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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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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系统相助之下，许小里不惜献祭一身神力，以及那象征着他妖神尊位的八条狐尾，携着胡钰欣的一枚妖丹，毅然步入那茫茫转世轮回之途。
及至醒来，四顾茫然，唯见一片幽邃如墨的荒野，无边无际，寂寥无声。
“此是何地？”许小里轻抚着隐隐作痛的额首，目光所及，尽是沉沉黑暗与空旷，不见一丝光亮。
【系统问候：妖神冕下，您终于醒来了。】
“哦？你就是那系统？”许小里定了定神，确认道。
【系统回应：正是在下。先前，在下不过寄居于妖后大人的灵识深处。待得妖后大人以身殉道，在下方才脱离，继而感应到妖神冕下您，遂认定您为下一任宿主。】
“如此说来，此刻你便藏于本座的灵识之内？”许小里略感新奇地问道。
【系统解释：并非如此。如今落入轮回的您，已非昔日妖身，灵识之说，于您而言，已是过往云烟，不复存在。】
“那我此刻……竟是何种形态？”许小里这才恍然，低头细细打量自身，霎时惊得瞳孔微缩，“怎的……竟成了这副模样？我怎生变成了一只寻常狐狸？”
【系统回应：妖神冕下，您为创此轮回，献祭了毕生神力与八尾，神魂受创，再无力凝聚妖身，只得化为此等凡俗狐形。然，在下已为您妥善保存了轮回之前的所有记忆，并未有丝毫遗漏。”】
“甚好，甚好。”许小里闻言，心头稍定，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多谢系统君。”言罢，他心中牵挂，又急切问道，“然则，她呢？苏紫缨，她如今身在何处？”
他自草丛中站起身来，狐身虽小，却难掩那急切寻觅之态。
【系统提示：妖神冕下，轮回之途的落脚点，以及此世的人设机缘，皆非本系统所能预知，乃是天命所择，随机而定。便是此刻，在下亦不知妖后陛下的踪迹所在。】
“唉，看来，终究是要凭本座一己之力去寻了。”许小里轻轻一叹，带着几分无奈。
这世间何其广大，茫茫无垠，而他此刻失了神力，更无法再化人形，行动诸多不便。如今只是一只乡野间的寻常狐狸，又如何在这广阔天地间，寻到那心心念念的女子？
更何况，他连胡钰欣此世的模样是何等样貌都不知晓，纵使相逢，怕也难识得真切。茫茫人海，又该向何处寻觅？
不过，如此漆黑如泼墨的夜色，连一丝月华星光也无，倒不似那窟魔山上常见的景致。
他此刻，究竟身在何方？
“系统君，烦请告知，我如今身处何地？”许小里再次问道。
【系统回应：窟魔山。】
“此处是窟魔山？”许小里闻言，心头猛地一震，惊愕不已。
虽已失去神力妖力，但许小里仍能敏锐地察觉，周遭灵气稀薄得几近于无，既无妖力流转，亦无人族法力波动。
此地，分明是一个无妖无人的陌生界域。
【系统解释：妖神冕下，此地确非您记忆中的窟魔山，而是另一重世界里的窟魔山。】
“果真是异世。”许小里闻言，非但没有惊惧，反而隐隐透出一丝因算无遗策而生的得意。
【系统解释：此异世之中，并无妖族立足之地，此界之主，乃是人族。而此世之人，亦与您所熟知的迥然不同。他们不习法力，不通玄妙，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此界之人，自称为‘现代社会’，他们不尚武力，却精于各类奇巧机括，视之为赖以生存的利器。此界无君王将相之别，亦无封建阶层的束缚，人族之间，大多能和平共处，诸多律法与世俗规矩，约束着他们的言行举止，以求社会之和谐安宁。】
“听起来，倒也有些趣味。”许小里听罢，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只是，还有一个难题。就凭本座如今这副孱弱不堪的躯体，又当如何去寻她呢？”
【系统提示：妖神冕下，请静心以待，缘法之事，自有时日，一切相遇，皆由天定。】
话音落处，系统的声音便悄然隐没于许小里的意识之中。
