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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过往 ...

  •   一中艺术周办四个晚上,前三个晚上只有高一二有分参加,第四天晚上的汇总才有高三的分。

      钟今他们的表演被划分为朗诵那一类,在第一天,出场顺序还行,主要是陈娜手气好,抽了个不错的位置,第五。

      舞台是露天的,原本钟今嫌冷打算穿便服的,反正到最候调一下钢琴的位置,他坐在后边也没人会注意他,但刚好那天是个晴天,风也停了,考虑舞台效果,他还是让钟琪给他带了件衬衫来。

      诗歌朗诵和单独的乐器演奏其实挺无聊的,台下认真听的人并没有多少,吵吵闹闹。

      距离钟今上台表演还有一会,钟今把方流喧骗到了二十班和一班之间,以在一旁看着她被一大群人逗得急躁为乐。
      看着看着他突然想起若昕跟他说何年小时候被一群大学生围着逗,大概也是这个样子。

      他撞了一下一旁何年的肩,说:“阿姨说你小时候也被人包围过,当时什么感想。”
      何年:“我爸不是人。”

      钟今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何年:“他那时是大学副教授,有时候他上课会带我过去,下了课就诱哄他学生来逗我,他在一旁看就算了,还时不时拱个火。”

      钟今听乐了,结果何年又来了一句:“跟你现在差不多。”
      “嘿,变相骂我不是人呢?”他要去勒何年,但何年这回躲得很利索。
      “我可没说。”

      钟今朝地弯了弯眼,冲方流喧说:“小喧,你何年哥跟我站一块呢!”
      何年:“……”
      很好,两个一起被记恨了。

      直到钟今上台,方流喧才被钟琪救出来带回家长区。

      钟今跟在女生后面上的台,跟着她们一块鞠了躬才回到钢琴后。
      在舞台上看台下就是乌泱泱一片人头,但钟今直起身那一刻还是从人海中看到了何年,并且视线交汇。

      很早年级就有流传钟今艺术周有表演的消息,今晚真见到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女生们都十分激动,尽管他在钢琴后面,台下还是因为他安静了些。

      女生们穿着中式衬衫复早蓝色长裙,扎着两条麻花辫,分两列站成八字,身体整齐地摇晃,等待着音乐的响起。
      前奏响起,柔和婉转的旋律从那双漂亮的手的手指间倾泻出来。

      或许是旋律很动人,台下又安静了不少。
      这会正好是高三晚自习的课间,许多同学都跑来看表演。

      一开始说是朗诵,但选出诗歌后女生们一致决定吟诵,钟今也没意见。
      所以在一众朗诵或乐器表演当中,他们就显得有些特别了。

      女生们开了口,轻而细的嗓音如同清晨的风吹过通往球场的那条小道,带起樟树的每一个叶子,也是轻而细。

      或许台下的高一二同学没有什么感觉,但后边的高三同学就感觉很安心,安抚了他们日日夜夜从习题试卷中积攒下来的焦躁。
      何年听着,前天晚上被掀起的情绪也渐渐平复。

      “何年哥。”他袖子突然被拽了一下,面前递来一盒薯条。
      何年这才发现方流喧不知道什么时候绕过来了。
      “你吃吧。”他说。

      方流喧用力拽了一下他袖子,他只能配合地膀下腰,因为他本来就是坐着的,和方流喧差不多高,他一弯腰方流喧也得弯。
      方流喧说:“我看到人渣了。”
      何年怔了一下:“不要骂……”
      他话说到一半板应过来说的人渣是谁。

      方流喧很多东西都是钟今教的,平时他自己都很少骂人,更别说教方流喧了,唯独有一个人,钟今是这么跟方流喧介绍的。
      虞频。

      “在哪?”他问。
      方流喧抬头看去看了眼钟琪所在的那个方面,确认她没在看他们才伸手指了观众席侧边,那里站着人个高大笔挺的男人,因为要营造效果,球场四周的路灯的关了,看不清男人的面貌。
      何年看过去,眯了一下眼,“你回阿姨那,别让她注意到那个人。”

      虞频站在舞台左侧,大概是打算在钟今下台时堵他。
      何年拿上钟今外套去了舞台右侧。

      钢琴就在舞台右侧,何年在台下站了没多久钟今就注意到他了,偏头冲他笑了。

      钢琴后的少年肩背挺直,衬衫扎进裤子里,展露出少年特有的清瘦。大人身上显得沉稳的衬衫到了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却成了青春的象征,清新,充满活力。

      鬼使神差地,他打开手机拍了张照。

      表演结束,钟今站在钢琴边鞠了躬,余光瞥见何年在台下朝他招手。
      于是他从右边下了台,被后场的老师骂了一顿。

      何年把羽绒服递给他,他只是披上,问:“怎么过这来了?”
      何年:“忘记方向了。小喧想喝可乐,去买么?”
      “走。”钟今往家长区那边看去,方流喧和钟琪朝他招了招手。

      他们从东门去了小卖部,从操场到小卖部的路程何年戴着无线耳机,钟今看过去他也没挡,就方流喧那个不会打字的小朋友,发的都是语音,他看也看不出什么,也没什么好挡的。

      “聊什么呢?”钟今勾着他脖子问。
      “没什么。”何年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没跟来。他加快了些步伐,钟今不得不跟上他的速度,“走快点,我冷。”

      钟今把他衣服上的帽子带他拉上:“你还真是,夏天怕热冬天怕冷,跟来朵温室的小花一样。”
      何年:“……”

      语音条里方流喧说:“他不见了,你跟我哥去哪了?”
      他是当着钟今的面回的:“给你买可乐。”

      之后方流喧又发了几条语音:“我找到他了。”
      “他从后面绕过去找你们了。”
      “他绕过观众席要往你们出去的那扇门走了。”

      钟今拿了四瓶可乐就要去付钱了,没办法,何年只能说他饿了,拉着钟今去了熟食区。
      到了熟食区后何年觉得自己找对借口了,因为里面没有他想吃的东西,他把里面的东西挑了个遍,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出去总不会再碰到那个人渣了吧?

