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送走师弟失败的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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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晓白猛然回头看他。
在风雨当中，他的身姿没有片刻的动摇，好似这场风雨不忍伤他，直接避开了一般。
月晓白却知道不是，他是鬼，风吹不了他而已。
月晓白看着他，缓缓道：“师弟，你这句话就严重了，和师姐在一起，哪至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乌玉宇的眼神在布条的遮掩下透露不出分毫，她只能看到，那片沾了血的唇瓣似乎往上勾了勾。
他轻轻道：“万一呢。”
“没有那个万一，师姐怎么可能会让师弟受伤呢。”月晓白言笑晏晏。
在这瓢泼大雨当中，世界似乎变得吵闹，到处都是纷杂的雨声，却又有另一种别样的静谧。
身静，心却杂。
所以当她说出，“师弟，雨下大了，我们回去吧。”时，她似乎是听到了乌玉宇的笑声，却淡的又像是错觉。
乌玉宇问：“师姐，这回还牵手吗？”
“不了。”月晓白笑着拒绝了他，“师姐想看你走两步，万一你身上还有其他伤怎么办，师姐很担心呢。”
说着，月晓白目露担忧，好似真的分外关切一般。
“是吗？我该说谢谢吗？”
“不应该吗？”月晓白反问。
“那……谢谢师姐。”乌玉宇微微低头，滑落下来的发丝遮住了他部分面颊，让他看上去分外可怜。
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似乎确实看不见，走的分外迟疑。
月晓白站在他的身后，等到他终于走出了几步之后，这才提脚跟去。
她在试探。
试探他到底到底能不能看见，试探他到底知不知道凶手是谁。
他干这些，是出于知道凶手的泄愤，还是出于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不满呢？
乌玉宇走的很迟疑，并且总是时不时地停下，往他身后看去。
“你在看什么呢？”月晓白冷不丁道。
乌玉宇把头转回去，道：“看师姐你在不在。”
“怎么，还担心你师姐一个人偷偷跑了不成？”说着，她装作突然想起来的模样，“话说……你是怎样找到师姐的呢？”
头七不好好去他自己屋，反倒找上她了，这合理吗？
“唔，其实我也不算是完全看不见，我可以看到灯光，这个时间了，其他人屋里的灯光都灭了，也只有师姐那里亮着了。”
乌玉宇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试探，依旧在慢悠悠地走着，语气间必不可免地流露出些许依赖。
月晓白心里却没有任何的触动，如果是这个理由，倒还说的过去，她又不是乌玉宇，他能看到什么，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而且观里面喜欢烛火，并且收集各种各样的烛台的人只有她一个。
他们继续走着，不知走到了何处，一处台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乌玉宇毫无所觉。
月晓白像是个影子一般跟在他的后面。
其实周围的情况是不太好的，地面湿滑，即便是视力正常的普通人，走这条路都得时不时地看上点，更何况是乌玉宇这个言之凿凿说自己看不见的人。
他走的很是小心，但就算是在小心，面对那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也是猝不及防的，他毫无防备地往前面摔去，膝盖好似下一秒就要重重地磕在台阶上。
但也就在这时，一只手扶住了他。
月晓白看着他，眉头带了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蹙。
乌玉宇似乎是惊魂未定，整个人的不自觉地压在月晓白的身上，嘴上道：“谢谢师姐。”
月晓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不用谢。”
确认无误了，就是装的，他的小师弟可真是一点都不会演戏，也对，他那么清高的一个人，能演戏就奇了怪了。
都演到和自己平常的样子不太像了。
所以，他大概也是真不知道，凶手是谁。
就在月晓白思考之际，不知道哪个二愣子冒了出来，指着她，大喊了一声：“鬼啊！！！”
月晓白没被鬼吓到，倒是硬生生被他给吓了一跳，她扭头，没好气道：“瞎喊什么？”
但这不扭不知道，一扭倒是让她多了一个额外的发现，拐角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屋子，刚才她一直在看乌玉宇倒是没有发现这一点。
呵，只有她这一处有灯光？
鬼话连篇！
那二愣子揉了揉眼，愣愣道：“二师姐？”
月晓白也认出来了，真是瞌睡就给她送枕头来了，好巧不巧面前这位，就是目睹她师弟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人。
她挑了一下眉，道：“哦？是五师弟，大晚上的，没事出来干什么？”
月晓白好似总是有那么一种理不直气也壮的气势，明明是她大晚上的出来，但她就能坦然地出来质问其他人。
而面对她一手带大的小师弟，这方面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五师弟看起来本来就愣，被她这么一说，更愣了。
他愣着道：“我出来起…起夜。”
“起夜？小小年纪肾就不好了？起什么夜？还有，大晚上的喊什么鬼啊，我很吓人？”问题虽然多，但语气却有种奇妙的温和感。
五师弟的脸噌地一下热起来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我肾很好。”
其实月晓白最初预想的是，她的语气是要咄咄逼人些的，毕竟上赶着有人能让她扣锅了，她干什么不扣，偏偏就在她问话的时候，乌玉宇这厮仗着其他人看不见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弄得月晓白火大，她想推开，但面对其他看不见的人，好端端的开始推人也不是个事。
