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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漂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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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来自某本浸湿了边边角角，笔迹模糊的日志记录：
[今天是我死之后，抵达一个身上没有技能，漂浮在海水之上，应该早已经死去了的人身上的第一天。
或许是不理解，我想要回避一切。
不想要思考，不想去理解‘情感’这个复杂的物品，有人说情感很简单，有人说情感很复杂，我觉得既复杂又简单。]
[我被悲伤击溃又重组，变成了一个漂流瓶漂在海面上，我觉得拥有四肢，但这是无用物。]
[我找到了一艘船，大概是海上探险家遇害后留下的，我上去了。]
[情绪好像穿越了座座高山，茫茫海水，回到了我身上。]
[我厌恶这些情绪。]
[也许我自身就是一个苹果定律的代表。]
[一切苦难都来源于我抑制不住的预知感，有时候我在想如若我未曾绝望，技能没有出现，我就能正常生活，正常死去。]
[我给了自己七天时间，不断漂流，上岸，写日志，再落进海里，漂流上岸……不断重复。]
[要靠岸了。]
[我决定了，海水就是我的归宿，如果我感到了不适，感到了悲伤，感到了遗憾，感到了开心，我就进入海水，任由吐出的气泡包裹住我自己。]
[我来到了海边的一个城市。]
日志到此为止。
少年头往后一仰，靠在了海边的楼梯上面，腰间传来有些钝痛的触感，他丝毫未觉，睁着一双空洞的，巧克力色的眸，最后用日志盖住了整张脸。
有人接近了岸边，踩着沙砾过后的水泥地，双臂放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看着少年。
海面上淡蓝散发着光粒子的四织花聚集，抬起了少年被海水浸泡到有些冰冷的右手。
“阁下还真是狼狈啊。”
月馥临靠着栏杆，垂眸看着躺在三层楼梯上，有半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的少年，将四织花给烘暖了些，才托着少年往岸上推：“七天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桑竟遥被挡在日志下的双眸眨了眨，没说话。
“宿参那边已经帮阁下解决好了民灵事的事情，包括民灵事现在的空洞，Alian会将其全部补上。”月馥临表情有些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阁下还不打算回去吗？”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实质上谴责桑竟遥的行为，毕竟在那种时候，除了桑竟遥自爆灵力内核，也没有其它可以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法了。
在民灵事自爆灵力内核以后，[常摆]那边针对桑竟遥的研究也被迫终止，包括大部分有关于桑竟遥的资料，都因为桑竟遥在几百年前下过的一个命令而自燃成灰。
在自身灵力内核失去后，一切有关于桑竟遥的资料都将自燃销毁。
月馥临这一次来，并没抱着能把桑竟遥给带回去的心思，仅仅是来看一眼桑竟遥是否还活着，并引导着桑竟遥想开一些。
终归来说，这次灾难还是桑竟遥对渡奈的信任惹的祸。
渡奈把一切都泄漏了。
如若桑竟遥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相信渡奈，那么渡奈就完全得不到任何有关民灵事，乃至桑竟遥相关的资料。
但按感情上来说，桑竟遥没有任何一点错。
真正错的是桑竟遥后期仍持有的那一点信任。
月馥临伸出手，桑竟遥手心上已经完成工作，黯淡下去的四织花回到他手里：“这一切的发生，都与阁下无关的啊。”
“阁下这般自我唾弃，也是做不到任何改变的，所有人都在等待阁下，等待阁下回去。”
月馥临先是语速缓慢地说明了当今现状，随后掐碎了手中的花：“而我完全不支持他们的观点。”
“阁下生来就拥有独属于自己的选择权，就算阁下现在选择了退出主战场，转而隐退藏于深处，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月馥临相当认真地说：“阁下已经做了太多、太多了。”
桑竟遥终于取下脸上的日志本，双眼与月馥临对视着。
正是凌晨，再过几十分钟，就是日出了，日出之后，翡燎的一切事物，无论黑与白，正确与错误，都会再次运行起来，直至进入黑夜，隐入云层之下，等待下一次日出，再度运行。
