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雪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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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镜，意思也就是可以从背面看到他们这边。
在这镜子下面，藏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可能是不好的东西，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单纯是买了这种镜子，所以挂在上面了。
桑竟遥没有发话，但见三个新人一副没有头绪的样子，才动动脚步，往前一步，屈起指尖来，敲了几下镜子：
“可能这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双面镜，背面有东西看着我们。”
“也可能是灵异的双面镜，里面困着灵体或是其它东西。”
“你们觉得是什么情况？”
敲几下并不能猜出来到底是什么，程艺接近了些，去看镜子，但左看右看，从里面看到的都只有他们四个，以及身后空阔地方晃动的秋千。
程艺忽然想到了什么，往后看了眼，确认在他们这边，秋千仍然在晃动。
随后又顺着面前镜子，去看身后门口旁边的镜子。
只见，门口旁边的镜子里面，秋千兵没有晃动，跷跷板又没有任何在动的痕迹。
他一拍手：“我们面前这面镜子是困着灵体的双面镜，身后的才是普通双面镜？”
桑竟遥抱着胳膊，耐心等另外两人观察到门口那边镜子的不对劲，才继续问：“还有呢。”
程艺这下有些犯难。
卫黎安慢慢跟上他思路，接上了他的话：
“所以，我们这边秋千在动，是已经半只脚走进阴间，然后门口那边的，则是我们走进门口之前的孤儿院？”
“……可是这样有些前后矛盾啊，我们进孤儿院时，秋千就在晃，委托人也是这样的。”
桑竟遥没有为难他们去理解折射知识。
“我们进门的时候，厨房这边门是开着的，不是吗？”
他转身过去，手抬起来，指着正对面的孤儿院门口：“我们没看到过厨房这边，没有灯，镜子看的也有些不清楚。”
“而且之前也说了，镜子可是很容易把我们的灵魂困在里头的。”
桑竟遥笑着，仿佛完完全全把这次委托当做训练般：“所以，我们要摘下哪面镜子？”
这次季违思路跟得很快：“困有灵体的双面镜？”
“我想不出我们要怎么回去，但想来，留着通往正常孤儿院的镜子，是要留着的。”说着，在身后三人默许之下，他摘下镜子，“这是……”
季违顿时后退一步，拿稳手里镜子才声音有些劈叉着道：“尸体？！”
摘下镜子，镜子后面的并不是普通墙面，或者是通往其它房间的路口，而是一具尸体。
一具被压缩到极致的尸体，大约一个成人上半身大的空间内，尸体手脚蜷缩着，腰腹都卷起来，卷到极致，估计连骨头都已经断了。
镜子摘下，没一会那尸体便化为一滩尸水流落地面。
桑竟遥抱着手臂：“看来这是被遗忘在这里了。”
“这墙看上去本来没那么小，尸体一开始应该也是活着的，有挣扎痕迹，估计是被闷死后，有人用水泥试图把尸体藏在这。”
“后面发现实在是掩饰不了，就拿镜子挡住。”
桑竟遥用鸡血围着尸水浇了圈，嘴里呢喃几句：“无风无雨无阻，一路畅通大天光。”
程艺拿着探照灯，嗅闻到空气中的腥味，有些承受不了：“为什么会被忘在这呢……”
“贩卖儿童的孤儿院能有多有善心。”桑竟遥收回装着鸡血的瓶，站起来时，手臂上多出一道伤口来，“不要这么有怜悯心。”
“我们要承受的多了去了，你会见到更多恶意的。”
处理完尸水，桑竟遥转身用探照灯观察起墙面来。
这些诡异的镜子，调查的也差不多了，很大概率就是为了镇压尸体，才放在这的，这样尸体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己吓人的样子。
这样往返，就会反复受到惊吓，最后被困在数不清的镜子里面。
这里感受不到太多阴气，估计也是因为这些镜子。
这样一来也方便许多，不用他们自己去找鬼，鬼就被困在镜子里面。
在探照灯的光照下，整个厨房的墙面大致被呈现出来，可以看见的是，上方有着密密麻麻的烧痕，想来，这里以前有发生过火灾。
