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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周旋 ...

  •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车窗的视线,也乱了周砚梨的眼。

      “累了就靠在我肩上睡会儿。”

      薄也不由分说地将周砚梨按在自己肩头,沉浸在回忆里的周砚梨这才发现薄也的另一边大腿上已经趴着睡熟的窦抒夏了,而前排座椅上,陈水烟也已经把双腿交叉搭在叶阑景的身上,盖着个宽大的帽子,正睡得安稳呢。

      “没事,应该快到酒店了吧。”

      周砚梨打了个哈欠,说是没关系,但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薄也垂下视线,眼波温柔地望着周砚梨的小动作,盛满了浅浅的笑意:“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嗯。”

      虽说是这样应了声,但周砚梨却并没有睡熟,脑海里还一直在不断回想着方才在饭桌上,孟允琛那道捕猎般锐利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在自己身上短暂停留,他分明句句没提到想要将周砚梨据为己有,可是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强硬又危险的侵略性。

      这顿饭吃下来实在有些平静得可怕。

      安静的车内突然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周砚梨的思绪被拉回来,下意识按亮了屏幕。

      【柏里】不要去见他。

      “柏里吧?”

      周砚梨轻嗯了一声,便把手机按了静音放回了口袋里没有理会,直接忽视掉了接下来的来信。

      【柏里】不要答应他。

      ……

      就在周砚梨昏昏沉沉地胡思乱想时,车子抵达了酒店门口,大飞把几个孩子都轰了下来,带着他们两两入住。而窦抒夏一睡着就不容易喊醒,薄也索性直接就把人扛了下来,丢到了他房间的大床上,跟窦抒夏同一间房的大飞紧随其后。

      窦抒夏睡觉向来没什么讲究,薄也又担心自己同屋的周砚梨的状况,所以见大飞已经跟了上来,便不再操心地转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大飞着急忙慌跟上来,还没站稳就一把抓住了掉头就走的薄也,“跟孟允琛和周周有关。”

      薄也抬头瞧了大飞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飞拽着薄也往屋里走,先是给自己倒了杯水缓了缓气息,然后才正色道:“钱总最近正在考虑公司上市的事情,所以需要一大笔资金支持,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柏望死了,柏氏集团乱成一锅粥,钱总当然不愿意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薄也冷静地点了点头,似乎早就猜到了自己老板的意图,冷哼一声:“他当时肯点头让我们出道,根本就只是把我们当作赚钱的工具,从来不在乎我们对音乐的执着和梦想,也不关心负荷的工作量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身心状况。”

      显然,大飞也是这样想的,但毕竟当初给了Farbenrausch这个机会的人是钱总,他也不好再抱怨什么,只是艰涩道:“据我所知,他基本上已经和孟允琛达成一致了。”

      薄也那双深邃的眸子沉了下来,冷言道:“孟允琛的条件是什么?”

      大飞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我只知道,他允诺钱总的回报很丰厚,首先就是对于成员们的福利——孟允琛认为,你们五个不应该只局限于音乐活动,也可以拓展更多领域来实现更大的商业价值,而这就意味着更多的通告,需要各自的经纪人来优化行程,同时,也会给每个人配备专属的车子,甚至还有房子。”

      “他要清空现在的Farbenrausch宿舍?”

      “是的,”大飞露出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依照孟允琛的意思,虽然成员间的关系很好,但每个人毕竟都有自己的生活,也需要独立的空间,考虑到这一点,孟允琛答应从自己公司名下的房产中拨出一套高级公寓,让成员们住在上下楼或隔壁。”

      “独立空间?”薄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说的可好听啊,无非就是想为了自己接近小梨行个方便。”

      大飞没吭声,但他心里也清楚,这就是孟允琛的真实意图。

      “孟允琛这个人的本事和胆量的确不可小觑,当初没什么靠山白手起家,柏望还坐镇柏氏集团的时候,就敢和一家独大的柏氏公开叫板,甚至对小梨也明里暗里地故意挑逗,现在柏望才刚下葬,他的那点小心思就藏不住了。”薄也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问道,“还有周旋的余地吗?”

