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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轻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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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钟今带方流喧去参观了那个培训机构,他没有跟她说上课的时间问题,如果提前跟她说她可能会觉得累,先入为主的不喜欢,如果她先参观了真的喜欢,再去跟她说她就会理性地去分析问题。
见到人之后他才发现周煜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年轻,年轻到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钟今就看到外面站了一个靠着墙带着耳机哼歌的男生,男生长得很……漂亮,尽管这个词更常用来形容女孩,但确实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词来形容他了。
钟今走出电梯后他才抬头,眉眼上扬似乎总是带着笑意。
“你就是昨天打电话咨询的那位?”声音比音通男生的要细一些,言语间的京腔中更重了些。
钟今点头,笑问:“周先生?”
周煜笑道:“直接叫我名儿就好,本来接见你的应该是班主的,但不知道你怎么联系到我了,刚好他有事,就让我来接待你们了,见谅。”
钟今笑笑:“海报上是这个号码。”
“哪儿呢?一会儿就让人去换了。”他朝地们走去
钟今:“商业区那边,具体哪条街不记得了。”
周煜点头,弯下腰看着那个长相精致的小女孩,问:“是你想学京剧吗?”
方流喧往钟令身后缩了缩,周煜笑了声:“这么害羞啊?
钟今揽着方流喧,笑道:“她是怕生,但胆不小。”
“那可以。”周煜直起身,“走吧,带你们去看看。”
钟今本来也想跟着进去参观一下的,但他刚跨出一步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人,是古肆。
他点了接通,轻推了一下方流喧的后脑勺,“你先跟这位哥哥进去参观一下,我和你柿子哥聊一会。”
方流喧回头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竟然真的跟着周煜进去了。
钟今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问:“什么事呢?”
古肆:“上回不是跟你说我妈自己抄了凉茶吗,她让我给你寄些给你,赶紧把地址给我,人家大哥催我几遍了。”
钟今没忘把他拉黑这事,没提为什么不发信息这种找骂的问题,直接报了现在的地址。
古肆把地址填好交给快递大哥,骂他,“你他妈感觉把你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不然下次别找我要资料。不就是被我发现了奸情而已吗,至于断了父……”
他还没说完钟今就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两秒后古肆又打了过来,钟今想都没想就挂了。
下一秒又打,钟今又挂。
两边较劲了十几回钟今勉为其难接通。
“靠!”一接通古肆就骂了一声,“你真是……来,跟兄弟说说什么情况。”
钟今低头看着街道上的人流,“没什么情况,就碰到一个很有趣的人。”
古肆:“你学校的?”
“嗯。”
“一个班?”
“没,一头一尾,就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
“噢——你班主任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我还以为你烦死对方了呢,没想到你还能喜欢上对方。”
钟今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确切的意识到,他喜欢何年。
之前因为各种原因,即便心里模模糊糊知道这件事,但一直没有真的去想着四个字,但刚刚就这么被古肆轻轻松松地说出来了。
他突然想到去年下暴雨,他跟古肆在室内球场打球,下课后古肆突然跟他说他刚刚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明明只是一节课的事,他却能轻轻松松把这两个字说出来。
他笑了起来,“嗯。”
不知道跟古肆瞎掰了多久,方流喧都被周煜送回来了。
挂了电话他跟周煜简单聊了一下,又去问了方流喧的意见。
像钟今预料的那样,方流喧听到上课的时间后犹豫了几分钟,但最后还是同意了。不过周煜还让她来体验几天再做选择。
下楼时已经五点多了,钟今也懒得回家了,把方流喧送上公交就回了学校。
他进校门时看到了周煜,竟然还只是个高中生,还是和他同一个学校。
跟他一块的还有一个和熊达有七分相像的男生,大概是就卢霖他们说的熊垩。
给他两取名字的是个活宝。
看到熊垩他终于想起来周煜这个名字为什么耳熟了,那天在考场外熊达有提过这个名字。
周煜看到他了,跟他打了声招呼。
因为距离不远,他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周煜问:“你哥呢?又参加竞赛了?”