“罢了，既如此，便且听天由命。”许小里低语一声，缓缓踱出草丛。在朦胧夜色中，他似乎寻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
脚下的草甸尚带着雨后的湿润，软绵绵的，踩上去沾了满爪草屑，毛茸茸的足掌有些许不适。
“这荒野究竟何时才是个尽头啊！”许小里停下脚步，忍不住低声抱怨，带着几分烦躁。
四周空寂无人，他的抱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了无回响。纵使心中再多不甘，他也只得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向前挪动。
终于，在熹微的晨光悄然染红天际之际，他艰难地走出了那片令人窒息的荒野，眼前豁然开朗，隐约可见一些属于人族居住的痕迹。
前方矗立着一座简陋破败的屋舍，虽已残旧，却尚可勉强遮风挡雨，权作暂时的栖身之所。
许小里小心翼翼地窜入屋内。屋中空无一人，显然已荒废多年，蛛网尘封，破败不堪。
他寻了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蜷缩下来，耐心等待着身上湿漉漉的毛发渐渐风干。待得毛发间的水珠尽数蒸发，不再沾身，许小里这才舒展身体，轻轻抖了抖毛，却感觉腹中空空，一阵咕咕作响，饥饿感袭来。
他在屋内翻找了一通，却连半点可以果腹之物也寻不到。无奈之下，只得再次询问系统：
“系统君，本座腹中饥饿，你那可有什么吃的？”
【系统回应：有的，妖神冕下。在下这里备有一些‘素肉’。”】
“素肉？这名字……似曾听闻，却又想不起来。”许小里心中正自疑惑，抬眼却见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堆色泽诱人、隐隐散发着鲜美气息的肉块。
“哦？原来便是此物。”他心中了然，便低头凑近，嗅了嗅那诱人的香气，腹中更是叫嚣起来。
忆昔当年，彼时他神力未复，记忆亦蒙尘，为与胡钰欣那女子斗气，竟自苦练，不慎落下一身伤痕。待得伤势初愈，第一顿用膳，便是胡钰欣亲手所送，正是这“素肉”。彼时的许小里，尚在暗自思忖，这女子究竟是何处觅得如此鲜美之物，此刻想来，方才恍然大悟，原是她自那系统处求来的。
眼下饥肠辘辘，管不得许多了，填饱肚子方是当务之急。他不再多想，低头便将那堆凭空出现的素肉，狼吞虎咽地尽数吞下肚去。
“嗯，甚好。”饱足之后，许小里满足地舔了舔唇，竟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腹中空荡荡的感觉一扫而空。
吃饱干活。
他抖擞精神，迈着那双毛茸茸、尚显稚嫩的狐足，轻盈地踱到屋门前。
门外，天色微阴，竟淅淅沥沥下起了毛毛细雨。雨丝如织，打在屋檐瓦楞上，聚成一道道晶莹的水帘。远山如黛，云雾缭绕其间，烟雨朦胧，景致倒也颇有几分诗情画意，透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恬静安详。许小里凝望着这雨中山景，心中那烦躁之意，竟也淡了几分。
然，纵使眼前景致再美，他也心知肚明，此刻自己最要紧之事，乃是寻到胡钰欣。纵要淋这冷雨，也必须找到她。
***
未过多时，已至午时。天色陡变，那原本细密的雨丝，竟毫无征兆地变成了瓢泼大雨。冷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身上，打得他微微发颤，步履也变得艰难起来。
他不得不寻思着找处避雨之所。奈何环顾四周，皆是陡峭的山崖与嶙峋怪石，仅有几条窄小蜿蜒的山道可供通行。他左顾右盼，穿梭于湿滑的石径间，却始终寻不到一个可供躲避的岩洞或屋檐。
雨势愈急，山路愈发湿滑。许小里虽已万分小心，四足并用，却也终究难抵这天地之威。一个踉跄，脚下一滑，“噗通”一声，竟不小心滑了一跤。
“不好！”他心中一紧，忙欲稳住身形，却终究晚了一步。身体如同一片落叶，不受控制地朝着山崖边缘倾倒而去！
