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渐渐渐渐 ...
-
程雨生一开始就知道冉时那次仓促的告白很大程度是玩乐心态，他依旧心甘情愿地答应了。
或许是那天炽烈的阳光晒得人晕晕乎乎，他失去了辨别能力。
不过后来，程雨生又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爱意这个东西，一点一点的小事会把它堆砌到更高。
从见面第一眼他锁定了这个人，此后每一眼都是这个人。
冉时有畸形的家庭，那里没有教他怎么接受一份爱，曾经他也得到过一次，虽然后来还是如烟一样散尽。
所以冉时会退缩，他不敢赌，有过的经历已经把未来的可能交代出来了。
虽然程雨生清楚自己在做这方面也是一片空白，但他觉得他可以把冉时拉到自己这边来来，冉时喜欢温情暖意，他恰好十多年来都是这样，为什么不行呢。
所以程雨生常常会说“我一直在”“我不会走”。
然而程雨生忘了，他一直按照别人希望的样子合格地活着，所有人都教他如何努力，做一个优秀的人，照顾好身边每一个人……至于怎么去对待自己，他从来都是摸索着自认为对的方法，更别谈拿这点去靠近冉时。
他讨好着身边每一个人，他们也都很满意，所以他也觉得冉时能真的相信自己。
直到看到那则新闻，程雨生这么多年来的心一下子散了，他疲于笑脸相迎每一个人，却在听到不好的声音时想做得比以前都好。
这几年来他一刻不停地做着各种事，除了想分散注意力外，他要拓宽自己的人脉，哪怕那些人跟冉时的生活没有一点关联。
但这样，他可以在更多人口中听到冉时啊。
以前冉时不参加任何活动，他一离开，周围的人顶多八卦两天就淡忘了，时间越久，那个首次出现在优秀学生名单上的黄毛怕是都没人再说起来。
新生报道登记这项工作程雨生去是意外，但他很喜欢这样，第一次做的时候，他想，如果冉时回来了，说不定他能最先看到。
在看到人的第一眼，即使是亲耳听到他说出“刘笙”这两个字，程雨生还是没有真的熄灭想法。
他明明就是啊，即使留了长发，瘦了这么多，声音也有点出入，现在和以前变化也不多。
“刘笙。”他还是不情愿地叫了声，“先吃饭，待会儿凉了不好。”
冉时看着一盘子菜，还是坐下了，好歹是别人请的，不能浪费。
“你吃青椒吗？”程雨生突然问。
“青椒？”
冉时在心里大骂程雨生不要脸，青椒是他以前挑食最不愿吃的食物之一。不过他脸上只是不解，“你不吃吗？味道还行。”
程雨生自个儿闷声笑着，他很快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吃好了，然后语气真诚道：“我道个歉，刚才是我唐突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不加。”
程雨生显然料到了这点，显得非常游刃有余，“我还要负责你们班的档案问题，其他人都加了的。你给手机号吧，不烦你。”
档案……这点属实把冉时拿捏了，他到现在还在担心自己的学籍档案出问题。
程雨生不是以前对学生会十分不屑么，世道变了……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03532……”
“座机？”程雨生又看了一遍屏幕，“海外……？你别误会，我是看看号码有没有输错。”
“对啊。”冉时轻轻应了声，“之前在国外生活，以后可能也要回去，所以不打算换新的。”
"哦那话费肯定很贵。”
程雨生说完，冉时的手就响起来，铃声正好是《时光吟诵》……
冉时看起来若无其事地掐掉来电，还注意到程雨生并没有换号码，来电显示是自己很早就存了的。
他不想吃饭了，起身就打算要走，程雨生这次没拦，但是问了冉时最不想听到的问题，“你喜欢这首歌吗？”
冉时只觉得头大，“还好，之前看学校的时候搜到的。”
“歌词是我写的，加了我和他。”听起来还很得意。
冉时早就知道了，但听程雨生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挺好的，多才多艺。”
有些情绪穿越了时间地点，冉时仿佛又回到那个夜晚，簌簌风声夹杂着哭泣，那种难过又一次席卷了他整个人。
“你一直住在东京吗？”
听到程雨生说话，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又听到他说：“你高中不是在这边二中吗？”
“我爸爸是中国人，我还不能在国内上高中吗。”
冉时面不改色地将刘笙的经历说出来，发现自己还是有点抗拒“爸爸”这个称呼。
“那，你高中的成绩……”
“学长。”冉时打断他，“查户口也不管这事吧，我高中成绩不好，不想说。”
终于离开了食堂，冉时边走边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自己淡出程雨生的视线，虽然目前看来不太可能了，但人要有梦想嘛。
两天后，冉时被辅导员叫进了办公室，原因就是他的档案问题，资料提交显示错误好几次，只好把他本人叫过去核对，但是他本人真的不知道错哪了。
