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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双停职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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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豆汤事件的发酵超出所有人想象,因死者手边刚好放着长青树杂志的新刊,不知是不是有人推波助澜,通过各种营销号剪辑,霸榜第一的杂志居然出现问题,一时之间风言风语不断。
哪怕齐胭查出来是杨伟发的帖子,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指证杨伟陷害。毕竟这件事情不算栽赃,绿豆汤确实有解毒功效,但有人因喝了冰镇绿豆汤死亡是事实。
“那个人是暴晒下剧烈运动,流了很多汗,身体亢奋,喝了太多冰绿豆汤又睡在温差巨大的空调房里,导致脑梗死。”
季冬远坐在电脑前,听沙发上的乔清舟冷静说明,目光始终跟着她。
“所以其实和绿豆汤没关系,他这么做了,无论喝什么都是死。”
认真听完的社长点头:“我知道你写的是正确的,我没有怀疑过你的专业能力,但现在影响到了杂志。”
“我明白。”乔清舟说。
转椅质量不错,季冬远起身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他站到乔清舟身旁,西装边缘轻轻蹭过白T恤,乔清舟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以及一句抱歉。
“那我暂时就不写后面的……”
“写。为什么不写?又不是你的错,”社长直接反驳,“写,我们会用官号发声明的。”
乔清舟心里一暖:“谢谢您。”
“没事,小季你俩聊吧,我先走了,这事不用你俩操心。”
社长以乔清舟受委屈为由,豪爽地留下他的午饭,声称是他的得意之作:“我炖的鸡腿,当初我老婆就是因为这个鸡腿嫁给我的!”
“谢谢社长。”季冬远麻溜地替乔清舟道谢,没等社长再说什么,直接关上办公室的门,眨眼间便扑回了沙发。
满心满眼鸡腿的乔清舟被扑得猝不及防,手抚上怀里的毛茸茸,奇怪:“你怎么了吗?”
“……对不起。”季冬远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
“我就知道我做好的茉莉奶冻是你偷吃的!”
“怪我没好好……啊?”
季冬远懵了一瞬,弹起:“乔清舟你能不能抓重点!”
“我抓重点了啊,这还不是重点?”乔清舟很委屈,“我做了一天哎。”
“不是这个!我是说……”
乔清舟:“草难不成我外卖里的苍蝇是你放的?”
季冬远:“哎哟我真是,你气死我了,乔清舟你!啊OKOK……”
乔清舟:“你急了啊?真是你?”
季冬远已然不愧疚:“不是我说你这个人!行行行finefinefine。”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给我转钱。”
“……行。”季冬远认栽。
下过场雨后,天朗气清,乔清舟挨个回复关心她的朋友们,打算回家一趟。
刚走到小区门口,她再次看见了一个她不想看见的人。
对方看见她,立马迎上前:“清舟啊,妈妈给你买了点水果。”
“天气热,水果会坏。”乔清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谁知乔母跟上她进小区的步伐,小区必须刷卡才能进,乔母身手不错,居然跟着一起挤进来了。
不想暴露季冬远家的乔清舟只能停下:“你干嘛?”
“妈没别的意思啊清舟,想好久没见你了,能不能和你聊聊天?”乔母言辞恳切,“家你们搬回去住吧,妈不是那个意思,和妈说说话吧。”
“说说话就行?”乔清舟狐疑地扫了一眼乔母,她可不认为乔母是真的想联络感情。
两人来到咖啡厅,乔母点了手磨咖啡,乔清舟要了杯奶茶。
乔母尴尬地笑了:“原来你不爱喝咖啡啊。”
“我最讨厌苦的。”
气氛降至冰点,直到饮品上来,乔母也没能让乔清舟和她说上第二句话。
接下来半个月,乔母每天都来堵乔清舟,说不上话就喝杯奶茶,送各种礼物,风雨无阻。
一连喝了半个月的奶茶,乔清舟烦躁得很:“有什么事。”
“啊?没有啊。”乔母装傻。
“别蒙我,我们到底是亲母女。”
见乔清舟挑明,乔母装不下去了,低声下气地问:“清舟,妈妈想问问你,能不能让章老先生去看看你弟弟啊?”
果然。
“老先生有号可以挂,你直接抢号。”
“这不是一号难求嘛,你每天见章老先生,椿萱堂只交给你一个人,可见多器重你啊!你帮帮忙说句话而已。”
乔清舟当然不会同意:“你要给你儿子看病,连挂号费都不愿意出?你干脆别看了。”
“不是,你弟弟他,”乔母欲言又止,硬着头皮跟乔清舟煽情,“他得了癌,才十七岁呢,这病治疗费不少,光挂号要一千多我们实在是……能省则省嘛,小乔,清舟,你帮帮妈妈吧!”
乔清舟不说话。
“小乔,你也算半个医生,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啊!”
“见死不救?我阻止他去看病了吗?来找老先生的谁不是条命?”
