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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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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许致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床去客厅陪蒙玉玩了会儿,重新换了水,往主卧漆黑的门缝看了一眼,然后回卧室躺下继续翻来覆去。
直到凌晨接近四点,才终于攒出来一点困意。
七点半闹钟响,他睁眼坐起来,即使一夜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也精神抖擞。
洗脸,刷牙,犹豫片刻又快速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准备出去。
客厅有细微的动静传进来,不清楚是沈令闻还是做饭的阿姨没有离开。
许致又犹豫了。
摸着门把站在原地反复踌躇,下不了决心按下去。
很快的,他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不偏不倚停在他门前。
节奏和力度很明显不是阿姨,许致心里一慌,莽撞地压下把手拉开门——
“原来醒了。”
沈令闻收回举到半空的手:“以为你还在睡,出来吃早餐吧。”
许致跟在他后面进餐厅坐下,阿姨已经走了,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还有一只猫。
许致把牛奶往前挪了些,又把烤饼和果酱往中间揽。
移动的几乎都是微小到可以忽略的距离,这让他的行为看起来很像无事找事,欲盖弥彰。
摆完了早餐,他又扭头去找蒙玉,找见了再收回目光低头吃饭:“你给蒙玉放了小鱼干?”
沈令闻:“放了两条,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许致:“他太贪吃了,又不爱运动,需要控制食量,零食别给他吃得太多太频繁,养成习惯了每天早晨都要跟你喵喵叫……”
不止无事找事,废话也很多,眼睛哪里都能看,就是不去看沈令闻,像在等他说什么,又想不准他说起什么,连后脑勺都透着一股矛盾。
“好,下次不给了。”
沈令闻奇异地没有不服管教的臭毛病,他知错能改,应了之后又问许致:“昨晚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许致下意识摇摇头,很快动作一顿,蓦地抬头。
沈令闻挑眉:“怎么了?”
许致:“你不记得了?”
沈令闻:“我酒量一直不好,容易上头记不住事,所以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
许致语气复杂地说,说要停顿两秒,忽然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你到家就睡了,什么麻烦也没给我添。”
开始的无所适从在三言两句间彻底消失,许致低头继续吃饭,没了那股赧然躲闪的劲,低气压从每根毛孔深透出来。
去公司的路上也是一路无话,沈令闻点了几个话题,许致都用一个单音节敷衍,延伸不出下文,沈令闻笑笑,索性也不再多言。
司机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从后视镜里小心观察了几次,想要开口又觉得不合适,尴尬咽回去。
不止是他,一个上午过去,公司不少人都感觉到许致潜藏的坏心情,以及对沈令闻似有似无的冷淡。
当然感受最直观的,还有属下午董事会上的各位董事。
“令闻,我不是批评你,你的领导和决策能力我们都看见眼里,但你这次改革实在太冒险。”
“什么冒险,说白了就是激进,若是失败,森川的社会信誉会遭重创!”
“是沈总想法激进,还是各位不知变通?”
许致刚讲完计划案,站在幕布前方俯视全场:“提出的方案几乎每次都有人跳出来反对,甚至连说辞都不变,最后的结果又有哪次没有证明沈总是正确?”
“你一个小小助理,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现在是在指责我们?”
许致面无表情:“不敢。”
沈令闻:“我认为被指出错误后应该做的是自省,而不是反过来指责别人以逃避追究,王董觉得呢?”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也没有做错吧,令闻,你年轻冲动大家能够理解,但我们也是为了森川好不是?”
沈令闻:“难道我不是?”
“可你这想法确实太冒险,改革还是应该慢慢来,一步到位的转型需要多方努力的托举,很难做到。”
沈令闻:“明白了,我这里没问题,是在座各位没有信心,或者都想吊着铁饭碗养老了,不想尽心尽力?”
“你——”
许致:“各位董事可能不是这个意思,应该是有了更好的主意,请尽情提出来不要有所顾虑,毕竟我们都是一心为森川着想。”
沈令闻:“理论践行后成功便罢了,若是不幸失败就要由提出者全部担责,想必各位应该都清楚。”
许致:“沈总多虑,在场各位都是元老,我这个才进来不久的小助理都知道的事,应该也不会有事不清楚。”
两个人一唱一和,字字周到又句句带刺,把几个唱反调的董事堵得哑口无言面色铁青,除了投同意一票别无他法。
会议结束,参议人员散去,只剩下一个仍旧坐在上首的沈令闻,和留下整理稿件的许助理。
沈令闻侧目:“我们许助理今天好大的火气,心情不好?”
