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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驭玄不知道,可心里闷闷的。
      庭院草长莺飞,微风徐徐,驭玄瞧着满园的春景,想到的却是萧青的身影。
      他的视线落在杏花枝下,不由得的想,如果萧敬站在那里,他会是什么样子。
      那个蛇一样的家伙总是透着凉薄的气息,他很少会露出动容的神情,整个人就像是破旧古琴上的一根紧绷的弦。
      稍时,韩觉回来了,他将木牍递给驭玄,一边擦汗一边说:“侯爷,那人说了,地方随您选,您想去哪就去哪,去酒楼也行,但他又说了,他不善饮酒。”
      驭玄挠了挠头,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又想不出来。
      “行,你让他在万华街上等我,我过会就去。”
      “好嘞,小的这就去通传。”
      驭玄回到屋子里,穿了一身紫红色的袍子,袖口还绣着饕餮纹,他很喜欢这件袍子,那是他和萧敬在定湘时,萧敬送给他的礼物。
      他就这么招摇的出了门,骑上一匹红枣色的骏马,挥着马鞭,疾奔在泛着青灰色的古道上。
      风吹起他的衣袍,连带着马尾一起被风卷起,他的神态很恣意,宛如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年郎。
      他骑了半条街,在半路上瞧见了一身粗布麻衣的谈轻,他就站在一个卖泥人的摊位旁边,手拱着藏在肥大的袖子里,脸上依旧挂着一丝诡秘难辨的笑意。
      驭玄跃下马背,还没等他开口,谈轻便朝他微微俯首。
      “赤曜侯如此给在下面子,在下感激不尽,此地有酒楼无数,不知赤曜侯是否已心有所属?”
      “心有……”驭玄愣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你说的…是酒楼?”
      “嗯?”谈轻微微蹙眉,不明白驭玄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咳咳!既然如此,你随便挑一个就行,我不常来太和,一时间也找不准地方。”
      “好,赤曜侯既然开了口,在下哪有不应的道理呢?柳林坊有一处酒楼,据说天下好酒尽在其中,只不过,那是个真真正正鱼龙混杂的地方,有不少文人雅客,还有不少地方匪徒,您可得小心一些,要是伤了您,陛下可得找我问罪了。”谈轻轻描淡写的说。
      驭玄愣了愣,嘴角却在不经意间扬了起来。
      他的心情很不错,一直持续到进了酒楼。
      和谈轻说的一样,此地鱼龙混杂,遍布着仪国各地的行路客,既有商人也有文士,匪徒倒是没见到几个。
      谈轻见此情形,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哎呀,看来是我料错了,真是奇怪,难不成换了店主?”
      杂役正擦着桌子,听到他的声音,抬起眼皮,说:“早就换店主了,您不常来吧。”
      谈轻点了点头,说:“怪不得少了许多蛮横之徒,我见这里都坐满了,二楼可还有位置?”
      “有,但只有一个位置了,是一个客人定下来的,十天以前就定下来了。”
      “怎么,他今天就要来?”
      “他不允许别人坐他的位置,所以,您还是去别的酒楼吧,他付了钱,我们也不能不办事。”
      谈轻耸了耸肩,说:“好奇怪的人,真可惜,今日我要招待一位贵客,别说几枚钱,就是几百钱,几千钱,我也照样付得起。”
      杂役叹了口气,从他身边经过时,谈轻的目光穿过他背后的木门,看见了一个模样古怪的男人。
      他戴着草帽,双手缠着发黄的布带,将他的半只手臂都包裹了起来,谈轻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到他锐利的下颚线和发紫的嘴唇。
      男人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两人面前,他的路被两人阻挡,可他并没有抬头,而是用极其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声:“让开。”
      谈轻撇了他一眼,却伸手将他拦下。
      “你是要去二楼,对吗?贵客。”
      男人未曾开口,他皱了皱眉,打算直接从驭玄身边过去。
      “你花了多少钱?我十倍给你。”
      “………………”
      男人这才抬头,一片阴影下,驭玄和谈轻看清了他的模样,在男人的脸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刀痕,他的右眼上有一条裂谷似的伤疤,几乎延伸到了唇角。
      驭玄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他向来觉得伤疤是汉子的象征,应该引以为傲,而谈轻则与他的态度迥然不同,他后退了一步,后腰直直的磕到了木桌拐角上,疼的他闷哼一声。
      “你,给我让开。”男人的声音透着冷冽的杀气,仿佛他随时都可以拔出长剑,在一瞬间划破两人的脖颈。
      “好大的气性。”
      “罢了,请吧,贵客。”谈轻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在下办事不利,还望赤曜侯恕罪,既然如此,你我也只能去别的酒楼闲坐了,唉,今日虽风清日明,却实实在在不是个闲游的好日子啊。”
      “我无所谓。”驭玄说。
      “等等!”
