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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星落城外灰雾朦胧,可能是尚未适应新身体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的潮湿令沈延夕浑身不太舒服,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自觉加快了行进脚步,一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荒无人烟的废墟之地。

      突然,一声轻柔的猫叫在身后响起,沈延夕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那般,停滞在原地,没有下一个动作。

      大概五秒钟后,悬滞半空的右脚缓缓落地,而他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倏地眉头紧蹙,低声呢喃道:“又来……”

      几个小时前,沈延夕从昏迷中醒来,靠着手上佩戴的智能环在连不上网的情况下,勉强了解完现状,便跟着导航规划的路线,开始朝目的地前进。

      原以为很快就能遇到人类,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孤独旅程,结果一路走来,那叫一个荒凉,不仅没遇见一个人,连个会飞的虫子也没有见着。

      “这儿到底哪里能和美丽新世界沾上边?那家伙绝对是在骗我,我怎么可能会选择来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沈延夕脚下踩着怒火,好不容易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哪根筋搭错了会选择这种地方,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可是,机会只有一次,世界上如今也没有反悔药可以吃,最起码现在的自己不会再轻易死去,沈延夕这般宽慰着自己,继续向前走。

      走着走着,一个不注意,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下,幸好他反应够快、重心够稳,没有摔个狗啃泥。

      他稳住脚跟,低头看向那个暗袭他的东西,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他差点尖叫着跳起来。

      一根已经和土壤融为一体的断臂,乍一看跟真的一样,不过仔细看,便能看到仿生皮肤破口下的金属色泽。

      辨认出那是仿生人的手臂,并非真人,沈延夕放松地吐了口气,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也算是个仿生人,放松下来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

      琥珀色的眼珠微微向下,盯着那只残臂,嘴角不禁牵强上扬:“难不成这是在暗示我未来的命运?呵、呵呵……”

      冷笑声似乎惊扰到了什么,附近一处的荒草丛中冷不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瞬间,他神经紧绷,小心谨慎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幅度移动。快到跟前时,一道略显虚弱的猫叫声传进了耳朵里。

      “猫?”沈延夕当即放松警惕,挺直腰背,欣喜地雀跃起来,眼中满是对“活物”的渴望,“终于让我遇见活物了!”没再多想,他直接徒手扒开眼前那些肆意生长至一米多高的荆棘荒草,剥洋葱似的一层一层又一层,连袖子被锋利的枝杈划破都没有注意到。

      结果呼唤他而来却是一只被拦腰横截的仿生猫,它就那么暴露出核心安然躺在杂草中。

      目光交汇,沈延夕眼睛不易察觉地闪了一下红光,当即,大量残忍的画面强行涌入脑海之中,那是这只仿生猫出生至今的经历。
      先前的欣喜在接收信息的刹那被一股强烈悲悯吞没。

      画面播放结束,沈延夕不得不深吸一口气保持情绪稳定,然后面不改色、强壮镇定地大步走上前。
      他微微蹲下身子,唇角勾起一抹难以言说的笑容,无声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它努力凑过来的小脑袋。

      柔软的毛发仍保留着些许温暖,通过掌心传到身体各处,如果没有暴露在外的那些精密机械构造,在旁人眼中,它大概就是一只普通的猫咪。

      似是得到了满足,这只仿生猫带着笑意叫了一声:“喵。”像是在告别。

      手上抚摸的动作倏地停下,沈延夕抬眼看着它,声音略显哽咽地问道:“你想要的只有这个吗?”

      最后仅剩的能量已经不足以它再出声回应,它只能眨动那双漂亮的蓝紫色眼睛来回应:是的。

      “虽然我们第一次见,但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不用跟我客气,真的,如果还有我能做到的事,告诉我,我会尽力去帮你。”

      他想尽自己所能地去帮它,但为时已晚,它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最后一次眨动结束便失去光彩,永远闭了起来。

      沈延夕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在旁边挖了个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去,盖上名为厚土的被子,又去别处寻了一只野花摆在上面,双手合十,虔诚地祝它:“愿你来世遇到爱惜你的主人。”

      “喵~”
      “喵~”

      连续的猫叫声将沈延夕跑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但因为上次那极具冲击的画面给他小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心理阴影,他现在仍心有余悸。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我救不了你。”他始终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那只猫,那种想要做点什么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助感裹挟着他,“我无法像神一样给你第二次生命。”

      “喵?”小猫发出略显疑惑的叫声。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神存在。我,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全都是……”说到这个,沈延夕的话匣子突然就打开了,情绪也跟着变得跳脱起来,方才还萦绕在心头的担忧顾虑转眼全都被抛之脑后。
      他下意识转过了身。

