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精神小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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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浪城的夏天格外的仁慈，春夏是独属于海滨城市的温柔，日光烘的整座城都暖洋洋，风里夹杂着大海清咸的气息。
野猫跳下墙头，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墙角的嫩绿杂草，慵懒的舒展着身子。
街头巷尾支起几张小桌，摆上几个小凳，再配上一副围棋，就是大爷们一天的乐趣。
不起眼的便利店门前蹲着个清瘦的少年正把手机贴在耳边，嘴里疯狂输出。
“靠，老子都在这儿等特妈二十几分钟了！说好的上个厕所就来呢？掉坑里去了？”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里带着点讨好，“野哥，真不是我们故意磨蹭。大飞今天不知道吃啥了一直拉肚子，我们总不能让他边走边窜吧？”
李野不满的“啧”了一声。
“跟你们说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乱吃东西，哪天吃食物中毒了，你们就开心了。”
想到之前的事，他皱起眉。
上次去找他们，结果发现他们搁小吃摊把各种烤串，烧饼，甚至还有面包混在一起吃，不是那种在胃里混在一起，而是搞了一个大碗拌一块着吃。
当晚几个人差点把大飞家厕所拉堵……
“哥，大飞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哪里能吃得像你那么讲究啊，阿姨餐餐多菜一汤的伺候着。“
李野心说那是他妈看其他同龄人都在猛猛窜个儿，怕他长不高才天天钻研食谱。
但想想大飞家就他和他身体孱弱的外婆，大飞在他外婆的饮食上还是挺注重的，但自己就随便糊弄两下了。
“成了，你别跟我说有的没的啊。过几天我跟我妈说，让你们以后来我家吃饭，否则按照你们那不要命的吃法，别把小命吃没了。”
当时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了句。
“你们别拒绝啊，反正我妈她那一次做的饭菜也吃不完，留着也是浪费了。我让我妈多做点让大飞给他外婆打包带回去。”
李野的朋友都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电话那边的人也明白他是为了他们好，于是很爽快的应下来了，“行！那我们以后可有口福了……不过，野哥，你是不是跟阿姨吵架了？”
一般李野嘴巴里蹦出“下次”“过几天”等字眼都有点负面情绪在身，毕竟他平时想什么就马上付诸行动。
“啊……”李野叹了口气，“没吵架。就……我昨天去染了个头发吧，今天被我们学校那教导主任给逮住了，二话不说拎着我回家跟我妈告我的状。”
他是趁着昨天晚上他妈去上夜班的空档跑去理发店漂的，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戴了个帽子，他妈根本没注意他染头发了。
本来他想等着晚上回去给他妈坦白，好好商量下，削减下他妈的怒火。
结果整这么一出，在教导主任的一顿操作下，他妈气的直接给他赶出门了……
“你学校那个光头教导主任不是眼神有点不好使？”
他们上次去学校找李野，校服都没穿一件，还有两个人染的灰棕毛，从教导主任面前走过去，都没发现他们是外校的，还警告他们下次不穿校服就扣分。
他继续问：“你染的啥色啊？”
李野沉默了下，吞吞吐吐挤出几个字。
“……就红色呗，那个理发师说我就适合红色，给我漂了个西西红……。”
“红色啊，那还好……不是？什么颜色！红色？”
电话那头的余纯切出百度搜索了下西西红……贼亮的一个色，难怪会被抓，又难怪会被赶出家门。
“嗯……”
“不是哥你der啊，人理发师推荐你染啥你就染，他要是说你染绿色也好看，你是不是也去染一头绿毛啊？”
余纯痛斥他的单纯无知。
“绿色怎么你了？绿色我觉得挺好看的。”
李野嘟囔了句。
“……”
“不说了，说不过你，大飞好了，你给我发个定位，我们现在过去。”
他飞快的把电话挂了。
“切～绿色确实挺好看的……”
他点开和余纯的聊天框发了个定位过去。
绿叶：［定位分享］
余纯不是愚蠢：［OK，已接收。］
李野退出聊天框，瞥见他妈几分钟前给他弹的消息。
江南：［晚饭自己在外面解决，我有事出门了。］
江南：［你们学校那个主任让你在家反省一周，返校的时候交3000字检讨。］
江南：［才开学多久，你就惹事，还有你那个头发我都不想说你。什么时候染的？］
