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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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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之上,灯火通明,丝竹声声,歌舞翩然。
李铖端坐主位,身着龙袍,神情淡漠,虽是生辰之宴,却不见多少喜色。
群臣举杯,口称万寿,可他心知肚明这群老东西,巴不得他死。
随着太监一声唱喝,一行五人缓步而上,步伐整齐,如一人所动。
他们手持木棍、铁链与短刀,表演武术。
领头之人低喝一声,众人身形一展,棍影翻飞,铁链如蛇,动作凌厉,竟真有几分杀伐之势。
五人皆是粗壮汉子,腰束皮带,肌肉虬结,每一步都踏得极重,像是踩在鼓点之上。动作之间,配合默契,仿佛多年搭档,早已心意相通。
五人迅速展开阵型,一人跃起,手中铁链一甩,破空而出,直取空中飘落的红叶!
木棍横扫,短刀回旋,招式连贯,节奏分明,每一记都似实非实,虚虚实实,目不暇接。
李铖端坐主位,目光落在那几人身上,神色未动。
边月坐在侧席,看着他们的步伐与出招,眼神微敛。
五人再次变换阵型,这一次,两人攻上,三人守下,棍影交错,铁链翻腾,他们竟然借势一跃,以棍为轴,凌空翻转,落地时脚下的青砖已然碎裂。
“好!”席间有人鼓掌叫好。
允王也露出笑意,端起酒盏:“陛下,这群人倒是有些真本事。”
李铖微微颔首,却未言语。
就在此刻,五人围成一圈,铁链交缠,棍影织网,短刀穿行其中,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杀局。
忽然,一人跃起,手中铁链一甩,直取允王咽喉!
另一人紧随其后,木棍破空而至,目标竟是陛下!
“小心!”顾辞几乎在瞬间起身,挡在边月身前,可还未等他动作,边月已动。
她没有拔剑,也没有起身,只是手指一捻,手中银筷脱手而出,划过一道冷光,直击刺客手腕!
那名刺客闷哼一声,剑偏了半寸,擦着李铖肩头掠过,砸入御案之上,震翻酒盏,洒出一片猩红。
刺杀未成。
允王大惊,正欲闪避,却被第三名刺客扑倒于地,匕首已经快要贴上他的喉头!
千钧一发之际!
慕子卿早察觉不对,此刻手中长剑横扫,精准挡下那一击,刀剑相撞,火花四溅!
此时,已错失良机,护卫纷纷上殿,包围了刺客们。
众刺客被逼退一步,眼中狠厉,随即张口似要咬舌自尽!
然而,就在他们牙关紧闭、毒囊将破的一瞬。
银光一闪!
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他们喉咙深处!
刺客身形一顿,瞳孔猛缩,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怪响,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边月坐在席间,神色未变,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银匙。
她没有起身,也没有多言,只淡淡开口:“别让他死。”
话音刚落,几名侍从立刻上前,按住刺客,迅速撬开其牙关,取出一颗暗□□药的蜡丸。
人群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竟然敢在皇帝生辰刺杀。”
“是谁指使的?”
“允王得罪了什么人?”
李铖缓缓起身,目光森冷:“查。”
这场刺杀来得突然,却又像是精心安排。
刺客混入舞队,伪装得天衣无缝,连宫中禁军都未能察觉异样。
看似是刺杀陛下,但四人皆是冲着允王而去的。
若不是慕子卿出手拦下,允王恐怕早已血溅当场。
而更令人胆寒的是,那刺客竟随身携带毒囊,意图灭口,是死士。
幕后之人,不愿留下任何痕迹。
可他们忘了,在场还有一个边月。
她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供词。
她只需要活人。
只要活着,她就能让人说出真相。
顾辞已经挑了一个刺客,那是个年纪不过三十的汉子,满脸络腮胡,眉宇间透着一股狠劲。
他虽被银针封喉,不能咬舌自尽,却依旧死死瞪着眼睛,不肯服软。
边月站在一旁,神色冷淡,目光扫过那人满是怒意的脸:“你很硬气。”
她顿了顿,“可惜,我比你更硬。”
话音落下,顾辞从袖中取出一瓶药,黑褐色,瓶身斑驳,这是辔方城惯用的折磨之物,名为断魂。
它不会致人于死地,却会让人浑身如筋骨寸断般疼痛,神志模糊,仿佛坠入地狱,却又求死不得。
刺客被按在冰冷的地砖上,牙关紧闭,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正在与体内逐渐蔓延的痛楚抗争。
边月蹲下身,拨开他的下巴,将一小勺药水灌入其口中。
“这药啊。”她语气温和,像是在讲一个故事,“喝下去之后,你会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但你一定会开口。”
果然,不到片刻,那名刺客脸色骤变,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剧烈抽搐,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人生撕裂。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低吼,声音像野兽在哀鸣。
