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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那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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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许诺望着漆黑的伴着电光的夜色陷入沉思。也许，他脑海中曾划过一个又一个的“也许”，可是如果五年前自己没有爽约，是不是后面的事也许就都不会发生了？
……
“哥，你答应过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许诺，你听好了，这可是我十八岁生日，十八岁！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今天你必须出现，必须！”
小雨的声音还是那么鲜活，可是那时的自己太年轻，并不知道家人其实比事业更重要，他也太自信，以为自己可以赶得上。
“小雨，是我不好，我跟你赔罪。这样，我这边一结束立刻赶回去，我保证一定赶在今天午夜之前跟你说生日快乐！”
是我食言了，许诺你这个不重视承诺的家伙，所以当疼痛到来的时候才会越发锥心。
许诺又想起出事后的那段时间，他曾意外听到韦碧芯和李明胜的争执，在那番对话中他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生母的名字。
“你去告诉许爱春，她以后休想再从这里得到一分钱！我已经受够了，为了她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她还想怎样？”
“可是许诺？”
“许诺？她就会拿许诺当借口。天底下有这样当娘的？亲生儿子自打生下来一面没见，就会拿他来要挟来要钱，这种人我再也不想见了。”
“你不怕她去找许诺？”
“我就是怕怕怕，才会走到今天。我也想明白了，过去许诺年纪小，怕他受伤，现在他长大了，我想他即使知道了也会明白的。”
“你确定他能理解？那你敢去跟他讲吗？”
“你什么意思？帮着你姐啊？如果不是你，她能找到这里？你不是装死吗？怎么不跟她装？”
“我说过她是偶然遇到我的！再说，什么走到今天，现在你哪里不好了？这些年吃苦受罪的人可是我。”
“那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韦碧芯，你忘了是姜峰害我破产还吞了我的工厂，让我负债累累，有家不能回，还有你——”
“他人都不在了，你说这个干什么？”
“是啊，还好他不在了，否则你我都得——”
“不要说了！”
这段话里信息量比较大，但那时的许诺整个人状态都差极了，他只是记住了母亲的名字，原来她叫许爱春。
韦碧芯低估了许诺，其实早在他儿时听到妈妈为了自己和街坊阿姨争吵就知道了些许关于自己身世的端倪，后来进了姜家长到十几岁，见到李明胜吓了一跳；再后来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来找韦碧芯，所有这一切他都没有讲，多少年都默默埋在心里，或许是他天生就过于懂事吧。
那天他跟唐晴说自己是因为生母去公司找韦碧芯才知道的，某种意义上算是说了谎。
唐晴走进艺然，站在大厅里母亲的画像前，母亲的表情二十年如一日定格在那抹温婉的笑容里，她一定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可是，“妈妈，我不是不想善良，只是我不容易宽恕。”她在心里默默念道。
“唐晴，”许愿来到她身旁，“听说你来上班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唐晴淡淡一笑，“我们都一起逛过街怎么还还问？我早好了。”
“我是说你们那位唐大少舍得放你出来了？”
“他啊，”唐晴飞了个眼神没继续说下去。
“你很喜欢这副画？”许愿突然问道，像是随意，又似乎别有用意。
唐晴目不斜视地望着那幅画，平静地答道：“我在看那条项链。很漂亮。”说着，她转向唐晴，轻描淡写地问了句：“是艺然出品？”
“这……”许愿被问的迟疑了。
“怎么，你没见过？”
许愿的表情略显尴尬，“我那时还小，不记得了。”
唐晴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也是。听说这画上的夫人是艺然的创始者，想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可不是嘛！”许愿随声应着。
你当然没见过，这是我妈妈设计，我爸爸亲手制作的。唐晴心中暗想。这时，唐卫走了过来。
唐晴于是借口道：“喏，唐大少来了。看来我得走了。”
许愿笑笑，“你这个哥哥看你还真是紧。”说话间唐卫已经来到近前。
许愿于是招呼道：“唐总，好久不见。”
“一天半也算久吗？”
唐卫淡淡的一句话把许愿噎了个够呛，她冲唐晴使了个眼色，分明在说：“唐大少果然名不虚传。”
脸上却挂着笑，“唐总还真是风趣。我还有点事，就失陪了。”
许愿走后，唐卫看了眼墙上的画，“你在看项链？”
唐晴听出这话的意思，瞥了他一眼没搭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唐卫快步跟上，在她身旁悠悠地说道：“我说过的话是作数的。”
