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比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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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已经整整两周没有休息了。
“罗伊·斯坦先生，检测表明，你的躯体状态不容乐观，柔软丰盈的胶质外表层光泽不在，它们几乎快都僵化成角质层了！”检测员向来温和的语气带上了无奈，和几分显而易见的痛惜。
“那就老规矩，再给我做一次精神洗涤。”罗伊体表的触须开始往四面八方探去。
周遭的小助手们倒吸一口冷气，圆润的身躯表面开始渗出细小的水雾，甚至更有甚者汇聚出的水滴已经在体表凝成一小汪湖泊，声音也颤抖，求助地看向检测员：“老，老师……”
检测员轻轻将身前罗伊的触须推了回去：“你知道的，每一次抽取你的精神对于我亲爱的孩子们来说都承受着巨大的风险，你的威压太过强大，他们太年轻，洗下来的压力难以消化。”
“那就你来做。”罗伊很认真，补上一句道，“我的工作很重要。”
“哦，是的，工作是重要的，但是，适当的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检测员已经习惯了这位老朋友思维颇有些跳跃的说话方式，苦笑道，“我这个月已经擦洗了你的精神四次，就是医生也要休息的。”
他叹了一口气，放缓语调：“罗伊，我建议你试试一些循序渐进的办法。”
室内的天花板，似水波的花纹随着检测员话语的节奏泛起折射着淡蓝色光边的圈圈。
庞大的黑暗中，某只圆形生物也轻轻晃了晃。
“比如？”
“比如，养一个宠物，转移一下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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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罗伊来到了一家宠物店。
这家店装潢简洁，室内也很干净，是他偏好的风格，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合适的。
经过简短的交涉，罗伊表明了来意。
“好的，不要太大。”店员重复着罗伊的需求，沙漏状的头颅顶部开始探出无数触须往身后的柜台蔓延。
“不要太吵，也不能没有任何交互反应，不要有太多毛，我喜欢光滑一点的，嗯但是可以有有天然的毛发，不用特意清除掉，进食频率不能太高，我担心会忘记喂食，我不想饿死我的新宠物……”
店员的眼角抽了抽。
虽然这位先生的压迫感很强，但他早已经对这种养宠愣头青见怪不怪。
“先生您要不看看这批高分子聚合袋状生物呢？”他似乎找到了什么，语气振奋起来，“只要注入空气，会叫也会跑，不用吃饭很省钱，是很好养的新型迷你宠物。”（注：参考塑料袋）
“非常光滑，性格温驯无叛逆期，除非您主动抛弃，他不会自行离开您，寿命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并且，很好上手，只要记住远离高温，他会融化。”
店员推荐道：“新手养宠，值得一试。”
看起来软软的，半透明的，还讨厌高温，似乎和自己有点相似。
罗伊这么想着：“我想听听他们的声音，不能太吵。”
“我的精神问题已经够大了。”他再一次强调。
“没问题。”店员细如发丝的触须从柜台里勾出一只打算展示，“这是腿的部分，不能用力牵扯，空气泡泡要少量多次，慢慢放进去。”
罗伊伸出触手拨弄了一下。
工作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探测，没有感应到任何生命源质。
“不，不要这个，他们看起来死死的。”
您看起来也快死死的了为什么还不去检测员那检查检查，虽然这么想着，秉承着职业道德，店员裂开的嘴角弧度依旧：“好的，先生。”
“那这个呢？据异界研究学者分析，他们是某种未知物质的固态集合体，照顾他们不用费心思，虽然在我们这个世界应该是长不大了……”
罗伊这次提起点精神把自己那根还不是很萎靡的触须伸到柜子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有些失望，但依旧保持着礼貌：“抱歉，我想也许没有我想要的，这是小费，谢谢你为我介绍。”
触须末端划破虚空，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粉末扑簌簌落下，在桌面凝成一颗蓝晶石。
“噢您是如此慷慨。”店员的嘴角几乎要将整个头颅分成两半，头发丝状的触须因兴奋而战栗颤抖，语调高昂极了，“等等——等等，先生，您一定会喜欢这个……”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戏。
罗伊停下了转身的动作。
店员侧身取出了一只平平无奇的箱子。