熊垩:“没,在睡觉,他昨天一宿没睡。给他订了六点的闹钟。”
周煜:“干什么去了一宿没睡?”
“要不你自己去问他?”
“那算了,他的事我可管不着。”
“你们真是。”熊垩叹了口气,“宁哥是不是又要回来?”
周煜:“是啊,开心么?”
熊垩拉耷着脑袋摇了摇头,“其实每次他回来我都难受,尤其是他还总是笑着,有时候我都怀疑我的病是不是又复发了。你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凛哥一声不吭地走了,宁哥走了又放不下。”
周煜抬手揉了把他的头,又就着他的头把他用力往前一推:“瞎想这些干什么呢,淋姐让你读的那几篇文章都读顺了?”
“周煜!”熊垩暴起,折回去勒住他脖子,用力薅了把周煜脑袋。
钟今在后面看笑了。
他们明天联考,但大多数人心思都不在考试上,钟今也只把南城那几套联考卷做完看看错题而已。
上回考试何年有事请假了,钟今前边是空的,这回钟今从楼上下刚好看到何年拿着笔从后出来。
“前桌。”钟今打招呼。
何年欣然接受这个称呼,应了一声。
钟今笑了声,“下回你就是我后桌了。”
何年:“拭目以待。”
钟今问:“离骚背出了么?”
何年看了他一眼,“你背了?”
钟今笑着看着他:“背了。”
“朝搴阰之木兰兮前一句是什么?”
“帝高阳之苗离兮。”
何年以及在他后边出来的程实天:“……”他怎么不知道考试范围包括《离骚》?
何年:“你旦凡换一句我可能都不知道错了。”但你偏偏说了第一句。
钟今:“我目前只记得这一句。”
何年嘲讽:“就这一句你好意思说你背出了。”
进考场后钟今盯着何年直挺的腰背看了一会,用手敲了敲何年椅背,何年回头看着他。
钟今笑道:“打赌么。”
何年问:“赌什么?”
“两个。”钟今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我俩谁高,以及联考排名。”
何年把他伸手把他中指捏回去,“我赌你高。”
钟今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何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我赢了,赌注是什么?”
钟今笑骂了一声,“行,你说了算,再加一个,我俩分数谁高。”
“赌注我说了算?”何年确认。
“嗯。想要我干什么?”钟今笑着看着啊。
何年:“没想好,先说另两个。”
钟今:“我觉得我联考第一。”
何年:“我觉得我是第一。”
钟今:“你输了呢?”
何年:“你想怎样?”
钟今:“任意答应我一个要求,你觉得过分的要求可以换。”
何年点头:“你输了你答应我一一件事。”
陈林颖在后边听得挺醉的,前一个校第一还好,后一个,联考第一?五市联考一百九十多所学校将近二十万考生,第一什么概念啊。
考完数学钟今甩开要跟他对答案的王义坚,找着何年跟随大部队一起冲,只是到了校道他们就脱离了大部队出了校门。
何年问:“你要回家?”
钟今甩着校牌:“不是,去接方流喧,她换兴趣班了,我得带她认路。”
何年落了他半步,看着他的背影,偏西的阳光从叶间洒落,星星点点,也打落在他身上。
觉得他应该也挺累的,明明是个十七八岁照顾自己还照顾不明白的年纪,却要肩负起照顾另一个孩子的责任。
他问:“她的抚养权怎么会归你们?”
