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二皇子谋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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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央有一人跪坐在此，他的膝下是喷溅而出血液，手中是一把同样沾满血的匕首。
他抬头望向那床上死去的人时，忽然间，想笑出声来。可用力去扯自己的嘴角，却是徒劳。
贪官污秽，百姓苦楚，这人间早已不再是人间。
他这般想着。
摇摇晃晃地起身，向外走去，暗红色的血迹尚还残留在官袍之上，那张染上血液的脸满是落寞。
那人目光呆滞地朝前走去，眼神极为空洞，只是嘴里一直在呢喃着一句话，“我替你报仇了，我替你报仇了……”
远去的背影似是这人间飘零的落叶，无所定处，无所归处。
而随着他的离开，一阵大喊的声音响彻天边，惊起飞鸟。
“皇上驾崩了！”
消息只在一瞬间就传至整个皇宫内。
另一边，谢京墨踏进大殿中，并未见到南明帝。
高台之上，一身穿紫衣的贵气公子坐在那处。他的眉眼锋利，眼眸中总是藏着寒冷。
那人用手支撑脑袋，一只脚还踩在龙椅上。
人人都在追求的位置被他踩在脚下，这是不敬。但那人不以为意。
这个位置天生就该属于他。
“你来了。”齐珩抬头望向前来的谢京墨，话中是藏不住的愉悦。
谢京墨眉毛压低，语气转冷，“二皇子殿下坐在那个位置，莫不是想谋反？”
他是被人带过来的，现在想来，领他来见“圣上”的人应该就是齐珩的人。
那人坐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向谢京墨。与这位少师争斗这么多年，他也是知晓他的脾性。
“谋反？”齐珩笑着反问道。
“不不不，谢少师高看我，我这人最做不了的事情就是谋反。但你不一样。”
这大殿之中藏着很多人，而他们都属于齐珩的势力。
此次来此，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杀谢京墨。
“有时我觉得你很可悲，勤勤恳恳几十年，到头来又得到些什么？”
齐珩站了起来，他垂眸望向谢京墨，眼眸含笑。
那笑是讽刺与鄙夷。谢京墨的能力很强，这一点他不否认。
但那又如何，不能为他所用的人都会是拦路的硬石头。
谢京墨凝眉盯着齐珩，“你杀了陛下。”
这些根据刚刚齐珩说的话就可以推断出来，但有一点他不明白，那就是齐珩为什么如此有恃无恐。
眼下南江混乱，这种局势下皇帝还死了。
不是一件好事。
齐珩停顿片刻，笑出声。刚巧这时，外面有一个太监奔跑过来。
那人跑进来后，跪倒在地，“陛下驾崩了。”
谢京墨转头看向那太监，这人他认识，是南明帝身边的亲信。
齐珩弯着眼睛，笑着说道：“劳烦你跑一趟了，李公公。”
李公公起身拱手一礼，“应该的。只是……”
“放心，好处会有你的一份。”
至于是什么好处，齐珩没有明说。
那所谓的李公公退出去时，在大殿中藏匿人消失一个。想来他没有机会去得到这份好处。
“谢言之，我早说过，你该站在我这边。”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并不认为跟随一个自己并不认可的人，会是个好选择。”他侧眸望向从他身边停住的人说道。
齐珩转头望他，“好一个不认可，那不知谢少师是否做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生命。”
“二皇子做法如此偏执，小心中途夭折。”谢京墨凝神望向齐珩。
而站在一旁的齐珩语气十分肯定地反驳谢京墨的话。
“劳烦少师关心，但本王不会。”
他收回落在谢京墨身上的视线，再度说道：“相比之下，本王觉得少师更会半途夭折，因为你活得更像是场笑话。”
支持谢京墨的人大部分都前往边疆，而剩下的小部分人有的背叛，有的满门抄斩。可不就是一场笑话？
齐珩觉得谢京墨这个人错就错在想法不够果断。
既然皇帝将路堵死，那就直接弑君。而像他这样顾忌太多，反倒会适得其反。
谢京墨转头瞥了那人一眼，冷笑一声，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而齐珩对此并不在乎。不必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外面的大门敞开，他抬脚朝那边走了几步，在将要出大门时，忽然停住。
他朝站在身后的人问道：“谢言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当真不站在我这边？”
谢京墨站在大殿中央，所有的弓箭都对准了他。只等一声令下，取其性命。
他没有回头看齐珩，而是继续说道：“二皇子抬爱，不胜感激。可如果再选一次，我依旧不会站在你那边。”
此话落下，结局已定。
齐珩垂眸低笑一声，抬脚踏过门槛。
厚重的大门被早已站在两旁的人向里推着，他回眸望着站在门内的人，两人的视线彻底对上。
那人一身白衣立于大殿中央，而大门的关闭彻底将身影给埋没。
兵器相撞的冰冷声，自门内响起。齐珩迈步向前方走去，没有丝毫留念。
……
初冬时分，孟家院子里的树都已凋零，以往这里总是有很多人，而如今偌大的家中仅仅只剩了他。
孟世琼靠在床边，他只是静静地靠在那里，抬头望着门外的天空。血液渗透地板中，似是大地的泪水。
皇城中的冬天总是冷暖交织，一天热一天寒。而今年这个冬天，却像是只剩下寒冷。那冷刺进血肉、渗透骨髓。