      但他出去后收到了方流喧的语音:“他又回来了,我跟姨妈去找你们。”

      何年突然犹豫起要不要告诉钟今这件事了,万一找钟今有事呢?但钟今真不想见到那个人。
      他没犹豫多久就看到了方流喧和钟琪。

      钟琪看到他们时莫名其妙松了口气,钟今想翻白眼。

      钟今把可乐分给他们,问:“怎么过来了?”
      钟琪:“小喧说她困了,想回去睡觉。”
      何年佩服方流喧的机智。

      钟今无所谓:“拜拜。”
      何年也跟她们道了再见,快到操场时他忽然说:“你去逛过晚上的濯河吗?”

      钟今吃着他不要的牛杂,笑问:“怎么?你想去?”
      “嗯。”何年说。
      钟今手一伸带着他调了个头,“走,去逛逛。”

      钟今是逛过的,他是今年七月搬来的濯城,暑假带方流喧来逛过。
      濯河上边是濯大,晚上河边就十分热闹,以大学生居多,河堤上还有跳广场舞的大妈。

      “你不是饿么?看看要吃什么。”钟今在灯火长街中回头,冲他笑问。
      何年有一瞬间的怔愣,钟今递来疑惑的眼神时才说:“嗯。”

      一条小摊街下去全是小吃和讨女生欢心的小玩意儿,就连小吃,做得也很讨女生欢心。

      何年其实并不饿,但钟今老踮记着他拿来做借口的那句话,拽着他把每个小吃摊都逛了一遍。刚开始是没规律的,逛了没多久钟今就只带何年去看甜食那一类的了。

      整条街基本上是女生居多,所以他们俩才逛了几百米,就有四拔女生上来搭话,并跃跃欲试地掏手机。
      钟今在学校里的时候有心情把那些女生逗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让她们忘了此行的目地或用委婉不失风度地拒绝她们,但出了外面就没那兴致了,尤其是碰到来找何年的,一句不好意思没带手机就拉着何年走了。

      到后来走累了,干脆坐在草坡上看着河景。
      今晚的风很小,宽阔的河面也很平静,两个少年挨坐在一起,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何年把那份小糕点吃完了才说:“你……”
      他卡顿了一下,钟今大概并不想认那个爸,于是改了口:“虞频今天来学校了。”
      钟今笑了一下:“猜到了。何年,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何年沉默着,钟今忽然靠过来搂着他肩挂他身上,“不过很可爱,谢谢。”

      明明是三四度的天气,但何年却觉得脸有些热,穿太多了吧。

      钟今盯着河面发了会呆,忽然问:“他说他女儿什么时候生日来着?”
      何年:“忘了。”

      钟今又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许只是盯着河面的某一点发呆。

      何年垂在身侧的手揪了揪冬天枯黄的草,问:“那天晚上你说有人掐你,是怎么回事?”
      钟今下巴撂他肩上看着他,但还是不说话,像是换了个点出神。

      过了一会才又转回头盯着河面:“虞频的翻页师,他的出轨对象。钟琪干地质研究的,经常不在家,他什么时候出轨的我们都不知道。是我九岁那年,无意间在家碰到的。那天我逃了钢琴课躲房间打游戏,他突然回来了,模糊听到不止他一个人,好奇就开门偷听了,听到什么你知道。”

      “然后你被发现了?”何年问。
      “正欢呢,上哪发现去。”钟今含糊笑了声,“我录视频了,牛吧,那时候我才九岁呢。之后我偷偷去买了摄相头,微型的,但那时候的技术,我能买到的也小不到哪去,不是很敢用,大多数时候是我自己录的。——啧,你之道对我来说有多恶心吗?目前为止我没看过一部片,单是想就恶心。”
      “之后有一回手机忘关静音了,钟琪突然给我打电话,打断了他们的事,他的翻页师当时恼羞成怒,把我摁墙上想掐死我——大概是吧,反正如果不是我妈叫来我小姨我可能真会死,脖子上的青淤半个多月才淡去。其实后来我自己都想把那脖子掐掉,因为那个女人掐我时手上还有他的东西,真的,很恶心。”
      “之后我去我小姨那住了几个月,等钟琪外出回来后抽了时间办了离婚,用我手上的视频打了官司,把抚养权拿到手后没再跟他纠缠。但他不,他既想要青梅竹马的钟琪,又想要那个温柔优雅的翻页师,纠缠了四五年,好在钟琪经常外出,对她影响不大。主要是我烦,长大些之后见到他一次打一次,不过总共就两次,一次没那么严重,大概是不信邪,又找了我,我当着整个学校的人,把他揍进了住院部。”

      何年偏过头垂眸看着他,明明周围那么多光源,他那双一惯清亮的眼眸在此刻却盛不进一点光。
      他吻一下会亮一些吗?

      钟今突然扭头去看他,对上他视线后又忽然接纳了那些光,变回了那清明透亮的样子。
      他笑着揉了把何年脑袋,放开了他,“老天爷也真是,就应该让虞频去死换叔叔活着。走吧,接着往前走,前面还有好多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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