箱子的底层铺了厚实的垫料，三面都有细小的镂空镶嵌着空气泡泡，这种设计用在宠物类用品上并不罕见——很多低级生物需要空气。
无趣。
他今天来这里干什么呢，浪费了时间，应该想想别的办法解决无法休息无法放松的问题。
罗伊想走了。
“这是。”店员并没有揭开蒙在箱子上面的黑色外罩，“一只人类。”
“算了吧。”罗伊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种生物，作为宠物已经流行好一阵子了，但很难养。
店员继续推销：“人类很聪明，是非常有意思的生物，野性十足，情绪丰沛。”
“还是，不了吧。”罗伊讨厌麻烦。
“您看看呢？我想您会喜欢的，只要是见过他们，没有不被那种无形吸引力所俘获的。”
几乎是在对方把箱子放到柜台上的同时，罗伊停下的触手蠢蠢欲动起来。
触手半透明的尖端微微晃动卷曲又松开，他能感觉到这箱子里的东西是个很活跃，甚至有些躁动的小家伙。
等等……这只生物，有着很浓郁的生命源质。
“生命源质？”
“您能感觉到吧，有着蓬勃生命力的小东西，非常不错的品相。”店员神秘一笑。
罗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抽取生命源质上交给溯源之花？”
“量太稀少了，达不到收割标准，大部分人类，活不到溯源之花开放的时间，总是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
“养起来繁衍呢？”
“做过这方面的实验，但是结果并不太理想，出现过雌性人类揪掉雄性人类生殖器的残忍情况。”
“各种实验数据表明，这种生物好斗，自私，贪婪，脆弱。”
“并且，即使拥有充斥整个身躯的生命源质，大部分生命源质却一直处于惰性状态，实验得出的结果是，这种生物用生命源质储存记忆。”
店员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直到现在还是很难理解吧。”
“确实。”罗伊点点头。
他们会通过溯源之花清理掉累赘且多余的记忆，以保持精神的轻快和松懈高效利用身体器官。
“所以，这种没什么用的生物，就连生命源质也没有让溯源之花吸取的价值，唯一的优点，大抵是用来观赏。”
“他们的外躯壳，格外符合我们的审美点。”
店员把箱子顶部的遮挡取了下来。
罗伊有些意外。
——好小。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从触手的感知神经呈现的画面中明明是那样明亮而庞大的生命源质，怎么只有这么小的一具躯壳？
他忍不住凑近了一点，仔细观察之下，他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惊呼：“真漂亮。”
淡蓝色的丝线在这只小家伙的身体里繁复盘旋着到每一处角落，这是很罕见的，迄今为止，就罗伊接触过的所有生物而言，还没有见过这么复杂的生命源质脉络。
店员啧啧两声，应和道：“这么干净的色彩确实很漂亮，无论是毛发还是外躯壳和内躯壳……”
“很遗憾，这种美丽又邪恶，脆弱而易逝的小家伙，我们无法将他们体内被动提取出的生命源质进行数据解析。”
“但只是静静看着，就能感到非常愉悦，不是么？”
罗伊喃喃道：“外躯壳就这么大吗？不会膨大或者绽开？”
“呃，是的，先生。”店员点点头，“尽管样本稀少，但数据表明，人类的身体很稳定，不如说是惰性。”
罗伊这才注意到箱中生物的外表，已经很小的接近长方体的躯干上有着五个凸起，一个圆圆的部分有微弱的气流进出——这是这只人类的头和触须肢体，应该。
大片棕咖色的毛发披散在身躯上，毛发遮掩住的皮肤是一种细腻的白，肢体表层能看到浅绿浅紫的细小纹路。
嗯，很精巧。
“看起来，这只人类，在休息，或者说，休眠？”罗伊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自知的羡慕。
“是的，也许，人类的休眠周期非常规律，这种生物只有一个大脑，所以休息的时候躯体最多只会做出一些简单的反射动作，你可以试试触碰她。”
“碰碰她？”在店员神神秘秘的眼神里，罗伊迟疑了。
店员点点头：“是的，这只人类是雌性，她的身体部分器官有点问题，我是说皮肤和眼睛。”
“从外貌上看，这只人类并不是已知森林人，海洋人，或者洞窟人中的任何一种。”
“一只白化个体，她的眼睛有点无伤大雅的小瑕疵，反应力也比一般的人类要迟钝，并且，她没有尾巴。”
“注意，你必须非常轻柔。”
“我的触手已经僵硬到懒得用出一点点力气了。”话虽如此，他还是从箱子的顶部伸进去一条触须，非常慢地贴近箱子里的小东西。
“是……”罗伊说出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软的？”
触手末端的吸盘久违地感知到了触碰到生物体表的温度，这是一个好兆头——他的身体在放松。
“当然，不全是，你只要感受一下，能发现里面是硬且脆的……嗯，只是和人类的表皮相比起来更加坚硬一点，但也没什么强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比如？”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