许致低头不看他,嘴里发出极轻的一声冷笑:“沈总多虑了,我很好。”
他的倒刺又竖起来了。
只是这次不是刺猬,是气到翻肚皮的河豚,刺都在扎不着人的地方,挺着鼓囊囊的肚皮干打雷不下雨。
沈令闻好整以暇,心里什么都知道,装模作样起来最气人:“真的?”
许致:“假的。”
沈令闻:“为什么生气。”
许致:“我说了没有,你与其纠结我是不是生气,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协调你跟那群董事的关系。”
沈令闻:“早上你就有情绪了,问是不是昨晚给你添了麻烦,你不高兴却非要说没关系,为什么?”
许致:“没有为什么,就是没有不高兴。”
沈令闻:“告诉我原因。”
许致被逼问得是真快要忍不住情绪,可就在爆发前一秒,像是拉到极致又突然断掉的箭,弦松了个空,箭也没能射出去。
是啊,为什么?
沈令闻只是忘记了件小事而已。
记得会很麻烦,要解释要撇清,不记得正好,当没发生过,还是和从前一样相处,也不会尴尬。
所以他在气什么,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什么角度在生气?
他一下子泄了气,眼睛也垂下来,语气低下来,反而多了真心实意:“没有原因,真的没有生气。”
还是这个答案,沈令闻蹙了蹙眉,想说什么,手机先响起来。
杨继的大嗓门在电话里聒噪嚷嚷:“昨天语堂生日派对,你怎么跑那么快啊,我去晚了点都没见着你人,一问才知道你早走了。”
沈令闻目光停留在许致身上:“是你去的太晚。”
杨继:“晚吗?我去的时候是夜生活刚开始的点好吧。”
许致收拾好往门口走了。
他听见了杨继的第一句话,没有兴趣再继续听下去。
沈令闻的视线仍旧追随着他。
许致很快走到门口,刚要拉开门,身后杨继的声音突然变大了:“你提前走语堂很难过啊,他说还有话想跟你说来着。”
许致忍不住回头,看见沈令闻专心盯着电脑,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一边,也听见他坦然回应:“知道,就是不想听他说话,才会提前离开。”
许致出去了,拐进茶水间外间迎面遇见一位女同事。
女同事端着一杯奶茶,笑眯眯跟他打招呼:“许助理开完会啦?”
许致也笑,眼角轻轻一弯:“嗯,刚结束。”
女同事眨了眨眼,等许致走得看不见了,颇为迷惑地嘀咕:“不说许助理今天心情不好么,没看出来呀……”
*
*
自从上次沈令闻喝醉了乱亲人之后,许致就发现了一点点不对劲,他们互换的周期变长了。
原来只要天气好,每日一换不是梦,现在却常是隔两三天,三四天才交换一次,并且隔天日落时分一定会换回来,有时候甚至不需要有日落。
这种变化很明显,沈令闻当然也发现了,两个人在一次下班路上简单讨论了一下,得出的综合结论是大趋势在好转,也许这场荒谬的际遇快要结束了。
许致觉得这是好事,虽然他的运气还是那么不佳,每次沈令闻有活儿时,他都能掐着时间精准换过去替工。
比如上次游艇派对,又比如这一次,时隔三天后才互换,却正好撞上沈令闻出差参加业内研发会。
没办法,纵使许致再不情愿也只能被迫上工,沈令闻则是自然留在公司接替他的轻松活儿——盯第一批合作芯片的生产进程。
“丁莹会跟你一起去,她有几次参加研讨会的经验,场内她熟。”
“没有特别讲话安排,全程坐着,随着记录重点内容就好。”
“语堂也在,你不想跟他说话可以不用理,后面如果被问起我来善后。”
叮嘱太多,所以许致打断他:“你要是交代不完,可以再给我一只耳机,我们路上慢慢说。”
结果沈令闻还真考虑了一下,随后点头:“可以。”
“
许致:“……”