      大飞沉默地摇摇头,顿了顿才道:“除非找到更合适的出资人,或者Farbenrausch给公司赚取的利润能够超过孟允琛开出的条件……否则,孟允琛给的这块到嘴边的大肥肉,钱总没理由不狼吞虎咽。”

      听罢,薄也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式,只能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跟景哥说过这事儿了吗?”

      “嗯,小景的意思,他会尽快跟他家里人谈判,赶在钱总和孟允琛签约前,给我们答复。”虽然说如此,大飞还是一脸愁容,吞吞吐吐道,“但你也知道,小景他家里本来就不同意他作为艺人出道,如果Farbenrausch的星途刚好被这件事搅黄了,反倒是随了他们的心愿,好让小景老老实实地回去继承家业。”

      “我跟你提前打个预防针,也不是说要给你什么压力——我知道你一直把周周当作亲弟弟一样照顾,对他的事情向来很关心……周周这个孩子啊有事情总憋在心里,大概是吃过的苦太多,很少对什么人推心置腹,但你们俩从出道前就住在一个宿舍,又因为你的性格的确会给别人一种安全感,我想他对你还是很信任的。”

      大飞沉沉地拍了拍薄也的肩膀,犹豫了半晌,才继续开了口。

      “有些事情不是努力过就可以改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最终钱总还是选择跟孟允琛合作,我希望你能多开导开导周周,让他知道我们都是爱他的,我们并没有出卖他、放弃他,甚至靠牺牲他的方式来换取个人的利益,这样的结果我们也实在无能为力。”

      “小梨早就不是那种会听信花言巧语的小孩了,他只相信事实。”薄也抖了抖肩,脱离了大飞的掌心,语气了冰冷了几分,“如果孟允琛真的仍然对小梨抱有非分之想,或者钱总以小梨为筹码,答应了孟允琛什么不可告人的条件,就算毁了Farbenrausch的前程,我也会直接带走小梨宣布退团,不可能再让他卷入那些吃人的漩涡。”

      薄也撂下这句话,便直接带着怒气推门而出。

      然而,本应该熟睡的窦抒夏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偷摸将两个人的对话完全听了进去。

      等薄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周砚梨已经蜷缩在了被子里,只给薄也留了一盏微弱的床头灯。薄也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便听见床上传来轻微的翻身声。

      “我就知道你睡不着。”

      薄也站在自己的床边将外衣全部换了下来,便听身后传来一道略带清冷的软绵绵的声音:“你去冲个澡吧没关系,不会吵到我的。”

      周砚梨知道薄也的习惯,尤其在饭桌上又是烟味又是酒味,折腾了一大圈,薄也肯定早就受不了了,如果让他直接这样裹着被子睡觉,估计只会让这个有洁癖的男人辗转难眠。

      “嗯。”

      薄也侧过头来,用余光扫了眼被窝里的周砚梨,他还是背对着自己,但薄也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周砚梨现在的神情。

      薄也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借着冲澡的时间,倒是能让自己冷静冷静,好理清头绪,思考一下要如何向周砚梨开口。

      不多时,卫生间传来淋浴的声音,周砚梨慢吞吞地坐起身来,就那样静静地靠在床头,也陷入了自己混乱的思绪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猜到周砚梨一定会等自己出来问个清楚,薄也这次淋浴的时间意外漫长,像是故意拖延一般,过了好半天才围了条浴巾慢吞吞出来,他赤裸的胸膛上还滚落着冰冷的水珠,发梢也湿哒哒的,连擦都没擦。

      周砚梨循声望去,随手抓起手边的一条干毛巾丢给他:“小心头疼。”

      薄也自然而然地抬手接过,才发觉自己今晚心虚得有些异常,刚担心起会不会引起周砚梨的怀疑,便听他直接开门见山问道:“飞妈是不是留你在房间说什么了?”