生死关头，他拼尽全力，四肢胡乱伸展，渴望在坠崖之前，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哪怕只是一根枯藤、一块凸石。然而，这凡俗狐身，四肢短小，力道亦弱，那悬崖边的枯藤，离他尚有数尺之遥，无论如何也够它不着。
绝望如冰水，瞬间浇透了他的心。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狐嗥，便在雨幕之中，向着万丈深渊，笔直地坠落下去……
***
许小里原以为，此生便要这般仓促而终，就此湮灭于这轮回的意外之中。却不料，再睁眼时，竟活生生地卧于锦衾之上。
“我……这是……”他努力睁开双眸，眼前光影迷蒙，意识尚有些混沌。
“你醒了啊。”一个温柔婉转的女声在侧耳响起。
难以置信！
自踏入这奇诡异世以来，他已在心底百转千回，无数次幻想过与她重逢之景。然，纵然想得再离奇，他亦未曾料到，两人初见，竟会是在此刻这般光景。
他身下卧着一张温软如云的锦榻，周身数处皆被洁白如雪的纱布密密缠绕，触之微动，便有刺骨的痛楚自伤口处传来。
“切莫妄动，”那女子柔声叮嘱，“你身上的伤，方才才敷过药粉。”
“嗯。”许小里心下应着，却只是痴痴地望着她，细细端详她这一世的容颜。虽在眉眼间，仍能窥得那女子一丝熟悉的影子，但她周身散逸而出的气质，却又与前世那位苏暮苓、苏紫缨截然不同，更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温婉与平和。
也罢，既已轮回转世，重获此身，何必再困于前尘旧事，重蹈覆辙呢。
许小里凝望着，竟看得痴了。
“小狐狸，”胡钰欣见他神色，轻声问道，“待你伤势痊愈，我便送你归山，可好？”
闻言，许小里心头猛地一沉，急急地摇首，那动作几乎要将脑袋摇断。
他此番受伤，不就是为了挣脱这山野，踏入人间？好不容易得见此生“故人”，岂甘心再被轻易送回那寂寥深山？
“你不想回去吗？”胡钰欣见他反应，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许小里毫不犹豫，疯狂地点头，几乎要将自己埋进被褥里。
“你可真聪明，居然还能听懂我说的话。”胡钰欣失笑，纤指轻柔地拂过他毛茸茸的脑袋。
恰在此时，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缓步走来，含笑道：“自然界万物都有它的灵性，不单单只是人类，而这些动物的感情，往往都要比我们人族更加真挚，它怕是已经喜欢上你了。”
许小里心中暗忖，倒十分认同这男子之言。
“原来如此，可我从未养过狐狸，而他又来自野外，我怕我照顾不好他。”胡钰欣低头，面上露出一丝忧虑。
许小里心中却默念：我非寻常狐，岂会连自己都照料不好？只要你肯收留，我定不给你添半分麻烦，自能护好自身。
“可以尝试着慢慢来，有什么疑惑的地方，随时都可以询问我。”那男人客气地说道。
许小里闻言，心中一松，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许，竟似点头应是。
这男子，简直是他的救星。
“好吧，他这么可爱乖巧，还能听懂我的话语，而我们的相遇又如此有缘分，我也舍不得就这么跟他告别。”胡钰欣轻叹，望着许小里，眼中柔情渐浓。
许小里听得此言，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悄然松开，一股暖流悄然漫过四肢百骸，感动莫名。跨越时空，纵然形貌皆变，我们终究还是紧密相连。
***
在宠物医院住了差不多两个星期后，许小里的伤势正式痊愈，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日，天光正好。胡钰欣细心地备好了许多吃食与用品，轻柔地将许小里抱起，安放在一辆从未见过的、名为“车”的铁盒之中，用柔软的织物将他稳稳固定在座位上。
许小里初次感受这般乘坐，好奇地四下张望，打量着这焕然一新的异世景致。车行如风，窗外掠过的高楼、飞驰的同类、闪烁的灯火……一路所见，皆让他目瞪口呆，心神激荡。此间……竟是比最绮丽的幻境还要奇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