刘笙的各种证件号他背得比自己的都熟，可是怎么都显示错误，他甚至试了自己的也没办法。
“杨老师，人来了。”
冉时一下听到身后程雨生的声音传过来，他皱了下眉。
今天问过班里同学，程雨生根本不管他们的档案问题，也没加班上任何同学。
转过头，他一看还有其他人过来，几人这会儿正在交谈。
冉时不去管他们，自顾地逐字核对着信息，然后再次点击“确认”。
【信息提交失败，请核对后再试！】
又重复点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这个不弄好估计会扯出更多事，到时候他说不定还要因为冒充别人身份蹲几年局子。
“至于吗，动动你的小脑瓜。”
冉时删掉屏幕里的数字，转过身，“您请？”
眼前的少年一头微卷的短发，手里把玩着瓶矿泉水，一脸不屑地走上前推开冉时直接坐下。
然后他掏出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看清了啊，以后可没时间来帮你。”
“怎么是你来，池玗？”
池玗“啊”了声，有点意外地说：“你竟然记得我？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早忘记我叫什么了。”
冉时站在旁边看他输入完和之前不太同的数字点击“确认"后竟然直接通过了。
“你和杨桦什么关系？”
池玗嗤笑一声，“知道你想问什么，没事我知道你。我吧，我是刘笙他现在哥哥的，嗯……好朋友，杨桦是谁，我不认识。”
又敲了两下电脑，完成后他倒进椅子里，又把纸条拿给冉时，“好了，以后还需要就用这上面的。”
冉时把它收起，这时程雨生又走进来，“你来干什么？难不成还有你什么事……”
“没事还不能来啊，我只读了一年也算校友好吗，而且我家有人和这位带点法律亲属关系，过来纠正一些事很正常。”
冉时想起那首歌是池玗唱的，这两人认识也正常，不过他还是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没事了就让一下，我要走了。”
“竟然都不谢谢一下。"
池玗转动椅子朝向冉时，然后把自己手里的水拿给他，又站起偏头对冉时小声说：“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不如就接受现在的景况好好活着，少折腾，别查了。”
“查谁？杨桦？还是……沈星河？”冉时轻声说着，又顺手接过水，“放心吧，牵扯到沈星河是意外，我道个歉，对不起。”
池玗轻轻“哼”了声，越过两人往外面走去，不过很快他又折返回来，对着冉时喊道：“祝贺刘笙同学考入南大文学院！”
冉时看着他离开，知道那句话其实不是对自己说的。
【南蓟大学也是我的梦想呢。】
冉时记得这句话，也就是因为这句话，他才愿意冒着风险瞒天过海回来考试，然后再次进入这所学校。
他觉得心脏被揪得生疼，深呼吸一口低头把手上的矿泉水拿着打量，然后撕下外面的塑料纸把水瓶扔进垃圾桶。
“你们刚刚说什么？”
冉时看他好像真的没什么事，来这边就只是给池玗引路，“你好闲，要不要听听我和他有什么前情往事？”
程雨生看了眼时间，一本正经道：“我一点半要去旁听一场答辩，下午上完课去外面赶一份家教，今天还好，过几天课有点多，还有论文没改。”
状似无意，实则程雨生把自己的全程托得差不多了。
他就不相信这个人是“刘笙”，说了几次话后更加确信，哪有人长得像。小动作像，说话的语气都差不多的。
而且“刘笙”这个名字他总感觉好像听过，但检查了好几遍社交圈，名字带“笙”的都没有。
“你靠过来。”
冉时向他招手，待人靠近，他沉下声音说：“你喜欢找替身去问别人愿不愿意，我没那癖好。”
说完冉时绕过他刚打算走，程雨生却一把抓住，这让冉时有点慌乱。
他回头，勉强笑着，“学长，我想告你骚扰……”
程雨生不太说得出话，明明自己做任何事都可以游刃有余，唯独面对冉时，他总会潜意识找自己的问题，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过去两年多，他几乎走遍了周围的城市，知道冉时是申城人他也去了那边好几次，没有一次看到这个人。
这么久了，他实在不想放弃，想让冉时能够依靠自己……
良久，冉时一手把他的手扫下去，“几天前我们还是完全的陌生人，我求求你别找我了，我们两人也没有要随时见个面的必要。学长，你不会不懂吧。”
这就是彻底表明态度了，可程雨生哪甘心啊……
他紧跟着冉时出去，发现人走得飞快，自己都要跑着才能赶上。
冉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蓦地停下了，很快自己就被身后的热源裹挟。
“你别这样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渐渐渐渐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