      男人猛然转身,向前一步,生硬的挡下了两人的去路。
      “你刚才叫他什么?!”
      “哎呀,在下说错话了,真是失职,难怪在下不受人待见,往后可得好好改一改絮叨的性子,免得惹人生厌。”
      男人没理他,而是直直的盯着驭玄的眼睛,他的胸膛上上下下的起伏,一束明亮的光线从他的眼神中迸射而出。
      “你是赤曜侯?赤曜侯驭玄?”
      驭玄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驭玄?!”
      “你有事吗?没事我要出去了。”驭玄呆呆的看着他,完全不理会他激动的神情。
      “等等!我愿意把位置让给二位,不!请于阁楼之上一同闲谈片刻,还望二位贵人赏个脸,原谅鄙人方才的冒犯之举。”
      “现在知道错了?这位可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这样,你给我道个歉,这事我就不追究了,怎样?”谈轻笑着,肩膀兴奋的抖了抖。
      “你是谁?”
      “在下名唤谈轻,现任典史一职,虽说官职不大,却深得陛下爱重。”
      “蒙上眼睛,自然什么也看不见。”男人冷冰冰的说。
      谈轻脸色一僵,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在脸上形成了一道诡异的风景线,他指着男人,厉声怒斥:“你什么意思?!你不懂,人生在世,能找到一位伟大的君主,并为其死心塌地的效劳,是为臣者的职分所在,哪里还求什么官职大小,岂不俗气?”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男人移开视线,一脸的不屑。
      “你——”
      “你们吵够了吗?”驭玄站在一旁,抱着手臂,挑了挑眉。
      “呵,在下可没想搭理这位无名之士。”谈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鄙人姓曲,名清越,乃北川之人,并非这位……”他上下打量着谈轻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浅薄之人口中的无名之士。”
      “你说谁浅薄?真是可笑,你生的一副粗人模样,怕是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吧,史册古籍可曾读过?诗词歌赋可曾听闻?你自己浅薄无知,就以为旁人跟你一样浅薄?”
      “………………”
      曲清越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随你怎么想。”
      “我压根不想理会你,和我谈话,你还不够格。”
      于是,他转头看向驭玄,态度开始变得十分亲和,两人交谈了几句,便一同走上了楼。
      谈轻跟在两人后面,气的像个炸了毛了野猫,他握着拳头,背后好似有熊熊烈火。
      “请坐。”曲清越说。
      驭玄坐下后,便等着杂役将酒坛子端上来,他好喝个痛快,毕竟,他今日出来根本不是为了结识旁人,若不是能喝到一坛子好酒,他连谈轻的邀请都不会答应。
      “赤曜侯,您出自蛮河,应当知晓北川之地,我与家弟便在北川长大,而后……”
      曲清越垂下眼帘,神情略显愁苦。
      “家弟在不久前失了踪迹,那日,我们正要去追云山中打猎,家弟让我在山口等候,待他打探之后即刻赶回,可……我在山口等了三刻左右,见他迟迟不归,心生焦急,便去了山中寻他。”
      “哪知大雾弥漫,刹那间,满山都飘着赤红色的浓雾,闻起来……那味道……”
      说到这,曲清越紧锁着眉,嘴唇也不自觉的发颤,他握着拳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陷入了那段回忆,此刻,他的神情尽显仓惶。
      “那味道,就像是人的血…在空中飘散。”
      “我伸出手,想摸一摸,可那血腥味闻着实在难受,我就快步跑了出来,也是自那天以后,家弟就失了踪迹,无论我怎么去寻,也寻不到他的身影。”
      谈轻拖着下巴,问:“既如此,你来太和作甚?北川据此十万八千里,你要找你的弟弟,也不该来到此处。”
      曲清越摇了摇头,“不,在我已经放弃希望的时候,有一个人,他告诉我可以去蛮河找赤曜侯,说他一定会帮我,我去了蛮河才得知赤曜侯已去了太和,不得已之下,我只得从蛮河离开,来到太和寻找赤曜侯的踪迹。”
      “到了此地以后,一个人告诉我,他认识赤曜侯,愿意将我引荐给他,便是今日。”
      “谁啊?叫什么名字?若此人有些名望,说不定我还认识呢。”谈轻轻笑了一声。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个不见光的人,他留给我的信物,也只有一块锦帕。”
      “好生奇怪,倒像是个女人的东西。”
      “锦帕,什么锦帕?”驭玄忽然抬眼,仿佛听到了一件令他震惊的东西。
      曲清越愣了愣,伸手准备将那块绣着桃花的锦帕拿出来,此时,杂役猝不及防的到来让他不得不先缩回手,他接过杂役手里的酒坛,将坛子稳稳的放到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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