“话不是这么说……”
也许是交了新一期杂志的稿子心情好,乔清舟有闲心听乔母吵架,再说下去,她就不愿意听了。
“你想怎么说呢?从你回来开始一直在自称妈妈妈妈,我有承认你是我妈吗?我话不想说太难听,我亲爸不是好东西,但他死了,我没心情去讨厌一个死人。你不想带我这个拖油瓶我也理解,所以我也没讨厌过你。”乔清舟没料到自己会哭,泪珠几乎是一瞬间落下的,含着整个童年被骂孤儿的委屈。
“你现在是干嘛呢?我理解你啊,我不怨你啊,一个寡妇带个孩子,确实不能让你的人生变得多姿多彩。如果说我不承认你是我妈妈,但法律上你必须是的话,那法律还让你抚养我呢,你养了吗?”
委屈如潮水,乔清舟克制喉咙里的哭腔,用力且坚定地对所谓的“妈妈”说:“我,不,要。”
她转身离开,地板上残留的水痕,是三岁的乔清舟哭的,是四岁五岁六岁七岁……她穿越童年时光,留下一生难以治愈的伤痛。
这种伤痛像多年的蛛网,碰上了就黏上了,撕下来耗费许多时间,好不容易清理完了,抬头发现那里破了一个巨大的洞。
乔清舟不怪乔母,日子过去很久了,早就不在意了。她有认真回忆妈妈的名字是什么,最后没有想起来。
长青树杂志社在官网微博及公众号全部发了声明,表示不会冤枉每一个认真科普辛苦撰稿的作者,一时之间收获了不少明眼人的好评。
然而,更大的事接踵而至。
“你说什么?我跟季冬远的恋情不是早公开了吗?怎么叫曝光呢?我们又不是明星。”乔清舟头疼欲裂,对齐胭吐槽。
齐胭着急地恨不得飞过来:“我知道啊大姐,但是你搞清楚,季冬远是谁?长青树杂志的主编!你之前那件事情被人拿出来说季冬远徇私舞弊!这下好了,网友真的以为你瞎科普,你男朋友偏心给你出版,最后害人命了。”
“可我那篇文章没写错啊。”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肯定是被那个什么萎给做局了!草他爷的气死我了,网上一堆吃瓜的,你这几天小心点吧,估计有人堵你,”齐胭担忧地叮嘱,“遇到事打我电话,不行,你报警!警察来得快!”
乔清舟无奈:“好。”
本来乔清舟秉持着清者自清的道理,没有把这些当回事,直到有人开始发拍到的乔清舟照片,把乔清舟之前救治中暑病人的照片拼接成欺负人,因炎热和阳光,乔清舟表情严肃冷漠,仿佛是不耐烦。
“我真无力了,那人晕倒了难道要我笑着救人吗?”乔清舟甩开手机,气得短发炸毛。
她找到吴煜的微信,发去一条慰问。
吴煜:远哥没出过办公室。嫂子网上的事我看到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们知道你没走后门。
轻舟:谢谢你,麻烦你多帮我注意一下季冬远,他有事不会说。
吴煜: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社长肯定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乔清舟目前不担心,但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出面回应了。
手机不停震动,显示章繁缕来电,她赶紧接通:“喂?”
“小乔姐姐你出发来椿萱堂了吗?没来先别来了。”
乔清舟心里一紧:“发生什么事了?”
“椿萱堂门口来了好多围观群众,说……”
“说我害人?”乔清舟已经点开了网上发的视频,嘲讽一笑。
“嗯姐你不要在意,爷爷正好说想休息几天,你也好好休息吧。”章繁缕匆匆挂断电话,开外放的乔清舟清楚听见对面的嘈杂。
……给别人添麻烦了。
乔清舟最恐惧的事情。她出生到现在,无数次有求于人,她不怕丢脸,不怕嘲笑,唯独怕自己为别人带去麻烦。
她深深地把头埋进臂弯,沉思。
思绪搅成浆糊,再不解决,长青树椿萱堂子茂馆宠物粮都会被影响!她要保存证据,对,保存证据!必要时刻报警、起诉、打官司。
伏在桌上,乔清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解决方案,迷糊混沌中,她陷入黑暗。
灵魂好像飘起来了,她往下看,身体死死地趴在那。她飘出窗口,离太阳那么近,皮肤却不刺痛。她好像变成了鸟。
她飞过椿萱堂,看见门口乌压压的人,章老先生严厉斥责他们捕风捉影;她飞过老房子,隔壁虎哥他妈在打麻将;她飞过坟堆,上面的土还新鲜;她飞过乔母儿子的病房,瞧见男生剃光了头发;她飞过春生夏长,秋收冬藏,飞过眼泪堆积的湖泊,终于,时间暂停了。
“呼——”
她于万丈高空俯视,意外地,与相隔甚远的季冬远对上视线,心下怅然。
季冬远站在办公室窗口,后面的吴煜和宋倩对社长解释着什么,神色着急,季冬远依旧站定不语,吴煜急的上手。
忽然,季冬远看向窗外,高高的写字楼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那双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里头落满了让她恐惧的情绪。
季冬远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太远了,怎么可能看得见?果然是梦。
可她读懂了,季冬远在说:我、爱、你。
乔清舟身体猛地一沉,惊醒后从桌上抬起头,颜料时钟嘀嗒转悠,显示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门恰好提示开锁,是季冬远回来了。
“你,”乔清舟晃晃昏沉的脑袋,走过去想抱他,“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季冬远停在玄关,回应了她无意识的拥抱,动作极轻地贴在她耳边,似是安抚她焦躁的心情。
她的头发有点乱,季冬远耐心地一一抚平,不想隐瞒爱人。
“我停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