桑竟遥抬起被冻得有些僵硬的右手，放在心口处，自爆的疼痛仿佛仍在心头做着进行时运动。
“没有技能，没有灵力，没有健康的身体，没有自保的能力，这样，就算加入主战场，也是无济于事的吧。”
桑竟遥呢喃着。
在海上漂流了七天，他什么都没得到，只得到了一句不会死去的身体，以及对对自己数之不尽的怀疑。
月馥临神情淡淡，既没有摆出笑容去安慰，也没拉下脸做出一副嫌恶模样，仅仅是让人看不出其中情绪的看着桑竟遥。
“谁知道呢，或许阁下根本不需要这些，只需要有那个独特到无人能及的头脑。”
“我说过的，‘阁下何去何从，从来只有阁下能够决定’，阁下也对我说过了，想要做一个好首领，就得让整一个组织没有任何漏洞，无论有人对组织进行什么样的攻击，都是没效的。”
“阁下不正是一直执行着这一点吗，从没偏移过。”
桑竟遥微微睁大了眼睛，与月馥临视线交汇着，张着嘴好一会都没说出些什么话来。
良久，他才慢慢道，“也许，你是对的。”
回到翡燎时，桑竟遥就坐在副驾驶上，因为虚弱的身体，他此刻整个人都没有多高大，看上去身高还没枯月高，从侧面看瘦削无比，穿上干燥衬衫，明明尺码合适，看上去却还是空荡荡的。
等待红灯时，月馥临拿出一条干毛巾，递给桑竟遥。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阁下狼狈了吧。”
他说。
“因为是真的太瘦了，看上去简直比倪失蓝还要瘦小，养了两个不喜欢吃饭的孩子的我，真是看不进去这种情景呢。”
这是当然的。
桑竟遥在海上漂浮了整整七天时间，不吃不喝，觉都没睡过，加上身体虚弱，在桑竟遥来到这个身体之前，就一直什么东西都没吃过。
只是，这些都不是真正原因。
实际原因是桑竟遥在第一次定型是，才不过十岁左右，骨架小，吃的少，桑竟遥那时候就瘦的可怜。
后面还是通过用灵力才捏出来了个像样的身体的。
现在，也只不过是恢复原形罢了。
桑竟遥上岸的地方距离翡燎没多远，差这么几百米就进入了翡燎。
月馥临把桑竟遥背上岸的时候，还说了句：“难为阁下在海面上还要想这么多，专门往翡燎方向漂了。”
过了红绿灯，桑竟遥透过车窗看见了路边一家家人多到看不见招牌的路边摊，手指点了点车窗：“你带钱了吗。”
月馥临本来还在专心致志开车，听见这句看了眼车窗外的路边摊，沉默片刻后，“阁下愿意吃东西那真是太好了。”
路边摊自然是不可能真的给桑竟遥买的。
桑竟遥的身体太虚弱了，别说吃路边摊了，就算是吃那些有店面的，传说中很好吃的也不能吃，只能尽可能的从清淡的开始吃。
但在桑竟遥的强烈抗议下，月馥临还是被迫掏钱包给桑竟遥买了份刷了酱汁的饼，不过也仅限于饼，没放任何馅料。
因此月馥临还被老板用‘虐待小孩’的眼神盯了好一会。
回到民灵事，民灵事在月宿参的经营之下招收了很多人，在见到桑竟遥时，完全认不出来这是谁。
桑竟遥手里拿着饼，走在月馥临前面，穿过一个哥带着好奇眼神的成员，走到员工电梯前，站定，与其他成员一起等待。
月馥临站在他身后：“其实可以坐直达电梯的。”
桑竟遥摇头：“我回来，不代表我会用以前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
月宿参还需要管理白虎门，所以仅仅是最开始代替外出的枯月去管理着民灵事，枯月一回来，就离开民灵事，去帮白虎门的人重建据点了。
月馥临帮桑竟遥打开厚重的办公室大门，看了眼办公椅上，眼下乌青一片的枯月，终究还是没说些什么，侧身让桑竟遥进去了。
桑竟遥扫视了一下办公室，确定了在这短短七天里，月宿参往他办公室里摆了很多很多不符合民灵事首领身份的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五颜六色的花朵，含有但不只有从成员手里缴获的奇葩玩具。
桑竟遥戳了戳茶几上丑到要命的大嘴巴花，那朵花便开始扭扭捏捏的扭动起身姿来。
身后，月馥临正在与枯月解释。
“总而言之，他不能战斗了。”
枯月放下钢笔，站起来，没有月馥临高却比月馥临还要趾高气昂：“我从来就没想过让他战斗，所有需要战斗的地方，让我们来执行就可以了。”
桑竟遥踩着一看就知道是月馥临审美的小皮鞋走向月馥临，在空旷办公室里踏出声声沉稳却空虚的脚步声。
“我会继续出谋划策，但我不会出面。”
“枯月，从今往后，你是曲戍行的技能。”
“你应该在我自爆灵力内核时，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
枯月抬起手狠狠一锤办公桌，办公桌都被他锤出好几道裂缝来：“所以我才对你的不辞而别这么生气！！那家伙根本不会使用人形技能，每次让我保护他结果落得一个敌人没伤害到他，却因为我在将他推到身后时，用力过猛嵌进强力，造成左手骨折。”
月馥临：“阁下培养出的人真是人才济济呢。”
桑竟遥微微笑着：“谁说不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