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 24 章 ...
-
冬日的百华楼仍旧人声鼎沸,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百华楼的灯一盏接一盏的点亮。
温韵辞在外面闲逛一会儿后,才在约定的时间快要到来之前到了百华楼。
才进门便见长锦上前引路。
上了三楼雅间,温韵辞一个人进了那间清幽别致的房内。
屋内空无一人。
温韵辞微微皱眉,毫不犹豫转身便想往门外走。
这时,里间屏风后传来男子的声音,“进来。”
听到熟悉的男声,温韵辞即便是再不乐意,还是迈动了步子。
近了,才看清梁霁初正闲情逸致般坐在床边自己跟自己对弈。
“可会下棋?”他头也不抬问。
“不会。”温韵辞答得毫不心虚。
“是吗?”男人也不恼,而是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示意温韵辞喝下。
温韵辞实在没什么耐心更他耗下去,硬邦邦问:“你找我来到不是为了让我陪你喝茶吧?”
梁霁初闻言抬头,“自然,但在那之前,你也也该说说才是。”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说的。”温韵辞的语调还是冷淡。
梁霁初静静注视着眼前人,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能这般理直气壮。
他的确是强迫了她,可这也是她该他的不是吗?
“不急,过来陪我下棋。”
温韵辞忽然觉得面前这人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
“我说了我不会。”
话音刚落,梁霁初抬眸直视过来,语气淡淡的:“要我去请教请教令尊吗?”
一句话,温韵辞哑了火。
“听闻温御史棋艺精湛,想必得他真传的温二姑娘也不遑多让。”
又是一句,直接打消了温韵辞想要糊弄了事的心思。
这该死的梁霁初,果然将她家中诸事众人查得清清楚楚。
一局颇为酣畅淋漓的对弈之后,梁霁初眼中出现意外和惊喜。
想过此女棋艺应当不凡,却不成想竟如此了得,他苦修多年棋艺,竟也只堪堪赢过她不走心的下法。
梁霁初忽然又来了兴致。
颇着温韵辞下了一局又一局。
温韵辞耐心渐渐耗尽,多次看向黑下去的天色。
梁霁初见状,也收了心思,到此为止,他们有的是时间。
“今日多谢姑娘作陪,我这便让人送你回府。”梁霁初忽然道。
温韵辞的惊诧都写在了脸上。
“莫非你还想我再干点别的?”梁霁初轻笑。
回应他的,是温韵辞毫不理睬的背影。
只是看着那人走到门边后,她又回过身来,似斟酌了一番,问道:“我兄长的那些事,你是如何知晓?又如何找到证据的?”
此话一出,梁霁初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神色,只是说出的话实在与他脸上的漠然不符。
“若是不怕家里人忧心,你可以去塌上陪我一会儿。”
话音落下,门口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梁霁初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残局,又自顾自下了起来。
不多时,长锦进门来报,说是曹誉来了。
曹誉进门,便见梁霁初正坐于不远处下棋。
忍下心中的愤懑,他上前行礼。
“来了?”梁霁初眼皮抬也不抬。
曹誉才想说自己父亲的事,便听梁霁初道:“这里恰好留下一盘残局,曹大人陪我继续如何?”
曹誉顺着他的话低头,看见残局的那一瞬,只觉自己气血上涌。
常年与温韵辞相处,又怎能不止她棋艺精湛,这残局,他一眼便知是温韵辞留下的。
“下官棋艺不精,怕扰了大人的兴致。”曹誉咬着后牙槽道,心中恨得滴血。
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认错了人,不成想,方才街道上遇见那人真的是韵辞。
屋内忽然像是有一缕她身上还未散去的幽香在鼻尖缠绕,化作尖刀一道道刺入他的血肉。
梁霁初饶有兴致地看着曹誉脸上的精彩神色,等看够了,才幽幽道:“这样,倒也无妨。”
“至于令尊的是,我早便说过,补上了那些窟窿之后,或许还能救下一命,只是流放必定少不了,但也可免于曹家更多人受牵连。”
曹誉虽然对这个结果还是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毕竟即便是禹王,也得遵守大景礼法。
能够为了他家在陛下面前求情,已经是格外的殊荣。
可也正是因此,曹誉不得不更加警惕梁霁初这人。
原以为他是靠着家族荫蔽才能如此顺风顺水,可眼下看来,竟不是这样。
毕竟梁家站的,可不是禹王。
“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想必现在的曹大人应该明了。”梁霁初不咸不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曹誉心中一突,立即应下。
见他走出门的脚步都带着几分松快,梁霁初冷笑。
