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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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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没有发现，组长最近回家越来越晚了。”
“而且来得越来越早。”
“听保安叔叔说，组长昨晚十点半才走。”
“真的有这么多工作要完成吗？”
“要不我们帮帮他吧。”
“不行啊，一想到他完成任务就要去休假，我就下不去手啊。”
……
付西洲最近的确遇到了一些烦心事，不过不是工作上的。
是宋南风。
尽管不想这么说，但付西洲一时间无法找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所以他只能认为，宋南风在发疯。
从付西洲上周二早上出门时，看见宋南风笑容满面地朝他招手的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九天了。今天正好是宋南风跟着付西洲的第十天。
早上说早安，晚上道晚安。白天问一日三餐，夜晚问是否好眠。
宋南风这几天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除此之外，每天晚上九点半，宋南风会准时敲响付西洲的家门，询问付西洲今晚他可不可以住进付西洲家里。然后，在得到付西洲否定的回答之后，回到他的车里，度过一个还不算寒冷的秋夜。
宋南风甚至在付西洲的小区买了车位。
而且每天早上会有人开来一辆新车，换走宋南风前一天开的，“旧车”。
宋南风已经换了十辆车了。
不过很可惜，对于每天只有匆匆一瞥的付西洲来说，宋南风的车只是从银色、黑色换成了红色。
直到某一天早上，付西洲偶然听见宋南风在打电话时说，他不喜欢这辆银色的车，明天换辆红色的来。语气是一贯的散漫，连不喜欢也说得不以为意。付西洲才知道，宋南风也是靠颜色区分车子的。
不过知道归知道，付西洲又不可能凭这点将宋南风引为知己。别说知己，就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也不会有。
付西洲着实搞不清楚宋南风在想什么。但他又是那种绝不阻碍旁人自由与发展的性格。即便宋南风已经开始让他用“发疯”这个词来形容，他还是会一点头一伸手，说，请便。
宋南风在发给付西洲的消息里，亲切地将其称呼为“冷眼旁观”。
还有一点就是，付西洲并没有认为宋南风给他的生活造成了困扰。
这也是他放任宋南风行动的最主要原因。
宋南风这几天倒是还算开心。
北方的秋天实在是美好，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远超春夏。当然也能超过冬天，不过没有那么多。
对宋南风来说，秋天的色彩比春夏还要多。而且干净、透明。天、云、风、树，鸟雀、溪流，世间万物，都如此的自由，如此的热烈。
是的，热烈。
如果不曾见过这样的秋天，就不会知道世上还有这样无声的热烈。在寒风，在死亡，在覆盖一切的白色到来之前，自然万物，沉默地挥霍着最后的生机，向世界道别。
宋南风很容易在这样的季节感受到生命，感觉到活着。
因为逝去是如此的明显，如此的不容拒绝。
简单来说，就是宋南风在秋天的时候，心情还不错。
比如现在，心情不错的宋南风，坐在在付西洲公司前面小花园的长椅上，安静地晒太阳。阳光和煦，微风几许，宋南风享受这一刻的，不安静。
午饭时间到了，有几个来这里吃饭的员工。
“我们坐哪里？”一个文静的声音。
“当然是这里。”一个很甜美的声音。
“可这里背对着太阳。”一个中性的声音。
“当然不能正对太阳，晒黑了怎么办？”甜美的声音抗拒道。
“怕晒黑为什么要到这里吃饭？”中性的声音很不理解。
“拜托，带自制便当到这里吃，超酷的好吗？”甜甜的机车声飘过。
宋南风听着她们的对话，没有睁开眼睛。
接下来是饭盒打开的声音。
“郁啊，我没想到，你比我还狠。连我都要被说动，去给组长免费打工了，你竟然还纹丝不动。真是冷酷的女人。”
听她的语气，宋南风猜，她应该还对另一个人竖了竖大拇指。
“哼，我就是一个冷酷的人，拥有一颗冷酷的心。”那个人酷酷地说道。
“你是有什么悲惨的经历吗，能不能分享一下。”甜甜的声音端起播音腔。
“不好意思，可能算是有，但是不多。”中性的声音也认真地回道。
“那请问，你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一个冷酷的人了呢？”甜甜的声音追问道。
“因为，”中性的声音思考了一下，“空气。”
“空气？”甜甜疑惑道。
“是的，空气。”中性肯定道，“就像你在地里种了一批苗，每天浇水、施肥、拔草、除虫，可它们还是长得不好。你怀疑这批苗有问题，可卖你苗的人向你保证，这些苗都是优选优育出来的。你确定了一下的确如此。后来你又检查了日照、风力、温度、湿度，发现都没有问题。最后，你看着这批焉了吧唧的苗，一拍大腿，终于明白了，是空气。”
“原来空气是有毒的！”
四周安静了，宋南风听见了几声鸟叫。
“所以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甜甜不死心地问道。
“论文选题有了，虽然和之前研究的有点出入，但是好歹能写了。”中性语带无辜。
“赵林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掐我啊，厉莉姐，我都是和你学的。”
有意思，宋南风听着一旁传来的打闹声，勾起唇角。原来，是空气。原来空气有毒啊。怪不得他总是喘不过气。
“别吵了，旁边有人。”文静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啊。不好意思，我没发现。”厉莉迅速坐好，低头往嘴里扒饭。
“不过好像睡着了，一直没有动。”文静的声音补充道。