边月看着他,眼神平静得近乎残忍。
旁边的几个刺客有些发抖了,但硬气的都没有先开口。
“说吧。”她低声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咬紧牙关,可疼痛太过强烈,最终,他还是撑不住了。
“安...安乐公主。”他喘息着吐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而痛苦。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你说什么?”李铖眉头微蹙,语气不重,却让殿内陷入死寂。
安乐是边月的封号,望她安乐一生。
刺客颤抖着点头,眼泪、汗水混作一团,他已经连说话都费力了:
“是...安乐公主。”
“她...要杀陛下,还有允王。”
他说完,整个人瘫倒在地,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边月已经送他上路了,嘴里没有实话的东西,也不必留下了。
眼见同行人已死,另外四个刺客纷纷招供,说是安乐公主指使的,看来是早有预谋啊。
所有人看向边月的眼神,都变了。
那是震惊、恐惧、愤怒、猜疑交织而成的目光。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敢在宫宴之上行刺陛下。”
“是她指使的,贼喊捉贼。”
“她不是圣宠吗?怎么反倒动起了杀心?”
“难不成...是陛下...”
席间几位老亲王已悄然起身,退后几步,生怕被牵连其中。
允王更是脸色苍白,缓缓站起,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讽刺:“公主殿下,我二人无冤无仇,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我不信是你下的令。”他冷笑一声,“但我信,你若真想活命,就该解释清楚。”
李铖没有立刻发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在等她自己解决。
可边月没有慌乱,也没有愤怒。
她只是笑了,笑得很轻,也很冷。
“安乐公主?”她望着跪在地上的刺客,语气如冰,“你们口中的‘安乐’,是我?”
刺客没有回答,只是一脸扭曲地看着她,像是恨极了这个女人。
“你们是在梦里听见这个名字的吧。”她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
一声铃响,谁都没有料到,允王身边的人突然发难——
陈云!
那名跪在允王身侧、方才还恭敬献酒的贴身侍从,此刻已拔出藏于袖中的短刃,刀锋横架在允王脖颈之上,动作利落,毫不迟疑。
“大胆!”允王大惊失声,却不敢动弹,“快拦住他!”
可没人敢上前。
刺客虽已被擒,但如今陈云挟持允王,稍有不慎,便是血溅五步。
而边月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冷淡:“殿下,这样的伎俩,我十二岁就不用了。”
仿佛这不过是儿戏一场。
陈云是谁?
他是允王的心腹,是从小便陪在他身边的亲信之人。据说自幼一同长大,允王年少时,甚至将他带入宫中一同伴读,信任至极。
可在这一刻他却成了挟持允王的刺客。
众人震惊之余,心中已有猜测。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原来不是安乐公主,而是允王的心腹?”
“等等。”一位老臣忽然皱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一个允王身边多年的人,怎么会是叛徒?”
“除非,是他早就被人安排好的。”
这话一出,众人心头一震。
目光纷纷转向边月。
陈云不是允王的人。
他是边月安排进去的。
边月依旧站着,神色未变,只淡淡地看着陈云,“过来吧,没叫你真杀了他。”
话音刚落,陈云便放下匕首,恭敬的待在边月的身边。
在今日之前,没人知道,他是边月的人。
边月将他送入允王身边,是在半年前。
原本的目的,是为了查一个在允王身边的人。
可现在,边月让他动手,只是想给允王一个教训。
若边月真想杀允王,允王连最后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我想杀你吗?”边月走到允王面前,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允王听清。
她俯身,凑近他的耳边,“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别在我面前跳梁小丑。”
她说完,拍了拍允王的脸颊,像是安慰,又像是讽刺。
允王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满心的不甘与愤怒只能强压下去。这是赤裸裸的警告,也是赤裸裸的羞辱。
边月这才转身,对着李铖盈盈下拜,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说道:“陛下,此番不过是我与允王殿下闹着玩罢了。我们特意安排了这场戏,就是想吓吓朝堂上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好叫他们知道,陛下与允王殿下兄弟情深,怎么可能会兵戈相见。如此,也能让那些妄图从中挑拨、兴风作浪之人断了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