那种奇怪的别扭感又来了。
他转头躲开沈令闻的注释:“行了,工作而已我能处理,又不是离不开人的小孩儿。”
研讨会在隔壁香林市举行,从通海过去走高速路程大概两个小时。
晚上七点的会,许致下雨四点从公司出发,六点半到达会场,还有半个小时的等待时间,他在主办方准备的专用休息室等待。
沈令闻在他离开公司后不久也走了,去芯片生产线盯进度,顺便抓人做一下芯片测试,看数据存储是否过关。
会议开始前几分钟,他给许致发消息,问他怎么样了。
许致:【都还没开始,能怎么样?放心,不会给你搞砸。】
沈令闻:【没有说这个。】
沈令闻:【看见林语堂了么,他没找你?】
许致抬头朝左前的位置看了眼,目光正好和频繁回头看他的林语堂对上。
他反应很快,佯装视线只是随意扫过,丝滑收回继续回复消息:
许致:【看见了,他也看见我了。】
许致:【现在没来找我,但是会议结束之后就说不准了。】
许致:【/微笑】
怎么会随手发个系统表情都这么可爱,沈令闻又想笑。
回复的字打一半,胃里忽起一阵不适,他飞快皱起眉用手捂了一下,不适感又消失了,仿佛是他错觉。
沈令闻:【也许结束之后他会邀请你一起吃晚饭,拒绝就好。】
我当然知道拒绝,谁要跟他一起吃晚饭,说话吞吞吐吐弯弯绕绕,影响胃口,容易消化不良。
许致懒得再回复,正好会议开始,他收起手机专心参议。
没有啰嗦的开场白和毫无疑义的专业人士讲话,整场会议只对准行业发展重点,在座时间都很宝贵,所以会议时间一再压缩,一个小时不到宣布结束。
许致的重点记在脑子里,旁边丁莹的屏幕文本上已经快凑满一篇作文。
主办方为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准备了酒店房间,告知大家结束后去留随意。
丁莹收起电脑,询问许致是否留下,林语堂的声音不合时宜穿插进来:“令闻哥,一起吃晚饭吗?上次生日你走得太早,都没能陪我切蛋糕。”
所以许致为什么不喜欢和林语堂说话呢,约个晚饭都要说得跟欠他一样,许致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拿情分理所当然要挟的感觉。
他打算直接拒绝,反正沈令闻说了他会善后,不过前后的人时间也掐得准,正好一通电话打过来,问他会议结束了没。
“已经结束了,我们——”
话音戛然而止,交换时间到了。
许致熟练地闭上眼抵挡晕眩,可当他再睁眼,头是不晕了,巨痛从胃部传开,让他身影几晃差点没站稳。
另一边光影一转,沈令闻刚察觉到身体不妙,人就已经被分配到灯火通明的大会议室。
丁莹和林语堂都在看他等他的回复,而他只能听见从手机里传出来虚弱无力又咬牙切齿的声音:“沈令闻……你晚上……是不是往我肚子里……塞隔夜饭了……”
沈令闻深吸口气,沉声答复对方一句“我马上回来”,转身就往外走。
林语堂不由睁大眼,连忙去追,想抓住他却扑了个空:“令闻哥,你不跟我吃饭了吗?”
沈令闻:“抱歉,今天没空。”
丁莹加快脚步跟上:“沈总,我们现在回桐海是吗?”
沈令闻:“是,通知司机现在把车开到门口。”
许致疼得最厉害那阵,意识完全是模糊的,不清楚究竟是晕倒还是睡着,反正再睁眼,他躺在医院病床上,沈令闻和丁莹都守在他身边。
看他醒了,沈令闻让丁莹先回去,自己留下来照顾他。
“几点?”许致脸色还是苍白的,唇色很淡,无精打采。
沈令闻用手背探了下他额头的温度:“十一点,不算很晚。”
许致:“我没大毛病吧?”
沈令闻:“急性肠胃炎,不痛了就没事了,之后慢慢养。”
许致松口气:“那我现在不痛了。”
沈令闻:“嗯,先睡一晚,明早我们就回去。”
许致:“我现在就想回去。”
沈令闻重复:“现在?”
