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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凶手 ...

  •   九泽塔外,一人匆匆而来,停在裴不知面前。

      “尊主,塔顶已经控制住局面,计划顺利进行。”

      裴不知翻看手中名册,听了此话双眼微眯,没有回应手下的话,而是唇角缓缓勾起,“他要回来了。”

      那个只存于记忆,消失的悄无声息的人,终于要回来了。

      而他与司家三百年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这名单上的人,找到后废了经脉扔到水牢里。”裴不知将名单随手扔给手下,化出一把折扇走出地牢。

      “本尊也该去会会这司家真正的主人了。”

      身后,那座埋入黑暗的监牢终于暴露在阳光下,散不去的血腥气时刻挑逗着所有人的神经,令人只能压抑呼吸。

      “尊主,入口将要打开。”

      “告诉谢知白,可以开始了。”

      “是!”

      **

      九泽塔内,阵法不断运转。

      所有人坐于阵中,无人按规则互相残杀,声波再一次来袭。

      而这一次,没有人倒在地上哀嚎,锁与浮台边缘的十八只白鸟立于剑影上,引颈长鸣,空灵的声音盖过阵阵袭来的声波,留给人的,只有空泛的余音。

      所有人共同抵挡死亡的威胁,直至声波停下,白鸟合翅闭目,阵法重新归于静寂。

      “成,成功了!”

      “真的能挡住那些声波!”

      “我不用杀人了,也不用死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几乎填满了整个浮台,虽然要维持阵法无法起身庆祝,但那些大喊大叫足以证明他们的激动。

      而一切喧闹之后,温言初安静吐出一口血,侧脸处的金纹已经爬至他的眼底,将他眸底的那点金色彻底勾了出来。

      抬起手,掌心裂开,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几乎然后了他的袖摆,而仔细看却能看见掌心处的伤口是一个图案,正与他眉心处的银纹对应。

      “任何事都有代价,你这身无人能及的力量迟早会成为你死亡的导火索……”

      面前是一块雪白的手帕,柳白越神情冷淡,“而到了那一日,你还能承受得起这场代价吗?”

      温言初接过帕子擦去唇边血迹,懒懒道:“我的身份或许不似柳公子所想那般简单。”

      柳白越坐在阵法中却不见一丝狼狈,听了这话也只是淡淡抬眸,“是吗?我有时候也会好奇,天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温言初勾唇一笑,“没什么不一样的,看在这几日的相处的分上,奉劝柳公子一句,有的时候太聪明了不是一件好事。”

      “也对,就像那只被送上岸的金鱼,窥得一丝真相便只能疯狂到底。”柳白越收回视线,平淡看向前方,那目光似亘古不化的冰雪,又似压抑许久的火山。

      温言初并未惊讶,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场由司家主导的试炼,实则早已落入裴不知手中,他,柳白越,还有如今台上的所有人,都是裴不知与那背后之人博弈的棋子。

      真是让人利用了个彻底啊,但总归也不是没有好处。

      垂眸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小人,眼底闪过一丝难过,看来母亲说的没错,他比较适合窝在家里,而不是与人交流动脑。

      不过一刻钟,那声波再一次来袭,白鸟再次啼鸣,高塔旋转,星光点点落入浮台上。

      一次又一次,直到筋疲力尽。

      一个时辰,他的任务就该结束了,他看着已经开始躁动的人群,不由得开始思考,半刻钟后,这浮台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是所有人死在棋盘上,还是幻境消失?

      他一无所知。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做不了。

      浮台上又多了一滩血,金纹暗淡一瞬,手中长剑的虚影闪烁,封印开始反噬。

      嘭!

      在所有人精神紧绷之际,一柄雪亮的刀刃架在了司鄂面前,平静冷淡的司二少爷身后,谢知白还是那般从容。

      “抓到你了,司家二少爷。”

      司鄂那张阴郁的脸狰狞一瞬,一把长刀自他手中突兀出现,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弹开他的刀。

      谢知白却丝毫不慌,竟是就此收了刀,脸上带着笑意缓声道:“司鄂,最想杀你之人不是我,而是你身后的那人。”

      随着他的话音,一把软剑袭了上来,带着刻骨的恨意捅向司鄂的心脏,刺啦,衣袍裂开,软剑划破布料,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柳家主?!”

      司鄂怔愣一瞬,竟是有些茫然,但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面上尽是阴狠,长刀一横,眸底尽是杀意。

      他的面前,正是那位传言里一步三咳的柳白越,此刻他面色苍白,嘴唇却红的似血,一把软剑握在手心,身上是令人胆寒的疯狂与恨意。

      “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柳白越缓缓勾起嘴角,软剑毫不留情的割开手掌,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甫一落地便四散化作血阵,戾气逼得周围人连连后退。

      气息不足的嗓音在此刻显得尤为鬼魅,带着浸泡过毒药的狠绝阴寒,是从未展现过的血淋淋的内心。

      “我日日吞下百种丹药,以身养阵,就是为了今日能手刃了你,司鄂,这一日我期待了整整三十年。”

      血阵将司鄂笼罩,血液中生出万千手臂,无声咆哮着扑向他,不求活,只求死。

      而柳白越长发飘起,无数黑烟张牙舞爪,怒吼尖叫刮擦在众人的耳膜上,一时间竟比那声波还要折磨人。

      “杀了他!”

      “杀了这个怪物!”

      “司鄂,我的眼好痛啊!”

      “你把你的心脏给我好不好?”

      “你来陪我们好不好?”

