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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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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伤心吗？”许小里望着胡钰欣黯然神伤的背影，心中一阵慌乱，有些不知所措。他素来见不得女人落泪。
“还不是因为你顽劣不堪！你以为这狐妖王后是那般好当的吗？你可知本王每日要操心多少琐事？你可知本王独自在祭坛秘境中熬过的那一千年是如何的艰辛？你可知本王背负的使命是何等沉重？你可知本王心中压抑着何等深重的仇恨？”
胡钰欣连珠炮似的一连串反问，直让许小里羞愧难当。
“我……抱歉，我日间不该当着你的面说出那些话的。”许小里垂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你若是怨恨我的话，那我从今往后都听你的便是。”
“此话当真？”胡钰欣一秒收回眼泪，缓缓转过身来，面上全是惊喜。
“嗯。嗯？”许小里下意识地颔首，可当他抬眸看见胡钰欣这副雀跃的模样，方才顿悟，她适才那番言语，原是在佯装可怜，“不愧为狐族妖后，这作戏的本事果然了得。”
“这可是我狐族立身之本，是必备的技能，你不是也挺擅长的嘛。”胡钰欣计划得逞，便偷笑着，“明日还是殿后树林，我们不见不散。”
约定达成，胡钰欣便转身朝寝殿之外走去。
“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许小里懊恼地抓狂。
从前在人族皇宫里，他整日被囚禁在屋子里，不得自由。如今被掳进了这妖族轩辕宫，自由倒是有了，却再难像往日那般悠闲安宁。
他只是一只妖力全无的小狐狸，只愿与心爱之人过着悠然安稳的平常日子，为何就这般艰难呢？
“陛下，该享用晚膳了。”铭玟的声音响起。
“罢了，先填饱肚子再说。”许小里强打精神，整了整衣冠，静待侍从们将晚膳呈上。
这狐族的膳食倒也丰盛，珍馐百味，应有尽有，也不必拘于人族那些繁文缛节，甚是自在。
许小里担惊受怕这些时日，总算是能吃上一端安稳的饭菜。
有这狐族之王的身份庇护，再无人可随意欺辱于他，再也无人可轻视于他，想来确是比人族皇宫强上许多。
奈何他倾心于一个本不该爱上的人族姑娘，还是当今人皇唯一的女儿，是人族的公主殿下，是人族法力至强者，日后终究是要和妖族为敌的。
不知公主殿下有朝一日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如何看待自己？
不管他是否承认，事实都已证明，他正是狐妖之王，人族囚禁他千年之久，定是有所图谋，他身上肯定潜藏着什么珍贵法宝。
不知公主殿下再度面对自己时，是会像从前那般温柔平等相待，还是会像其他人族一样，为了夺取他身上的法宝而逼迫利用他。
想到这里，许小里顿时没了胃口。
他停下竹筷，呆滞在餐桌前。
“陛下，可是膳飨不合胃口？”铭玟担心他在人族受困千年，早已不习惯妖族的食物。
“无妨，膳飨好吃的，我只是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太不真实罢了。”许小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真实？”铭玟听得云里雾里，伸出手去，斗胆轻触一下许小里的手背，问道，“陛下可有感受到什么？”
“你手背好温暖。”许小里回答道。
“还有呢？”铭玟一时忘了自己侍卫的身份，大胆追问道。
许小里亦从未将他视作下属侍卫，只当他是个值得交心的好友，于是便坦诚相告：“还有一股疗愈之力。这股力量正顺着我的手臂，缓缓流淌于我全身肌肤之上，却始终无法涌入我的体内。”
“陛下，这是属下的妖力。属下曾闻其他侍卫言，说人族为您设下了一道封印，使您无法动用妖力。属下方才向您输送的妖力，周转肌肤表面，却始终无法进入您的体内。”铭玟解释道。
“我知晓。”许小里轻叹一声，“若我能将这层封印解开，也便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妖族了吧。”
“陛下何出此言？纵使封印未解，您亦是我狐妖之王，我等之主上。”
“可妖族怎会甘心拥戴这样一位毫无妖力的狐妖成为他们的领导人？”许小里忧虑道。
“这……不过有妖后陛下在，她定能护陛下周全，为我妖族摆平一切隐患。”
“她……”此时，许小里脑海中浮现的那个女子，忆起她在大殿之上，主动请缨，愿为他解除封印，不顾危险寻找蟒族遗迹的场景，许小里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涟漪，“谁要她的保护啊。”