许致:“可以吗?我不想睡在医院。”
五分钟后手续办理完毕,沈令闻扶着许致进电梯,到达负三层停车场,两人打横一抱放进副驾。
本来还准备自己爬上去的许致表情一呆,但坐都坐了再去计较未免显得太计较太在意,算了。
许致动动嘴唇,什么也没说,默默系上安全带。
这一沉默的直接结果就是到了家,沈令闻没让他下地,直接将他背上楼。
许致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背,感觉是陌生的,大脑是空白的,伏在沈令闻肩膀上一直到进了电梯才想起可以拒绝:“你不用,我能自己走。”
沈令闻:“你不能。”
许致:“?”
许致:“刚才在医院我是自己下楼的。”
沈令闻:“医院人多,被人盯着怕你不好意思。”
他打定主意不放,许致没办法,只是趴着搂脖子不自在,直起身不接触更不自在,只好找话题分散自己注意力:“你吃晚饭了么?”
沈令闻:“在医院吃了点。”
许致:“医院能吃什么?盒饭?”
沈令闻:“健胃消食片。”
许致:“……”又逗他。
沈令闻:“你饿了?”
许致:“没有,你不是帮我吃了隔夜饭么。”
他们出电梯了,沈令闻才辟谣:“不是隔夜饭,是生产工厂对面的饭馆,和几个车间经理一起吃的。”
许致当然知道不是隔夜饭,他就是扳回一局而已:“你点些外卖吧,饿到明早可能就轮到我送你去医院了。”
“不用点,我随便做点。”
沈令闻将他背回房间放在床上,蒙玉亦步亦趋跟进来,趁着沈令闻去帮许致找衣服时跳到床上,扒着他肩膀蹭他的脸。
许致被蹭一脸毛,抹掉推开它,蒙玉不服还想再上,被身后的一双手拎起来抱走了:“我去厨房了,你自己换下衣服。”
许致点点头,等沈令闻走了磨磨蹭蹭去洗了个澡,出来坐在床边歇了会儿,本来想直接睡下,肚子却不合时宜叫起来。
沈令闻在做什么吃的,能不能有多的分他一点?
他又站起来往门口挪,挪到客厅旁边的走廊,看见沈令闻正在往蒙玉的碗里倒东西。
“那是什么?”他问。
“有多余的虾仁和南瓜,顺便给它做了份猫饭。”沈令闻起身回头:“怎么出来了,渴了么?”
不是渴了,是饿了,但是许致没好意思直接说,就拐着弯问:“你给自己做了什么?”
沈令闻:“煮了点海鲜粥。”
许致:“粥?”
沈令闻重新往厨房走:“你现在要吃清淡的,易消化的,白粥太淡容易反酸,海鲜粥正好。”
许致站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傻站了好一会儿,继续挪到厨房门口:“没吃晚饭的人不是你么?”
沈令闻:“做了两个人的份。”
许致:“……还有一只猫。”
蒙玉已经开吃了,一点也不客气,一只小猫咪吧唧嘴的声音特别大。
许致盯着蒙玉后脑勺看,听它吃得很香,半晌开口:“蒙玉是我带来的,应该我来照顾,你不用这么费心。”
“不算费心,有的小猫天生应该被爱,蒙玉就是其中之一。”
粥好了,沈令闻盛了一碗端出来,路过许致顺手拉上他,带他到餐桌旁坐下。
沈令闻:“不管谁带来的,他现在住在我家,我应该照顾。”
许致:“供他吃住还不够?”
沈令闻:“不够。”
许致:“那还要怎么照顾?”
沈令闻:“份内的事是无微不至,暗照我的义务,应该还要给他很多很多爱。”
沈令闻的语气平静,四平八稳,好像真就只是在讨论一只猫。
许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也许就跟从碗里冒出的白气一样氤氲不清,却能够很清晰感受到心跳。
胸腔里像被浇了一份柠檬汁,又像被一根羽毛四面八方地挠,很酸,很痒,收缩鼓动都很快。
他喉结动了动,听见自己的声音:“你说的……是蒙玉么?”