他听从齐珩的命令，杀了南明帝，但他也知道二皇子不会就此放过他。
他不怕死。
此间心愿已了，何惧死亡。
泪水自孟世琼的眼中流下，而他的嘴角却是在微笑。赫然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这都是报应，这都是他齐晟的报应！
当年南明帝为了夺得皇位杀过不少人，而今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那人的报应。
他恨，恨齐晟杀死他的知己，恨齐晟一意孤行，恨他齐晟下达那该死的命令。
那所有的恨都归于那匕首之中，成为杀死南明帝的刀。可留给他的呢？
什么都没有。
十几年都因恨而存活，可最终他该同恨一同消亡。
何该至此？怎该至此？
孟世琼双手撑住地面，从地上缓慢爬起。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这位在朝堂之中呼风唤雨的人，少了威严，多了落寞。散开的墨发中夹杂许多白色，而他脸上又再次增添出很多皱纹。
从角落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毒药，又见桌上有半坛酒水，顺手捞来。抬起双脚，一步一步地挪回原本的位置。
“姚榭水那老东西，可真狡猾。”孟世琼感慨。四大家族中也就姚家提前避世才免遭一劫。
他给自己的碗中倒上酒水，一口将其饮进去，毒药也在混在这第一杯酒之中。
等待死亡的过程是漫长的，时间一点一点走去。这个时间孟世琼想过好多，走马灯一样的闪过所有。
幼时的纸鸢，少时的“一日看尽长安花”，还有青年时仗剑天涯。
他也年轻，也曾意气风发，但世事难料，那所有的少年意气都变成捅向他的刀。
碗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坛中的酒水也渐渐稀少。手腕上的佛珠忽然断裂，他愣住片刻，随后低声笑着。
少时曾于求上千百次求佛，可次次无回响。次次无所获。后来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佛对他说，此举是命。
我声名狼藉只求佛前一卦，可佛却对我说，此举为命。于是那一天，佛珠寸断，我心已死。
孟世琼望向门外，缓缓说道：“没想到居然是你。”
眼中渐渐模糊，门外走来的人步伐缓慢。那人手中提着一盏灯，孟世琼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瞧见那人熟悉的衣衫，便知来者是谁。
孟世琼又为自己灌了一杯酒。他坐在地面上，幽幽地说道：“我还以为来的人会是谢言之。”
来人不语，他只是提灯走向前来，将灯盏放于地面上。他轻声问道：“何必呢？”
孟世琼望见那人坐在他身边的动作，笑得悲怆，“魏晚竹，你不明白。”
“有些事情就是要去做，不然这个执念会跟随人一辈子。何况就算我不去杀皇帝，二皇子也会让别人去。”
魏知易随着他的目光望向门外，那天边的颜色似乎变得淡漠，如同霜的颜色一般。
“那谢言之呢？”他问道。
孟世琼动作停顿，片刻后，抬起双眸，“你能来到这里，就说明谢言之不会死。”
这是对魏易的信任，也是对大理寺少卿的信任。
魏知易沉默下来，他知道，自己此时该去说些控诉孟世琼的话，但那些话却只是萦绕在心中，说不出，道不出。
卜算者，窃天机，望未来，窥往事。
他知道孟世琼这么做的原因。
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有自己的缘由。他原谅不得，却又恨不得。
“魏晚竹。”孟世琼忽然说道。
魏知易转头望他，只见那人放下酒碗，一手抓住魏知易的手，将一枚沾上血的令牌按到上面。
那令牌是用玉做的，中间的图案是一座佛像。这是孟家家主之令，也是他此行来拿的东西。
按在令牌上的手力道很大，如同千斤之重。他像是将全身上下仅剩的力气都汇聚在了自己的那双手上。
不久前所饮的毒终于在此时发作，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咳嗽的声音逐渐变大。
鲜血染红那浅白色的衣衫，那人的话音中似是带着些许哭声，“魏晚竹，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我求你，救救南江。”
这是他最后所说的话，也是最后的遗嘱。
沉闷的倒地声响起。魏知易腕上沾满了血。他坐在那边，垂眸望向倒在血泊之中的人。
白色的衣衫早已被点点红色侵染，他的背后仿佛有着很重的石头。
那身衣袍早已不再干净。
自下山的那一刻，魏知易就已经决定要去救国。
他苦笑一声，望向手中的令牌，喃喃自语，“你将一切都搅的那么乱，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我留，还和我说让我救南江。”
那说话的语气中满是悲凉。
他弯腰拿起地面上的灯笼向外走去。灯笼干干净净的模样，与这孟府格格不入。
天边逐渐染上暗色。
而那人的离开背影似是与这冬日的寒风融为一体。
在魏知易离开不久，孟府之外就传来一些脚步声，那些是前来处理孟世琼尸体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二皇子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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