种巨大的羞辱，在几百人的围观注视下，他伸向王的手，忍住恐惧凑上前去，无比虔诚地亲吻，像是在做一场神圣的仪式，向神明表达自己的忠诚。
鲍德温四世突然抽回手，马鞭狠狠地落在雷纳尔德身上。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马鞭的抽打声在空气中炸响，每一下都伴随着雷纳尔德衣服的破裂声和皮肉的撕裂声。
雷纳尔德痛苦地嚎叫着，像丛林里被猎人捕到的野猪，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得不成人形，在地上毫无章法地翻滚着。
完成对大臣的严厉惩罚，并没有给鲍德温四世带来任何心灵上的慰藉。他还想用马鞭把雷纳尔德抽打致死，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但是，他也逐渐意识到自己能做的已经达到了极限。
一阵强烈的眩晕来袭，他脚步踉跄，身体无意识地摇摆着，就像秋日里的落叶摇摇欲坠。最终，他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病入膏肓的身体，像被抽去筋骨，单膝跪倒在地。他的呼吸急促紊乱，体力已经耗尽到极致。
阿伊莎的双眼瞬间瞪大，瞳孔急剧收缩，这一瞬间，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前方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她想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扶他，她的双脚甚至已经向前迈了一小步。可就在她即将付诸行动时，身旁的苏莱曼出手制止了她。苏莱曼在暗示阿伊莎在这个特殊的场合下，千万不要冲动。
阿伊莎强忍住内心的冲动，眼中蓄满了泪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泰比利亚斯跑过去把鲍德温四世扶起来，他吼道：“侍卫！”
两个侍卫冲上来把鲍德温四世搀扶到软轿上躺下，苏莱曼这才放开阿伊莎的手，说了一句起驾，让其他医护人员护送国王离开现场。
面纱下，阿伊莎强忍的泪意终于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即便是他又一次抵抗了萨拉丁的大军，她也高兴不起来。他刚才因为虚弱摔倒的画面对她的冲击，远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千倍万倍。
也许他真的是愤怒到极点，才会不顾病体从耶路撒冷跑到卡拉克，在众人面前，亲自扬起鞭子，惩戒那个忤逆的臣子。对于一个健康的人来说，这样的惩戒不过是短暂的伤痛，只需几日，皮肤上的伤疤便会愈合，一切如初。然而他本就孱弱的身体，又怎能经得起如此折腾？
可他却全然不顾，手中的鞭子依旧毫不留情地落下，像是要将心底所有的愤懑、所有的忧愁、所有的痛苦，统统借由这一道道鞭痕宣泄而出。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煎熬与折磨，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与无助，才会让他如此失控。
然后呢？阿伊莎不敢去想，她甚至不敢看鲍德温四世躺在软轿上的样子。她擦去眼泪，重新围好面纱，跟上苏莱曼的脚步离开了现场。
雷纳尔德从泥泞的地面艰难地爬起来，身上满是淤泥和血迹。他揉着受伤的脸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盯着面前的泰比利亚斯：“你在看什么？”
“一个死人。”泰比利亚斯的声音冰冷无情，“雷纳尔德，你被收押，并且定罪！”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chapter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