“那就好那就好。”厉莉肩膀往下一塌，“不过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睡眠质量真好。”
宋南风心中发笑，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睡眠质量好。虽然是装睡，但也是一种认可。
“万一人家是怕你尴尬，故意装睡呢？”文静的声音道。
“应该不会吧。”厉莉不太确定。“嘘。让我看看。”
她好像站了起来，也许还往这探了探身。宋南风想道。
“我*，帅哥！”
第二个字应该是手动消音了。纯手动。
“快看啊，好帅一个帅哥。”厉莉小声却又激动地说道。
赵林郁也站起来，往那边看了看。“真的是帅哥。”她点点头。“不会是新来的同事吧。组长已经够好看了，现在又来一个。”
“最近没有招人。”夏蕊道。
“那就只能看一次了。”赵林郁的话里完全没有遗憾。
厉莉拍拍夏蕊和赵林郁的胳膊，惊叹道：“你们看他的头发，浅咖色的哎，在阳光下看好有光泽，好像在闪光。”
“这种发型叫什么来着，后面长前面短？”赵林郁想不起来。
“狼尾？”夏蕊不太确定，“可他后面的头发更多，也更长，要到肩膀了。”
“弯曲的也更自然。好像天生的。”厉莉补充道，“怎么护发的？”
就是天生的，宋南风默默答道。
“感觉还蛮高的。”赵林郁随口道。
“一米八八。”夏蕊说道。
“感觉差不多。赵林郁附和道。
“就是188。”厉莉肯定道，“夏蕊特别会看人的身高。你要是相亲，可以带上她。不管是高跟鞋还是增高鞋，都不在话下。”
赵林郁震惊了一会儿，问道：“那组长多高？”
“一米八五。”
哦，原来是一米八五。宋南风心道。
付西洲正在办公室里看一份数据，就见好几个人匆匆往外跑。他走出去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厉莉说楼下有帅哥。”“又高又瘦。”“头发很长。”“一米八八。”“特别特别帅。”
大家七嘴八舌，边跑边说。
就连吴磊和其他的男员工也跟着跑了下去。
付西洲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没有下楼，而是转身走向窗边，往下看去。楼下人不多，但也不时有人出入，还算是平静。付西洲拿出手机，快速地拨出了电话。
“嘟”声响起，五秒钟之后，电话接通。
“马上从我公司楼下离开。”付西洲看着楼下，语气冰冷。
“付西洲，公司算是你的，花园可不是。没有你这么赶人的。”
是他的错觉吗？付西洲疑惑。他怎么觉得宋南风的声音更粘更稠了，好像被晒化了一样。“你在晒太阳？”
付西洲心里这么想，嘴上便这么问。
“是呀。”宋南风的声音暖洋洋的。“顺便旁听了一场对话。受益匪浅。当然，门票是让她们免费欣赏了一下我的容貌。”
付西洲已经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抱歉，打扰了。你继续。”既然不是宋南风有意为之，那付西洲无权干涉他的行为。
“付西洲。”就在付西洲想要挂断电话之际，宋南风突然用欢快的声音叫他。
付西洲不自觉皱眉。
“我说受益匪浅，是真的。我好像，找到你的软肋了。”宋南风的声音如蜜似糖，从手机里传出来。
“今天晚上，你要是再不让我进门，我就要找你的同事，亲切交流一下了。”
付西洲听着宋南风的话，面无表情。
“别紧张，”宋南风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倦怠，“和江老师有关的事，我是不会说的。那是专门用来气你的。不过，我可以和你的同事说，我对你相思成疾，求而不得——”
付西洲挂断了电话。
窗户开着，秋风拂过阳光，却没染上它的温度。拥抱付西洲时，只为他送来一点冰凉。付西洲又往楼下看了一眼。跑下去的众人没看到帅哥，已经开始往回走。
厉莉跺了跺脚，似乎在说，真的有这个人，没骗人。
确实有，付西洲冷漠地想。
不仅帅，还很烦。
今天的付西洲依旧十点半下班。
宋南风和前几天一样，在公司门口等他。明明是背对着大门的，却能像预知付西洲的到来一样，正好转过身来，笑道：“付西洲，就算放轻脚步也没有用。我能感受到。”
付西洲没有停下，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宋南风抬腿跟上，问道：“你是想趁我不注意，偷偷逃跑吗？”
“没有。”付西洲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是为什么？”不是从今晚开始的，从宋南风开始等他，就发现了。付西洲每天晚上从公司出来的时候，脚步都很轻。
“只是为了和安静的空间相配。”
意料之外的回答，却又很付西洲。宋南风看着付西洲的背影，眼神在夜色中看不分明。
“原来不是因为我，看来不该问的。”
风月无言，付西洲也不说话。
很快，他们就到了停车场。
付西洲率先拉开了后门。
宋南风的喜色从眼尾溢出，站在后备箱处向车里看了一眼：“我要坐副驾驶。”
付西洲保持着拉开车门的姿势，回绝道：“副驾驶不安全。”
“那你来陪我坐后座。”宋南风讨价还价。
付西洲没说话，看着宋南风。宋南风微笑着和他对视。
然后付西洲放开车门把手，一弯腰，一抬腿，上车，关门，摇下车窗。一气呵成。
“你来开。”他坐在车里说道。
“我不开这种车。”宋南风走到他跟前。
付西洲第一次听宋南风用这种语气说话。好像裹在外面的那一层糖衣化开，露出了里面包裹的东西。但尝过之后才发现，里面藏的原来是薄荷糖。虽然很凉，尝起来还是甜的。
还未等付西洲回答，宋南风已经迅速地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上。
“你的车，倒是可以勉强试试。”
这句话，糖上依旧没有再裹糖，只不过撒了层糖霜。
“而且，目的地是付西洲的家。”
“我真是，非常期待。”
付西洲一直没做声。
毕竟，这种又甜又辣的感觉，再一次让他，难以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