卫黎安擦了下上方的灰烬：“这里的墙都变危险了，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要不我们尽快调查完，出去？”
说着，他蹲下，在厨房正中央放了个白蜡烛，抬头去看桑竟遥：“我们要直接点蜡烛把厨房里的灵体引过来，解决掉吗？”
桑竟遥不说话。
他垂着眸，似乎是在判断这样做是否正确，最后，他侧头看着门外：“这样速度快，可灵体送往的地方，可不一样。”
“我们虽要保持效率，但是也要保证公平性的。”
卫黎安一怔，了然。
这就是暂时还不能点燃的意思了。
不过也是，孤儿院里面的灵体这么多，万一有无辜灵体进来，被他们打的魂飞魄散，那就挺不公平了。
季违倏地抬头：“等等，我好像感觉到有灵体接近……”
在短暂的停滞后，他又猛的转头看向门外：“……就在门外不远处，在……”
“闪。”
一阵穿堂风过，没来得及点燃的白蜡即刻自燃，在阵阵掠过的风中，闪烁发抖，却没有要熄灭的迹象。
“……”
“怎么会有了啦，很久之前大人就找过我，要我删除了啦。”
渡奈捏着瓜子，咔咔几下吃掉瓜子仁，壳便随手扔到地面上。
“不对不对，我记得你这里是存储有一些记忆的。”
穿着占卜师长袍的人叹一口气，站起来，脱掉长袍，展现出里面土到爆的屎绿色绿色老头外套：“一直让我装作占卜师。”
“可我就是一破储存记忆的，怎么可能会占卜。”
“说到占卜，那肯定是大人更加擅长吧。”
他认命拿过扫把，扫干净地面上的瓜子壳。
这里是街头，身旁就是一个大招牌，明晃晃写着‘算出你命运’几个大字。
渡奈坐在旁边，活像个来砸招牌的。
渡奈没有否定占卜师的话，换了个姿势坐，瓜子壳扔进簸箕里：“嗯哼。”
桑竟遥的确擅长占卜，不过不是一般占卜，大多占卜的，都是大事，上到篡位封顶，下到会不会死垫底。
也不会随便占卜，大多都是到了必须需要时，才回占卜。
毕竟有些事，占卜多了，也就灵验了。
占卜师转过身去，叮铃哐啷翻了好一会，最火拿出来个红蜡：“这就是唯一一个了。”
“当年大人没注意到他，但我想，就算注意到了，大人也不会在意。”
“这下就真的没有了。”
“你要我也给不了你，那是需要大人准许的。”
渡奈不会勉强他掏再多的记忆。
有一个也够了。
在早些时候，桑竟遥储存了很多记忆，因为红发到底还是会遗失的，很多细微小事也没办法记下来。
所以桑竟遥就想出这么个办法，用灵力记录下来，封到红蜡里面，想回忆起时，就点燃观看。
红蜡不会燃尽。
但会因为本人渴望遗忘，变成白蜡。
那时红蜡里面的记忆就彻底封存了。
桑竟遥不是喜欢忘事的人，即便是这么些小事，也不想要忘掉。
等点燃蜡烛，渡奈已经换了身衣服，看上去随时准备好出外勤。
他身后就是桑竟遥办公室的落地窗，夜幕降临，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
办公室里没开灯，显得格外冷清。
蜡烛被点燃，泛着点点光芒。
“为什么你不收徒？”
记忆开始了。
烛火中，模糊的记忆晃动着，但隐约能看见其中渡奈的那张脸。
那张脸还很稚嫩，比现在的渡奈要天真，也比现在的渡奈要年轻。
而桑竟遥身穿白衫，雪在红发上积累了许多，他却垂着头，在腿上捏出个雪人来：“我不教不成才的人。”
渡奈在他雪人头上点出一个坑：“那你为什么教我？”
桑竟遥直接拿过根树枝，插在那个坑上：“你没成才吗？”
“而且，我主动教出来的徒弟不会是什么很好的存在，渡奈，有时，一个人威望太大，做什么，都是会牵连大事的。”
渡奈当时应该是不理解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个人威望大，这应当是好事，这说明没有人敢招惹那个人了。
但在桑竟遥眼中看来，这是件不好的事。
他敛眸站起，红发披满柔顺的垂在肩上：“就像你无意中堆了个雪球，雪球越变越大，最终砸死人。”
桑竟遥拿出发带，将长发挽起：“在乱世里面，我能做到的只有安抚乱中死去的灵魂，以及用自己不算太低的威望，去警戒君王。”
“可你是神。”渡奈跟着站起，脸看上去很年轻，但身高却只比桑竟遥矮那么一点，“神做什么都是没有错的吧。”
白雪皑皑。
桑竟遥走进屋中，微微侧头，看着站在院中的渡奈，轻轻笑了：“可说不定，是因为你我才成神了呢。”
“这样的话，我做的除了与你有关以外的事，都是有错的吧。”
“而现在，雪球滚起来了，终究会砸死那在几百年后的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