      余光匆匆一瞥,正好扫到那只脏兮兮的小猫,以为还会被迫接收信息,趁大脑还没有被塞入信息,立刻转过去,假装无事发生地来一句:“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小猫看不明白他的行为,只觉此人奇怪,但眼前救命稻草只有这一根,哪会轻易放他走,于是决定主动出击。它迈着虚弱且摇晃的步伐,晃晃悠悠地来到他脚边,不管身上脏兮兮的泥巴,直接用脸不断蹭他的小腿,试图让他成为照顾自己的“仆人”。

      感受到小腿那里的动静,沈延夕知道这是小猫为了引起他注意而使出的手段,心里不禁暗夸一句:这小猫还挺聪明。但依旧坚定地目不斜视,无动于衷。

      小猫坚持不懈地蹭他,同时不忘发出几声娇滴滴的叫声,试图软化他钢铁般的心,眼瞅着马上要突破防线,结果,这个无情的家伙捂住眼睛嗖地一下拔腿跑了。

      他躲在瘦弱的电线杆后面,声若蚊蝇地嘟哝着:“别这样,就算你叫声更甜更柔,我也不会再‘上当’的。我的心脏很脆弱,经不起你们这般折腾。”

      小猫脑袋越来越晕,实在没有多余力气向他走去,只好待在原地隔杆守望着他。

      过了段时间,没有再听到叫声,沈延夕以为它放弃走了,于是慢慢转过身,结果发现它压根没走,而是倒在了地上,不知是装的还是什么,他当即心急了起来,连忙跑过去将它抱起来,边检查边说:“明明看着那么有精神,为什么会……啊……”

      沈延夕拂去它身上的泥渍,无意中摸到了下面两颗不属于仿生猫的东西,不禁惊讶地张开嘴,“不是吧?你竟然是一只真猫?!”

      他不可思议地看看猫又看看周围,依旧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他边帮它整理毛发边发出疑问:“这么年幼的小猫到底是怎么来的这里?难道……”他猛烈摇头,“不对,肯定不是,虽然它现在身上脏兮兮的,但没有脏的地方,明显能看出精心打理的痕迹,应该不是遗弃。既然不是遗弃,是不是说明他的主人也在这里……”
      沈延夕一通理性分析,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不由自主地乐了起来。

      小猫听到跟巫婆咯咯笑一样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仰着小脸,看着这个发出奇怪笑声的男人。

      沈延夕见它醒来,完全忘记了它不会说话,自己也不具备与动物无障碍沟通的技能,只顾着问问题:“你主人是不是也在这里?你知道他在哪吗?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小猫无奈地喵喵了几声,怕冷似的身体突然蜷缩了起来,注意到它这一不正常动作,沈延夕才停止无意义问话。

      但由于他没有养过猫,不清楚猫生病是什么样子,以为只是周围过冷,于是脱下衣服将小猫裹起来抱在怀里,顺便帮它撸撸毛,“暖和点了吗?”

      小猫没有回应反而哆嗦得更加厉害,见状沈延夕着急得紧,东瞅西望,打算找点柴火点个小篝火给它暖暖身子,结果寻了一圈,柴火没找着,小猫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沈延夕这才往生病那方面想,用给人量体温的方式,他将手搭在小猫额头上,滚烫的温度瞬间从掌心传来,惊呼:“怎么烫成这样?!怎么办怎么办,这个破地方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沈延夕顿时化身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轻触智能环,尝试通过离线资讯寻找方法,可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资料便没有其他内容,无奈,他只能另寻别的方法。

      “得先弄点干净的水来。对,水源,找水源。”沈延夕强迫头脑冷静下来,打开地图,按照地图指引,开始寻找水源。

      半个小时过去,附近能找的全都找了个遍,只有地面那些坑坑洼洼里有积满的雨水,脏的不行。

      “操!”沈延夕按捺不住焦躁情绪爆了句粗口,“这状况简直比我被人刺死还要糟糕!”

      忽然间,一股带着寒意的冷风灌进领口,沈延夕不禁打了个寒颤,担心小猫再次受寒,他将外套裹得更严实。

      小猫呼吸逐渐变得紊乱起来,没时间留给他浪费,他忙收敛好情绪,抚摸着它的背部,轻声安抚道:“没事的,会好起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出事,相信我。”

      凡是还得往好了想,沈延夕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距离目的地够近,他能以最快速度送小猫去宠物医院进行治疗,可偏偏距离星落城还有很远的距离,就算以他最快的脚程赶路,也要花费二十几个小时,他现在是仿生人可以不吃不喝连夜赶路,虚弱的小猫却不行。

      转念一想,与其花时间赶路,不如赌一把,相信小猫主人此时也正在寻找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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