      黑烟蜂拥而上,喊叫着,大哭着,字字泣血,只为刮下仇人血肉,以平恨意。

      浮台因这道血阵重新陷入混乱,没人再维持阵法,白鸟飞回高塔,剑影碎裂,温言初紧皱着眉,拼命压制体内封印的反噬。

      “各位,不要搞小动作哦。”谢知白归刀入鞘,笑眯眯看向周围,“柳家主与司二公子有点私仇,各位知道此刻该怎么做,对吗?”

      “你又是谁?凭什么威胁我们?我们要出去,管他什么私不私仇!”

      “对!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谁还要听你号令?”

      谢知白笑意更深,缓缓掏出一块令牌,“诸位可认得此令牌?”

      “那是,尊主的令牌!”

      “是大人吗?”

      “怎么回事?尊主的人怎么会在此处?”

      得到满意的反应,谢知白将刀随手一抛,刀鞘瞬间劈开浮台没入其中,狠狠震开一道裂缝。
      “既知道,那就安分一点,在这里司家让你们死,而尊主可以让你们生。”

      浮台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无人敢质疑他的话。

      而在这一刻,一声自嘲的笑便凸显出来,温言初遥遥看向谢知白,冷淡道:“真是好算计啊。”

      谢知白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抬手一扔,那块令牌到了温言初手中。

      “一枚筹码。”

      手瞬间握紧令牌,片刻后温言初笑了笑,真是一枚好筹码。

      而血阵中,黑烟还在嚎叫,无数声音汇聚在一起,誓要吞噬司鄂,以报自己的血仇。

      柳白越全身浸满鲜血,俨然成了深渊里爬出的怪物,以往总是平静淡然的双眸里只剩下恨意,刻骨的恨意。

      万千灵魂的尖叫几乎刺得人无处可躲。

      “娘?”

      一直安静的陈禾忽然呆愣愣出声,尚显稚嫩的脸上尽是迷茫,快速上前两步,想要冲到血阵里,被温言初拦下。

      手下的人止不住的颤抖,陈禾缓缓落下泪,“阿言,我听到我娘的声音了,是真的,那里有我阿娘!”

      温言初按住他,试图唤醒他,“陈禾,那是血阵,里面只有柳白越收集的神魂。”

      陈禾却摇头,眼泪被甩落在地,“不,那是我阿娘!我听到了,我不会认错,阿言,你不要拦我,我要我阿娘!”

      “陈禾!”温言初喊了一声,震得台上一瞬间的安静,“你是我从月前村救下来的,你娘的神魂早归于天地了!”

      陈禾眼神空洞,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变得血红一片,记忆与现实混杂,再也分不清。

      那是一个雨夜,月前村安安静静,入睡的村民等待着黎明。

      而那一夜,比黎明来得更早的,是溅起的鲜血,还有数不清的惨叫。

      贪玩半夜归来的少年得到的不是父母的训斥,而是两具尸体。

      以及久久不散的异香,侵入他的记忆,成了挥不去的噩梦。

      “我知道了,阿言,我全都知道了!”

      “他是凶手,那把刀,他是凶手啊!”

      “我要杀了他!”

      陈禾竟直接挣开了温言初的桎梏,握着那把左先生送他的剑扑向血阵,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恨意铺天盖地,染红了他的眼瞳。

      铮——

      长剑被拦下,一袭玄衣的郁镶皱眉挑开他的剑,单手桎梏住他,任凭他不断挣扎。

      陈禾疯了一般,没有剑便狠狠咬上郁镶的脖子,“是你!你也是月前村的人,为何要与他狼狈为奸!”

      “你是帮凶,我杀了你!”

      郁镶轻嘶一声,一把捏住他的脸冷声警告,“安静,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

      眼看陈禾被拦了下来,温言初狠狠松了口气,刚想上前把人接回来,却见血阵中黑烟散尽,一把长刀割开鲜血凝成的手臂,司鄂挑刀浴血而出,白衣染红,一抹疯狂的笑自他嘴角绽放。

      不好,温言初心底忽然生出奇怪的感觉,当即想要伸手拦下他的动作却晚了一瞬。

      长刀刺透浮台,裂纹一寸寸蔓延,刺眼的白光冲破束缚,将所有人吞没。

      嘶哑嗜血的声音响彻每一个人心底,“你们就陪我去死吧!”

      失重感瞬间袭来,温言初瞳孔瞪大,身形向后倒下,裂纹在他脚底撕扯变大,直到他彻底从浮台上掉落。

      呼啸而过的风拍在他的全身,长发在眼前飞舞,云层将他彻底掩藏。

      浮台越来越远,而身后的吸力却越来越大,体内的力量开始叫嚣。

      那是他的力量,他的东西。

      模糊的视线中,一点黑色出现在上空,而后越来越大。

      “又是一个可怜人,***世道*。”

      “送他去杂技——?”

      “这张脸真是——惜了。”

      “阿木?是在——”

      “裴不知!你个小崽子,这么咬人你会后悔的!”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话,断断续续,扭扭曲曲,眼前坠落的天空刺啦一声,闪过一副画面。

      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他感觉到一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失重感消失,他躺到了地上。

      而那双手一路向上,最终掐在了他的脖颈,力气越来越大,直至呼吸不畅。

      模糊的视线被一只手盖住,冰冷,粘腻的感觉再一次出现。

      黑暗席卷意识,再也睁不开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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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本一开始想走剧情流,但写到现在对这篇文有很严重的焦虑,所以打算先放一放,等写完另一本小甜文调整完再写这篇,但放心,我不会坑掉,毕竟也是我写了很久的文了。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