      薄也微怔,随即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毫无招架之力地缴械投降:“你的直觉还是一样敏锐。”

      周砚梨的脸上却不见一丝笑容,甚至严肃得有些可怕:“跟孟允琛有关吧?他要跟我们公司合作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吗?”

      比起严肃或是愤怒,在薄也眼中读出更多的情绪,是再一次被抛弃被背叛的无助。

      薄也曾经在脑海中构想过那么多安慰他的场景和话语,可是真到了这种时候,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声包含了太多情绪的低语:“小梨……”

      “没事的,我早就认清了——这才是商品的价值,不是吗?”

      周砚梨故作洒脱地勾了勾嘴角,但薄也可以笃定地说,那是他在周砚梨那般漂亮的脸蛋上见过的最难看的表情。

      “我就是怕你会陷入这样的思维怪圈,所以才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解释。”

      薄也迈着沉重地步伐走到了周砚梨的床边,神情复杂地俯视着他,滚了滚喉咙,却又一言不发,似乎在寻找接下来合适的措词。

      “阿也,你知道我从不听解释,只认定现实。”

      周砚梨刚想转过身去,再次蜷缩回被窝里,薄也便突然长臂一搂,抚上周砚梨的后脑,将他的额头按在了自己的腹部,然后沉声道:“我都已经想好了——”

      “如果孟允琛一定要对你步步紧逼,我们就直接离开公司,找一个安静舒适的地方,开一间普通的工作室,做我们喜欢的音乐。”薄也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周砚梨的长发,语气缓慢且柔和,“我们不需要很多钱,不需要很大名气,只关注音乐本身就好,只做自己就好。”

      周砚梨的声音颤抖着,似是啜泣:“阿也……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彼此支撑着,走到现在。”

      “如果当初我们知道,出道成名的代价是把你所有的幸福和自由都搭进去,那么Farbenrausch从一开始便不会成立。”

      薄也克制着自己越说越愤怒的情绪,反而先顾及起周砚梨此时的心情,又放软了语调。

      “我相信景哥、阿水、窦抒夏、飞妈,甚至是团队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你独自承受着这样的委屈和侮辱,如果必须要用你的牺牲来踏平星途,只会让我们觉得Farbenrausch的存在本身就可有可无。”

      昨天晚上薄也轻拍着周砚梨的后背,哄着周砚梨睡着了,他也就只有哭着哭着,哭到筋疲力尽才会生理性陷入短暂的沉睡,就像是某种自我保护机能。

      也因此,周砚梨直到第二天才看到柏里连番轰炸的短信和未接来电。

      以前的柏里也不至于这样频繁联系自己,如果没收到自己的回应,就不会再过多打扰自己,可昨晚不知道是怎么了,几乎是没有间隙得试图联系了周砚梨一夜。

      周砚梨按着自己昨晚哭疼的太阳穴皱了皱眉,有些莫名其妙,顺手划开了柏里的对话界面。

      【柏里】哥,你在哪里?

      【柏里】不要相信孟允琛。

      【柏里】再等等我。

      ……

      周砚梨大致看完了柏里的留言,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周砚梨本以为这些天对柏里的疏远,会让他渐渐对自己冷淡,但看起来似乎适得其反。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回柏里的短信时,房门被滴得一声刷开了,仍然裹在被子里的周砚梨明显条件反射似的瑟缩了一下,然后便见薄也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才松了口气。

      薄也穿着惯常的黑色运动背心和配套的短裤,脖子上还挂了一个耳机,看起来应该是刚刚晨跑回来,只是手里还拎着一兜着早点。

      “跑步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飞妈买早餐回来,多少吃点吧。”

      薄也仿佛预料到周砚梨开口就是一句没胃口,已经把他的话堵死了。

      周砚梨笑了笑,下床走到长桌旁边,抱起薄也给他插好的甜豆浆喝了几口,又往嘴巴里塞了两口小笼包,居然还是热乎的。

      “柏里急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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