乌玉宇抬头幽幽地看了五师弟一眼。
五师弟寒毛直立，但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月晓白没察觉到乌玉宇的动作，她再次问道：“看到我为什么喊鬼？”
五师弟看着她的打扮，委婉道：“师姐您觉得呢？”
大晚上的，看到个穿白衣服带面具的人，总会被吓到吧，而且……说来也怪，那日杀死小师弟的人面上就带着面具，只不过面具却不是这样式的。
师姐不觉得，师姐甚至觉得他在小题大做。
“咦？你房间里怎么有这么多的蜡烛。”
月晓白眯了眯眼，离进了，才发觉他的房间有些亮的过分了。
五师弟支支吾吾道：“今天不是小师弟的头七吗？”
“唔，所以呢？”
头七和你摆那么多蜡烛又有什么关系。
五师弟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了，他欲哭无泪道：“小师弟他不是打算跟师姐您表白吗？所以就准备了那么多烛台，但是自从小师弟出事之后，他们又知道我是第一个看见的，就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扔到我这里来了。”
月晓白这是实打实地愣住了：“表白？我怎么不知道？”
五师弟更是愣了：“都表白了，哪有让当事人知道的。”
月晓白忽然有点想去看乌玉宇，她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想的。
可惜，她看不到，乌玉宇的脑袋挤在她的脸庞，让她不能扭头去观察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沉默的就像是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情一般。
小师弟喜欢自己这件事，对于月晓白而言，其实不难发现的，因为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动作，甚至事情，那是藏也藏不住的，更何况她又不是什么绝世大木头，她很早发现了，但却沉默地选择不说。
装聋作哑，就当作没有这件事。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去面对这件事，嫉妒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能够扭曲一个人，当她发现，她已经不能平常心的看待乌玉宇任何事时，她就知道，她完了，即便是她再怎样劝自己平和。
所以他那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喜欢，对月晓白来讲只是负担而已，甚至让她厌恶变得更深。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居然可以在这里，在这个时间点，知道乌玉宇曾经打算向她表白这件事。
为什么呢？她这么明显的态度，她就不信他没有发现。
她沉默了片刻，摆开压在她身上好些时候的人，进了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
屋子的烛台被摆放的到处都是，而且各个都被点亮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月晓白有些无语道：“你把他们都点燃了干什么。”
她拿起了一盏蜡烛，晶蓝色琉璃透光状，还挺漂亮的，不过光这就算了，她扫了一眼，发现款式居然各个不一样，至少她看到的就没有重的，能准备那么多，想来是花费不少心思的。
五师弟挠挠头道：“今天不是小师弟头七吗？我就想着，点燃了都给他送去。”
月晓白：“……你是真不怕着火。”
她看了一眼乌玉宇，心道，你这份心思，他看到了一定会感激你的。
“害，这么大的雨，着什么火啊。”五师弟不以为意。
“你就是因为这些蜡烛才不回去的？”月晓白大概猜到这是个什么情况，她看着她手头上另一盏已经被风吹灭的蜡烛，眼里闪过几抹深思。
在发黄的烛光的映照之下，她头顶上的那张白色面具似乎也被这色彩所感染，变得温和了许多，但仔细看去，却又很奇怪，像是人的肌理，又像是被融化的蜡油，但等五师弟再定睛一看的时候，却又一切正常。
听到月晓白的问话，他隔了好半天才迟钝地应了一声。
不对，面具真是他看到的那样吗？他为什么突然有种感觉，这张面具，才应该是他看到的面具才对。
此时，已经来到了寅时三刻，再有一刻，这天就要亮了，时间上已经等不及了，如果头七不能把乌玉宇送走的话，怕是他再也走不了。
月晓白再心大，她也做不到和一个随时可能会找她报复的冤魂朝夕相处，无论如何，在这最短的时间内，她一定要把他给送走。
送魂之术，大多是以灯为媒介的，而现在，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本来她还打算走回去再换一盏来，现在真是得来全部不费功夫。
能用他的心意，将他给送走，也不算是浪费。
本质上来讲，是她这个师姐辜负了他，但补偿的话，还是来世再讲吧，今生她只想让她舒坦点。
她立刻掐诀，不给自己，也不给某人丝毫的犹豫时间。
分不清是谁更快，几乎就是再月晓白掐诀的刹那，一盏放在高处的烛台不知为何，“吧嗒”一声，掉了下来，咕噜噜地带倒了好几个烛台，在这全部都摆满了蜡烛的屋子，即便是外面下着大雨，也没有比这更好烧的地方了，仅仅几个呼吸的之间，大火就遍布了整个屋子。
月晓白施法的媒介全无。
她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乌玉宇站在大火当中，火焰一寸一寸地向上燃烧，却伤不了他分毫，他的手还悬在空中，没有收回去。
隔着布条，月晓白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这回，她却是明确了，他在看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