钟今:“她爸独生,爷爷奶奶早早走了,只剩我妈这一个姨妈。”
钟今的公交先来,他走后不久一辆车在何年不远处的停车位停车,何年看了眼,收回了视线,也不知道来接哪个大少爷的。
等他的公交来了车上的人才下来,很高,西装革履带着副金边眼睛,看起来很斯文,跟一中附近的奶茶店小吃店极其不符。
何年没在意,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回复着他妈的信息。
钟今送方流喧到机构后在那看了十多分钟,顺带了解一下国粹,他发现方流喧好像真的对这个感兴趣。
这里的老师不多,生旦净丑四个角色,四个老师,管他花旦老旦小生老生,都归一个老师教,周煜教的是旦角,是四位老师中年纪最小的,周煜昨天说的班主是一个中年男人,教的是丑这个角色,钟今看的时候和他聊了几句,得知这个机构是周煜创立的,老师是他亲自请来的,经费大半都是他出的,另一小半听说是周煜的师兄资助的。
钟今问他哪来的那么多钱,班主说那是他从小参加比赛得来的钱。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下晚自习时天空下起了细细蒙蒙的小雨,钟今没带伞,趁了何年的伞去接了方流喧。
何年知道方流喧在学什么后有些震惊,但觉得挺好的。
方流喧倒是带了她的小花伞,但何年没好意思让钟今那么大的个子跟一个小姑娘挤一把小伞,接着让他跟自己挤一把了。
方流喧走在前面,步调轻快,兴奋着。
“小喧。”钟今突然叫住她。
“嗯?”方流喧撑着伞回头。
钟今:“你跟这个哥哥打招呼了吗?”
方流喧心情好,爽爽快快地叫了:“哥哥好。”
何年对她的这声招呼有些无措,干巴巴回道:“你好。”
方流喧的伞真的很小,所以方流喧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下的路程是钟今背回去的,要不然钟今那么高的个子打伞,方流喧小朋友能被雨呼满脸。
因为方流喧说饿,钟今就给她下了面,煮面时方流喧就站在一旁看着。
“要偷师?”钟今打趣。
方流喧摇了摇头。
钟今看着她一副监工模样,笑道:“那你想说什么?”
方流喧:“我忘了。哥,我作业写完了,周煜哥教我的。”
“呦,这才第二天呢就叫上哥了?”钟今拿着筷子偏头看着她,笑着调侃,“你何年哥哥跟你见了三次面,还一块吃过饭你都没主动叫过他哥。”
方流喧又瞪着眼不说话了。
钟今:“以后可能会经常见面,要记得叫人。”
“哦。”
考试考两天,下午考完英语钟今又去接了方流喧,原本是不打算上去了的,但他还是在楼下遇到了周煜,周煜主动叫住了他,问:“小喧昨天有跟你说有人来找她的事吗?”
钟今愣了一下,方流喧说:“我忘了。”
周煜:“我问那人是萱草的萱吗,他说是,我就没告诉他。挺高一个,跟你差不多,戴金框眼睛,眉边有两颗痣,一大一小。”
钟今眸色沉了一下,“他今天要是还来你帮我挡一下,我加一下你联系方式吧,他来了跟我说一声。”
周煜:“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是谁?”方流喧问。
钟今:“一个人渣,见了他跑远点。”
钟今一天晚上都冷着张脸,二十班的同学还以为他没考好,纷纷过去安慰,被钟今哭笑不得地赶走了。
那张脸只有对着何牛的时候好点,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二十班三十多号人集体见证了他们今哥是怎么从冷脸变成笑脸的。
何年会上来找钟今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包括何年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上楼,如果只是因为听到某个人没考好不开心这种听着就假的谣言那他就太没面子了。
所以当钟今笑着找他讨要来意时他说:“听说你没考好,提前来找你要赌注。”
钟今笑骂:“谁传的谣,老子,不是我考得好着呢,第一一定归我。”一定是这几天跟古肆聊太多了。
今天断断续续下了一天雨,到了晚上这雨突然比日天大了些,雨点淅淅沥沥拍打着窗外的的荷花玉兰,让人不自觉地有些烦燥。
钟今的伞落在周煜工作室了,所以何年还得陪他去接方流喧。
原本钟今跟他有说有笑地聊着的,但刚出校门那张脸又冷了回去。
他随着钟今的视线看去,校门那株像蘑菇的榕树底下站着一个穿着西装撑着把黑伞的男人。
钟今抓着何年撑伞的手拉着他往回走,但男人注意到他们了,快步走了过去。
“小今。”
钟今脚步一顿,何年手腕吃痛,却没有出声,偏头看着钟今。
钟今最后还是转了身,冷笑了一声,“这么叫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男人脚步一顿,说:“你是我儿子,怎么会恶心。”
钟今冷眼看着他,警告:“最后一次,再让我听到这句话我再帮你打一次急救电话。小时候没叫过一次现在何必为难自己。怎么找来这的?钟琪跟你说的?不过我更倾向于你调查我了。虞频,可悲么?”