“是。”沈令闻说,不过在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时又结束了停顿,完整补充:“人也一样。”
*
*
廖柏山:【小许,在干嘛呢,我这里有个好消息!】
许致:【什么消息?】
廖柏山:【你之前不是说换了工作就打算买房,托我帮你找房子么?】
廖柏山:【我找到一个特别合适的房子,新楼盘,房主刚装修完不到半年,都没搬进去住过就因为工作调动要转卖了。】
廖柏山:【在琳琅华亭,离森川很近,去地铁站电影院都方便,我去看过去了,装修的特别不错,味儿都散得差不多了拎包就能住!】
廖柏山:【怎么说,下手吗?】
廖柏山:【你当初搬过去是因为工作换得急来不及找房子,现在工作稳定了,也差不多可以搬出来了吧,跟上司住一起总归不方便。】
许致:【没有。】
廖柏山:【什么没有?】
许致:【没有不方便。】
廖柏山:【?】
廖柏山:【怎么你们关系处这么好了?】
许致:【……还行吧。】
廖柏山:【还行是多行?】
廖柏山:【那就算很行吧,你不是还从猫咖带了一只回去养吗,你住他家,把猫养在他那儿,他没意见?】
许致:【他挺喜欢猫的。】
廖柏山:【……那你呢,你就不怕麻烦他了?我之前让你把几只猫放我这儿你死活不答应,说会麻烦我?】
许致:【那不一样。】
廖柏山:【哪里不一样?交情不一样?他跟你的交情现在超过我啦?】
许致:【你吃醋?】
廖柏山:【……】
廖柏山:【算了,说重点,那房子你看不看,搬还是不搬?】
廖柏山发完这句,就看见许致的备注变成正在输入,又变回备注,又变成正在输入……
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给出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
许致:【柏山,辛苦你帮我找房子,但是搬家的事……先不着急吧,我想再考虑考虑。】
廖柏山:【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奇怪呢,犹犹豫豫不像你啊。】
廖柏山:【工作还没上正轨?住一起方便加班。】
许致:【就当是这样吧。】
廖柏山:【什么叫就当?】
廖柏山:【算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我找你还有另一件事。】
廖柏山:【咱高中时候的班长来桐海出差了,昨天跟我联系了一下,得知有不少同学都在桐海,就说约一场同学聚会。】
这次许致回复很快,拒绝简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许致:【我工作忙,可能没空。】
廖柏山:【我还没说是哪天呢。】
许致:【那你说。】
廖柏山:【周天。】
许致:【稍等我看下天气预报。】
许致:【算了忘记不用看了,没空。】
廖柏山:【……】
廖柏山:【我就说,就是交情变浅了,感情变淡了,我们小许连个同学聚会都不陪我去了。】
许致:【陪你去?你很想去?】
廖柏山:【记得婉枝吗?】
许致:【姜婉枝?】
廖柏山:【对。】
许致:【她不是你高三时的前桌么,这跟你去同学会有什么关系?】
廖柏山:【不仅是我前桌,还是我学生时代的女神,白月光,听说她现在还是单身/害羞】
许致:【懂了。】
许致:【你去吧,祝你成功。】
发言这句,对面不回复许致了。
一分钟后直接打来电话,劈头盖脸:“真这么无情啊许小致!”
许致不用打字了,正好空出手回邮件:“我跟她不熟,去了也没用啊。”
廖柏山:“管他熟不熟,至少是个高中同学,我跟她联系的时候她还问起你呢,我就说了你也去,海口都夸下了,你不能让我失信吧?”
许致:“我不去也不是你失信,是我失信。”
廖柏山:“可你不在我会尴尬,会紧张,说错话也没个给我找补的人,我幸福的机会溜走了你良心过得去?”
“……好吧。”
廖柏山都这么说了,许致只能答应,挂掉电话后打开日历开始算。
距离上次交换已经过去三天,距离周天还有四天,照最近三天一换的规律来看,他亲自上阵的几率更大。
那就去吧。
他已经很倒霉了,总不可能沈令闻也那么倒霉,遇事赶着上工。
结果事实证明就是这么倒霉。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一茬接一茬,同学聚会的前一天,阴雨蒙蒙的周六傍晚,两个倒霉蛋还是交换了。
更倒霉的是沈令闻原计划周天要回家吃饭。
这下好了,不仅沈令闻要替他参加同学会,他还得回沈家替沈令闻应付爸妈。
一个城西,一个城北,双方距离远到微型联络耳机也不好使,谁也陪不了谁,只能单打独斗,各自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