还给他发消息，应该是消气了点。
绿叶：［行，我和余纯他们一起去吃。］
绿叶：［哦……］
绿叶：［昨天你回公司加班的时候染的。］
他妈江南女士秒回。
江南：［哦，染头也不跟我说，妈妈又不是那种思想迂腐的家长不让你染……］
李野刚想回，又蹦出来条消息。
江南：［刚才叫你滚出去也是得在你们主任面前装一下生气是吧？不然人觉得我太溺爱孩子是不是？这点妈妈要跟你道歉。］
绿叶：［妈，你儿子不玻璃心……］
绿叶：［我本来想晚上回来跟你说的，谁知道这么不赶巧搁教学楼底下被抓了，我还带了个帽子，鬼知道他眼睛这么尖……］
江南：［你染个大红色，能不显眼才怪……早上是我刚睡醒没注意。］
绿叶：［我觉得还好吧。］
他撸了把自己的毛，垂下几缕艳红的发丝。
江南：［你眼珠子又不长别人身上，你当然不觉得自己显眼了。］
绿叶：［好吧……］
江南：［不跟你扯了，我姐妹催我，记得别玩太晚啊早点回家。］
绿叶：［遵命，母上大人。］
一阵风拂过，吹得街旁树上绿叶哗哗。
蹲的久了，腿发麻，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顿觉口渴，他转身走进便利店。
老板娘坐在柜台前悠闲地吹着风扇追剧。
他屈指敲了敲柜台，问：“姐姐，有冷饮吗？”
老板娘听见这声“姐姐”抬眼看着这个染着一头混混红毛，但五官精致漂亮，眉眼中都是乖巧的男孩子。
她笑了笑，感叹现在的小朋友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下巴朝便利店里边抬了下，“那边，想喝什么自己挑。”
李野往她说的方向走，停在饮凉柜前。
上下打量了会，可能是店的规模不大，并没有他想喝的。
他随便拿了瓶龙井绿茶。
结过账后，走出便利店，拧开瓶盖喝了口。
可能是今天倒霉，往日他觉得还挺甜的饮料都带了点苦涩。
“野哥！”
四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向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余纯线下看见他这头发直接没绷住笑了出来。
“哈哈，野哥，你这个头发！我去了……”
大飞本来窜的蔫蔫的，看见李野这造型也恢复了点生气。
“野哥……你这是cos红灯呢？”
李野瞪来他们一眼，“大飞你好意思说我呢？你跟小风不也染了？”
一旁跟康源看热闹的小风突然别被cue。
大飞亲昵的一把揽过小飞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的灰棕色的头顶，表情里带点得意。
“哥，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是兄弟款！”
“不懂，求闭嘴。”
余纯见他一副送葬脸，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忙和起了稀泥。
“好好好，染发自由，大哥别说二哥啊。先想想我们去对付吃晚饭吧？”
“去二中门口那家串串店呗，离这儿挺近的。”康源提议道。
刚说完就被李野给否决了：“不。”
四人纷纷疑惑地看向他。
“二中也是差不多这时候吃晚饭，不想让我同学看见。”
“……你还有包袱了？”余纯挠了挠头。
李野：……
最终还是少数服从多数，李野不情不愿的吊在队伍最后往二中走去。
不开心不开心，他憋着一口气，两颊微微鼓起，十五六岁的男孩本就还稚嫩，带点婴儿肥，他这样脸圆圆的，拧着眉头，好像还……挺可爱的。
就在他前面的余纯自以为动作很隐秘的时不时转过头来看他。
“你看你妈呢？有病。”
他毫不留情的骂了句。
余纯暗道自己今天确实有病，居然觉得李野生闷气的时候像只铲屎官没给喂猫粮的幽怨小猫。
艹了，把这个小魔王跟猫猫这种萌物放在一起，他也是佩服自己了。
二中还差一会儿才下课，这会老班长串串店没什么人。
四个人乐颠颠地拿着盘子挑串去了。
李野挑了个座，待汤底上来后，打开小磁炉，调到了加热最高档。
老班长串串店的座位都是露天的，只在每桌旁边支了个那种超大的遮阳伞。他原先不觉得热，待锅里鲜艳的汤冒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眼前升腾起热雾气，这才突然感到有点热。
他把卫衣的长袖撸到手肘处，白皙的手臂许是因为闷热，泛起了点儿绯色。
他抽了两张纸，啪的一下拍自己手臂上，似乎这样能起到降温作用似的。
两只胳膊规矩的搭在桌上，他手腕支着下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
“小秦总，咱今天去哪里吃啊？”
两个身材高挑的男生从二中校门口走出 ，身上穿着二中的黑红色校服。
“你选地，我请客，你买单。”
“小秦总”冷冷吐出来9个字。
厉柯吊儿郎当的应道：“成啊。”
