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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残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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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有了渡奈，磊实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跟着渡奈走到洗手间外，又跟着渡奈到处闲逛。
渡奈就这么双手插着兜那里逛一逛这里逛一逛的，最后在感到肩膀上闪过一丝丝冰凉时，侧头对着磊实说：“你先出去，这里我解决，如果解决完毕了的话，大概你就不需要搬家了。”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面，不要给我进来。”
不需要他说，磊实就会非常自觉麻利地留在外面，不再进入屋子里面。
渡奈毫不意外磊实的怂，又顺着整个房间的走了几圈，身后才终于是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脚步声，反倒是像某种小型昆虫的脚步声，还裹挟着一丝丝冰冷。
在身后那丝冰冷消失不见以后，渡奈猛的退后一步抬起手腕想要挡住突然出现的厉鬼的攻击，却看见了厉鬼的那张血肉模糊，没有眼球却格外清晰的脸庞，顿时明白过来磊实并没有遇到那些诡异事情。
一直都是这样。
桑竟遥死以后，他就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是逃不过的宿命定义，一旦桑竟遥消失，他也就会跟着因为某场意外而惨死。
这个厉鬼，他不是第一次遇见。
总的来说，就如同[过去]的使者，专门被分配来暗杀渡奈，会以任意身份出现，可能是褚星的朋友，可能是桑竟遥留下的继承人，可能是想要加入民灵事的人。
只要是那张脸，渡奈就不可能在对方手里活下来。
在那张脸逐渐接近时，渡奈闭上了眼睛，心中竟带着细微的释然感。
终于是可以结束了吗。
就是有一点失望，没能构成桑竟遥想要的世界。
正如此想着，渡奈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并未传来全身血管瞬间撕裂的疼痛，反倒是隔着一层眼皮感受到了剧烈强光，让他忍不住将眼睛再度紧闭了些，再睁眼，面前的那一个厉鬼已然消失不见。
以及，手腕上传来了淡淡的灼烧感。
渡奈伸手掀开了左手，只见左手上戴着的那一条手绳有一处出现了黑色的燃烧痕迹，接着便顺着那处痕迹断开来，掉落在地，露出手绳里端的红色发丝。
渡奈愣住了。
他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那根淡绿色手绳，在往前走了一步的同时一个眨眼，便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了下来，随后便是无法控制住的泪流，在跪下来以后，彻底决堤。
伸出手去拿起了那根绑着象征着桑竟遥最重要一段记忆的手绳，渡奈拇指不可避免地触碰上了那艳红发丝，一滴又一滴液体滴落在地，溅出一点又一点的水痕。
“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吗……”
“即便是死了也要为我阻挡住必死的那一天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渡奈睁着眼，泪水顺着他眼尾滑落，“不是说……让我顺其自然吗……为什么你自己却悄悄改变了我的未来……”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但是还是会觉得很不公平……”
“总觉得……我和你就从来没有接近过呢……”
渡奈抽咽了一下，他那张在桑竟遥消失以后，被他改变的有些幼态的脸庞微微皱起，但表情上更多的还是迷茫：“就好像，整个世界上只有我不了解你……”
桑竟遥的头发存储着他的记忆。
从古到今，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即使是现在的桑竟遥，也会把记忆给存放在头发里面，这样子只要忍受拔下一根头发的疼痛，就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了。
很矫情也很抽象的方法。
但恰恰非常适合桑竟遥这种在不必要事件上矫情的性格。
思绪放空之际，眼前情景仿佛开始改变了。
万里长城，烈马踏步声阵阵，在将要彻底远离城墙范围之时，渡奈‘吁’了一声，扯住缰绳转头看向城墙上，看见了那一个打着白色纸伞，身上坠着一个个银环的人，那人神情淡漠，低垂着眸看着下方，忽的抬眸，在撞进渡奈眼里时，充斥笑意，眉眼弯弯。
他们就在这种即将出征之际与对方对视着，直至桑竟遥身后有人走了上来，说了几句话。
桑竟遥表情未变，也没有回答，他看着渡奈的那一双淡到像是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嘴角也弯了弯。
这个在外人面前，一直都带着疏离冷漠笑容的策略大师，非常难得的对着渡奈露出了如春般的笑容。
好似是感知到了渡奈不安的情绪，桑竟遥对着渡奈做了个嘴型：
[我相信你的选择。]
渡奈微微张嘴。
但无奈，下一秒，桑竟遥就低下了纸伞，挡住了自己的脸，等合起伞时，对方已经转身向着城墙下走去，红色发尾坠着的银环轻轻晃动。
桑竟遥从来没有动摇的时候。
这是古时候的桑竟遥。
坚定，自信，游离人间。
在与桑竟遥对视的那几秒钟里，渡奈也明白，他这一战，必须打个胜仗回来，也必须一战成名，否则，桑竟遥就要再度寻找其它可以篡位的筹码了。
他不能让桑竟遥太过劳累。
漫漫白雪之下，鸢唯子最后对着桑竟遥说了几句朝廷现在的情况，就急忙赶回去继续看着朝廷现状了。
桑竟遥手里拎着伞，他穿的单薄，里衣一件几件白色内搭，外衣一件红色薄纱挽袖，轻巧地挂在胳膊上，却不为肩膀御寒。
他伸出手去，接住了从高空中落下的白色雪花，一张温润脸颊带着温柔神情。
雪地之上，桑竟遥的白色的衣尾几乎和雪白雪地融为一体，从远处看上去，桑竟遥身上的红就如同雪地上开出的一朵红色山茶花。
如果渡奈现在正在往战场那边赶的话，桑竟遥此刻应该是和渡奈背对背着的。
想着这一点，桑竟遥重新撑起了白色纸伞，为自己虚弱的身躯撑起了一小片保护区域。
“藏不住笑了呢……”
往前走着，桑竟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渡奈曾无数次跑上去观测远处情况的城墙，心中突然觉得他和渡奈之间，就像是被这层城墙严严实实地隔住了那般。
“也许就只有这一次……可以说喜欢了。”
“但是很可惜呢……”
“再也没机会说喜欢了。”
他忽然转头看了过来，金色双眸闪着亮光：“但只要你现在能听到。”
渡奈沉默着。
真是太过残忍了。
明明早就喜欢。
喜欢到忍不住所有情绪的地步，却还是可以在那个时候，狠狠地拒绝他。
身后房门已经被人踹开。
月馥临站在门口，抱着双臂：“喂，那跟桑竟遥关系很好的，要重新回到民灵事去吗。”
渡奈缓缓转过头去。
月馥临一脸嚣张，失去了所有负担，这个小小少年又回到了以前幼稚而又掌控全局的性格，“桑竟遥吩咐我在这一天对你说的。”
“他说，攸乐刚刚上任，还是要有人盯着才能放心。”
黑暗之中，渡奈握紧了手中的手绳：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