父子亲人,在利益面前似乎也不过如此。
说是为了父亲的性命,实则也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不受牵连。
谁都知道,流放千里,若是操作得当,死在路上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年轻力壮者如此,更被说那个年近五十的曹忠德。
可这样的想法在想到温韵辞后,梁霁初脸上的冷笑再维持不住。
温家,似乎是一个例外。
*
自打那日在百华楼见过一次后,梁霁初没了任何音信,温韵辞自然也没有再见过他。
只是随时随地有那么一把刀悬在头顶,令温韵辞极其难受。
这日,天寒地冻,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温韵辞与母亲、嫂嫂还有妹妹一道于家中作着针线活。
有着温韵莹这个活宝在,气氛异常温馨。
没一会儿,门房忽然来报,说是曹家夫人上门了。
说起曹家,也算是幸运。
原本那曹忠德怎么都要被判斩首,曹家诸多人也要被流放,更别说那风头正盛的曹誉,也定要被罢了官。
可偏偏好就好在曹誉是一个好儿子,不知是想了什么法子,不仅补完了自己老爹的亏空,还处处托关系,让自己老爹留下了一条命。
也是因为曹忠德的招供得爽快,前几日便又有些官员被带到了大理寺。
此次的贪墨案本就是陛下交给禹王,为其铺路立威的。
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像是温御史家的大儿子一般,被人构陷,差点进了大狱。
“可有说是何事?”林夫人疑惑道。
因为之前的事,两家现在可谓是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怎的今日又上门了?
其实细细算起来,这事还是他们温家理亏在先,毕竟是过了门的媳妇。
在两家同时出事时,儿媳妇先偏帮了娘家。
当时两家自顾不暇,如今也确实需要好好说道说道。
想了想,林夫人让人请曹家的人进来。
温韵辞见母亲的意思,只低了头,没说话。
曹家她必定不会回去。
本来便想将事情彻底解决,与他们曹家划分界限,眼下她没上门找人,曹家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曹母。
昔日的她时时容光焕发,即便是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也不会令人瞧出什么不对。
今日也同样如此。
只是毕竟前些日子过得不好,整个人还是轻减了些。
“亲家,我这次上门,是来接韵辞回去的。”曹母没有任何寒暄客气,直接开口。
温韵辞不着痕迹地看了曹母那信誓旦旦的脸一样,感受到了她语气中的笃定和志在必得的决心。
与梁霁初的那些龌龊勾当,她确实不敢和家里说。
曹家的那些肮脏心思,她自然也说不出口。
可接她回曹家?
曹母会有这般好的心?
怕心里又在盘算着怎么用她换得更多利益吧。
在场诸人,听了曹母的一番话,心中各有思量。
林夫人和郭氏是一个意思,毕竟姑娘已经出嫁,开始闹了不愉快,现在夫家也来接人。
两人自打订婚后是两情相悦,怎么可能将温韵辞留在家中一辈子。
但林夫人知晓女儿的性子,看似柔弱可亲,实则跟她那个爹是一个性子,认定的事便倔得不行。
她扭头看向了温韵辞。
婆母没有发话,郭氏作为儿媳妇自然也不会贸然开口。
虽然内心还是觉得温韵辞跟着自己的婆母回去才是正道。
“夫人请回吧,我与曹誉就快要和离了,曹家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温韵辞语气淡然,没有动怒,也没有不舍。
曾经提起曹誉便满眼笑意的人,如今像是对陌生人一般。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夫妻才成婚多久便要闹着和离,岂不是给人看了笑话?”曹母的笑容不如方才那般游刃有余了。
虽然外面都说是温韵辞不讲义气没担当,见曹家出了事连喜服都来不及换,急匆匆便回了娘家。
可也有人说,温家大公子的事就是以为曹家才被人诬陷。
本来传言都是有利于曹家的,曹母便不想多管。
她已经从儿子口中得知,这次曹家和温韵黎没事,都是因为温韵辞的妥协。
一个做了旁人外室,甚至都算不得外室的女子,他们曹家必定不会再要。
是以,等曹家稳定后,她便要求曹誉趁着现在外面传言利于他,赶紧跟温韵辞和离。
偏她那个儿子是个死心眼,死活说温韵辞对他们曹家有恩,若不是她,整个曹家都得完蛋。
可曹母不这么想,温韵辞那是为了救自己的哥哥,他们曹家不过是顺带,这是什么恩情,需要搭上她儿子的一辈子去报恩?
但她拗不过曹誉,这次的曹誉无论如何都要她去接温韵辞回家。
曹母跟儿子大闹一场,后来还是身旁知情的嬷嬷提醒,温韵辞定还有用处,她才不情不愿上了门。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有嫌弃温韵辞,温韵辞倒是自命清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