“我待会儿有事，”秦羿里瞥了他一眼，“速战速决。”
厉柯每次吃饭效率都贼低，挑这挑那的，还得细嚼慢咽，说是对食物的尊重。
“……嗯，那就去上次那家。”
“哪家？”
秦羿里显然没能接受到厉柯的特殊信号。
“就上次和我女朋友去的那家。”
他想起来了。
“太远了，不去。”
那家店的消费水平和学生消费水平不对标，开在离二中挺远的商业街。
厉柯柯摸了把自己的寸头，“那你说去哪里吃？”
“就去对面那家店吃呗。”
厉柯随着他说的看向对面的老班长串串店，大红色遮阳伞下摆着几张桌子，旁边还摆着半人高的海报板，很有街边小吃摊的特色。
“哟呵，小秦总下凡了？”
秦羿里吃饭也挺讲究，但讲究的是干净，厉柯是万万想不到他会主动提出去小吃摊吃饭的意见。
秦羿里知道他的心思。
“……之前吃过一次，挺干净的。怎么？你不行？”
厉柯轻捶了下他的肩膀，“我是谁？必须行啊。我吃饭讲究的是味道好不好？味道好，是翔我都能吃”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况且他是真的行！
两人穿过斑马线，走到店前。
“吃什么自己拿，盘在那儿。”老板招呼了两句。
厉柯拿了两个铁盘，给秦羿里递过去一个。
“小秦总，你不是吃过吗，给我推荐推荐呗。”
“这个，”秦羿里夹了两根油条扔进他的盘子里，“适合你。”
“适合我？你的意思是我是老油条吗。。。”
秦羿里嘴角微扬，夹子敲了下他的盘沿，“聪明。”
厉柯呵呵两声，本着礼尚往来的心思往秦羿里盘里夹了串丸子。
白色的丸子带着木签在盘里滚了一圈。
“嗯？”
他挑眉。
厉柯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指了指丸子篮上的标签。
爆浆芝麻球。
芝麻，貌似和串串不是很搭……但厉柯的重点很显然不在芝麻上。
“啧啧啧，这简直就是你！看上去小白兔一样老实无害，其实一肚子坏水。”
他总结：“白切黑。”
秦羿里轻笑一声，“我什么白过？”
他平时也就是不会主动惹是生非的程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该有的坏心思和手段一点不少，小白兔什么的跟他根本沾不上边。
厉柯一边往自个盘里进货般堆起一座小山，一边回他，“我这是夸张手法！”
行，那他还挺会学以致用的。
两人挑了个较偏的位置坐下，厉柯像没见过世面的low仔看秦羿里操作电磁炉。
红油汤底翻滚，他兴致冲冲把自己进的货一股脑倒进去。
秦羿里对他的大杂烩吃法无语。
“你少量多次加不行？”
厉柯顿住往锅里不停加料的手，思忖了会，这个提议好像不错。
“行，你也别愣着了。不是有事要忙？”
秦羿里嗯了一声，不紧不慢的把自己拿的串放进锅里。
“靠，野哥你打我干嘛啊！”
他们旁边那桌传来不小的动静。
厉柯面对着那边，同时也面对着秦羿里。
“欸，老秦你让让。”
看热闹，吃瓜什么他最热衷了。
秦羿里疑惑的侧身，随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
五个男生，一个有些壮的男生正捂着自己的额头，刚才那句估计就是他说的。
“你特么吃饭能不能别吧唧嘴？吵到我了。”
五人中最惹眼的染着一头红发的男生从筷盒里拿出一双新筷子，将原先打人的武器放去一旁，语气里有点不爽的对壮男说。
厉柯不知道抽什么疯，吐出一句：“魁梧汉子大战精神小伙……”
这句话音量还不小，吸引来对方的视线。
李野面色不虞地看向刚刚隔壁桌刚刚讲他小话的男生。
靠，拳头硬了，这人说的精神小伙最好不是他。
“你说什么？”
李野跟外人说话，就没有熟人时温和了。
这话里跟掺了冰碴子似的，没带一点温度。
余纯见状暗道不妙，手肘碰了碰李野的的手，“哥，别惹事。”
李野打量两人身上二中的校服，在校门口他不想打架，还是二中的学生，被告了他返校又要有麻烦，他妈知道了肯定又得念叨。
算了，说的是不是他他都不计较，自己大人有大量，放这不知好歹的小子一回。
他转头，用筷子戳碗里的土豆片，几片土豆都被摧残成土豆泥了。
余纯抛给那男生一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眼神，希望他能懂自己的意思，一边是歉意，一边是对自己兄弟的维护。
厉柯接受信号，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操了，这精……红毛小子长挺乖，怎么这么凶？那眼神恨不得杀了我一样。”
秦羿里听见他小声bb，捞起芝麻球送进碗里，一戳，黑色流心溢出。
“你议论人家还指望人家给你好脸色？”
厉柯自知理亏，并暗暗发誓以后一定管住自己这张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精神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