“妖后陛下这千年来为族人鞠躬尽瘁，披荆斩棘，付出了太多，也扛下过太多。我等这些法力低微之辈，唯有忠心耿耿，勤修苦练，提升妖力，辅佐于她，守护我妖族”铭玟所言，字字发自肺腑。
“她……的确是一位称职的王后。若是千年之前，我未被掳去人族的话，恐怕她也无需如此辛劳，也无需将自己逼迫至这般境地。”许小里心中生出一丝同情。
他开始慢慢理解胡钰欣。
她似乎并非如他想象中那般罪孽深重。
她其实……挺好的。
许是自幼生长于人族，耳濡目染，对妖族的偏见早已根深蒂固，故而才有了此番误会。
如今，他倒是很好奇，千年前那场人妖大战，究竟谁才是犯下罪孽的一方。
从前，许小里心中厌恨的天平是毫无疑问是倒向妖族的，直至他亲临窟魔山，于妖族体验了一日，了解一番过后，那倾倒的一侧才开始慢慢回升。
“陛下，您若是想为妖后陛下分忧，不如就听从妖后陛下的安排，先将人族施加于您身上的封印破解了？”铭玟进言道，“只要您也恢复了妖力，那我狐妖一族便会多了一份保障，我等也无需再受困于窟魔山，也可拥有来往外界的自由，亦能实现千年复兴大计，向人族追讨回失去的一切。”
“你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暂且不论我是否为了那女人，解封妖力，对我自身的安危，也是一份保障。”许小里转动着眼珠，心中已然打好了算盘，“罢了，我就暂且遂了那女人的愿吧。自明日起，本王也要认真修炼了。”
许小里心意已决，胃口也随之而来，便拿起碗筷，将桌上珍馐美味一一扫尽。
铭玟留下空间让许小里独自静享，自己于寝殿门口守卫。而许小里则盘腿而坐，闭目养神，试图摸索体内妖力的动向。
奈何这道封印强悍无比，待夜色彻底暗沉下来，他还是什么都没感受到。
***
而此时，窟魔山脚。
兰誉已然率领着一小队人族士兵，朝着山上进发。
越往山林深处行军，妖气便越发浓郁。
兰誉手持的法器光剑，能够暂时逼退四处弥漫聚拢的妖气，于寂静的暗夜山林里，宛若一盏明灯，始终引领士兵们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
周围潜藏的大小妖物，许久未曾感受到如此浓郁的人族法力气息，虽是有些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恐惧与担忧，因此也不敢随意现身探出，只是缩藏在各自的洞府中，纷纷收敛妖力气息，生怕这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族公主会顺手将他们的妖窝一并端了。
短短一夜之间，便有上百个妖族部落送来人族公主的消息，纷纷请求暮苓狐妖一族出马，将这群不知死活的人类赶下山去。他们不愿出手伤害人族，不愿再与人族为敌，只愿人族能够网开一面，放他们一马，还他们的家园一片清净。
几位长老亦是头疼，派出去的妖族后生们终归还是太年轻，实战经验不足，远远感受到人族的气息便已自乱阵脚、破绽纷出，反被人族察觉了去。
人家人族士兵都还未曾出手呢，这群狐族后生便已惊慌失措地四处窜逃，简直毫无还手之力。难得有几个还算是胆大的，可真与人类对峙起来，却又因紧张忘了平日里修炼熟悉的妖法，不出几个回合，便已倒下阵来。
得亏人家人族公主宽宏大度，手下留情，没有当场取了他们的小命。看来人族这次上山，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
“本王昨日便提议亲自出马，尔等还都说不用，这下可好，我暮苓狐族的脸面全部都丢尽了，这群后生如此表现，让我暮苓狐族日后在其他妖族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胡钰欣原本就因大早上被叫起来开会而心情不爽，又得知此等消息，更是怒不可遏。
她带着满腔怒气，于王座前来回踱步，数落着殿内的五位长老。
“是属下失职，请陛下惩罚。”断月长老主动跪下请罪。
“起来，现在可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五位长老还是想想该如何收场吧。”胡钰欣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这群妖族后生该是多没见过世面，面对区区几百个人族士兵就已经不攻自破、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这要是人族再派出什么精兵强将上山，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请陛下放心，这回由属下亲自出马，定让那人族公主有去无回！”断月长老主动请缨，以图将功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