虞频有些尴尬,钟今:“说吧,大费周张地来找我什么事?”
虞频叹了口气,“你有妹妹了,想让你去看看她,下个月11号是她一周岁。”
钟今嗤笑了一声,“是我妈生的吗就是我妹了?请我去就不怕我把她掐死?就像当年你的翻页师掐我一样。”
他说完又冷了张脸:“你要是敢去邀请钟琪,我保证让你在医院住上一个月。”
虞频:“……”
他无奈开口:“小今,我是对不起小……钟……她。”
他在钟今道视的目光下改了两次称呼,语气更无奈了:“但我没有对不起你,何必把我们的关系闹得那么僵呢?”
钟今拉着何年绕过他,“不管你有没有对不起我,我都不想跟你这种神经病有关系。”
虞频:“……”
“我妹只能有一个,你要是再去找她我照样送你进医院。”钟今经过他时出声。
“钟琪果然不能好好教你。”虞频见他这样,叹息似的说。
钟今脚步一顿,抬头却和不远处的小孩对上视线。
他在意的两个人还在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她教得怎样轮不到你在这评头论足,你教的就比她强了?她至少不会强迫我去干什么,不会在我生病时让我在场外等上几个钟,不会教我出轨,更不会教我一夫多妻制。”
虞频脸侧的虎爪动了动:“……”
何年其实是尴尬的,如果钟今不拉着他,他会把伞给钟今,自己到车站等他。
但钟今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让何年留下来,让那个被万人追捧的钢琴家丢脸。
“哦,对了。”钟今忽然笑了一声,“你最好给你女儿做个亲子鉴定,别一不小心养了个别人的孩子。”
虞频:“……”
钟今朝周煜点了点头,“麻烦你送她下来了。”
“小事儿。“周煜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周煜哥再见。”方流喧朝他摆了摆手,然后跟何年打招呼:“何年哥。”
何年意外,应了一声看向钟今。
钟今神色如常,大概是怕吓到方流喧,“走吧,去车站。”
虞频在一中校门站了很久,直到他的助手打电话说虞音哭了很久,怎么也哄不好他才有了动静,把手机砸了,溅起的污水沾到他西裤和皮鞋上。
他们坐的是最后一排,何年靠窗,中间钟今。
钟今对何年说:“不好意思,利用了你。”
何年:“?”
钟今笑了一声,“你这表情挺可爱的。虞频要面子,但在我和我妈面前不要,你在了才能恶心到他。”
“哦,没事。”何年说,他从包里抓出几颗糖,递给钟今和方流喧。
“谢谢。”方流喧接过时说。
钟今没有说,而是问:“晕车吃糖有用?”
“不知道。”何年撕开包装放嘴里前说,“对我来说更多的是心理作用。”
方流喧下来时顺带把他伞带下来了,本来不用两人挤一把了,但方流喧无赖让他背回去,他拗不过,还是背回去了。
进到单元楼大厅时钟今把她放下来,没好起地说:“方流喧,你都七岁了。”
方流喧撇嘴,跑到电梯前按键了。
钟今无奈地跟上去,“今晚的事不要跟钟琪说。”
方流喧点头。
“叮”电梯从楼下来,两人走了进去。
方流喧的着倒影里的自己眼 钟今,说:“我今天叫人了。”
钟今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头,“小喧好棒啊,回去翻一翻有没有贴纸,给你贴一个。”
方流喧仰头瞪了他一眼,强调:“我已经不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了。”
“是。”钟今拖着调子,“饿了吗?回去吃点什么?”
“小汤圆。”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