唐晴一愣，脚下不由停了半拍，往昔的一幕重新浮现在眼前：
“我的项链呢？唐卫，你拿了我的项链？”
“是的。”
“你拿我项链干什么？你为什么拿我的项链？”
“卖了。”
“卖了？拿出来！”
“什么？”
“钱啊！你卖了多少钱，卖去了哪里？我要去赎回来。”
“不可能。我托的中间人，并不知道最终买家。再说黑市交易，不是你想赎就能赎回的。”
“唐卫，你王八蛋！你这个人渣，混蛋！我要去告你，告你肇事逃逸，告你抢劫，告你绑架，告你贩卖人口！来人啊！救命啊！”
她曾如此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发了疯般乱闯乱砸！
是唐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在墙上，然后那双唇便印在了她的唇上。不是偶像剧中惹人怦然的壁咚，他的手像钢钎一般，他的唇冰凉彻骨。
然后他缓缓移开，看着那双闪着泪花的惊恐的眼睛，“CoCo，要复仇就必须有代价。我们要变得强大，资本交易是最快的财富积累的渠道。相信我，眼前的割舍都是暂时的，你的东西终会回到你手上，我说话从来都是作数的。”
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中滑落，她纤瘦的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下，蜷成一团，“那项链是我的，是我爸爸、妈妈留给我的！”
车子在道路上平稳行驶着，唐晴望着窗外，情绪总算渐渐平复，她转过头看了眼一旁的唐卫，他方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我的东西终会回来吗？这时，唐卫一打方向盘，驶进了加油站。
手机铃声打破车内的安静，唐晴看到来电显示，那是她一天来一直等待的电话，可是唐卫就在边上，唐晴想着一手去开车门。
“这里是加油站。”唐卫提醒道。
唐晴嘿嘿一笑，“我到路边去打。”说着开门跳下车。
“喂，我忘带钱包了。”
唐晴于是转过头指指自己的包，然后快步走开，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她猛然停住，天哪，怎么忘了自己的钱包里有……
此时电话里对方问道：“你在听吗？”
“哦——我在。”唐晴应着，心跳却在加速，算了，该来的躲也躲不过，她于是咬了咬牙，“没事，您继续。”
唐晴回到车里，包包平稳地放在座椅上，拉链也已合上。他看到钱包里的照片了吗？唐晴拿眼偷偷瞄了下唐卫，只见他表情平和，正专注地看着前方，脸上没有半点不自然的神态。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女生的钱包那么多格子，怎么会一下子就翻到呢。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开口道：“这车不是送我的吗，反倒你开的比较多。”
唐卫回道：“想来想去，觉得这车你开还是大了些，回头带你去选辆更适合的，如何？”
他的声音很平静，语气也正常，唐晴暗暗想着，于是应了句：“算了，我挺喜欢这辆的。”
唐卫便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些什么，静静地一路开回家。
这种安静让本想放下的唐晴再次感到不安，走进家门便说了句：“我去洗澡。”然后快步跑上二楼。
关上房门，她便急不可耐地掏出钱包打开来，答案揭晓的一刹那，她僵硬地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晃过神来，对自己说道：没事，该来的迟早要来，他总是要知道的，只不过早了一步，来了就面对吧。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房门。
唐卫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在颌前，目光注视着茶几，那上面并排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小时候的，另一张是唐晴钱包里的那张。
“对不起，”唐晴主动开口道，“这件事不是想瞒你，只是想再查清楚些。毕竟……”唐晴越说越没底气，声音开始有些飘忽。
这时，唐卫接着她的话开口道：“毕竟，这照片上的女人是韦碧芯。告诉我，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
“是在韦碧芯的枕头边发现的。”
“枕头边？”
“是的。起初我还以为照片上的是许诺，后来发现不是。”
“所以，你翻了我的相册，知道照片上的男孩其实是我？”
“是的。”既然唐卫已经看到照片，唐晴便不想对他撒谎，于是选择坦白自己核实过照片上男孩儿身份的事。
她以为唐卫会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他，可是他没有，从一开始他就表现得非常镇定，但谁又知道他不是在刻意压抑情感，控制情绪呢？
“你还知道些什么？”
唐晴于是把那天发现照片后自己的求证过程简单讲述了一遍，重点放在许诺和韦碧芯的真实关系上，当然她省略了自己坐到许诺腿上的那段。
听完这些，唐卫没有说话，他依旧双手交叉，目光依旧落在照片上。
“你曾经的名字叫唐韦，是不是取自你妈妈的姓氏？她就是韦碧芯，是吗？”唐晴终于按捺不住问了出来。
又是寂静的沉默，然后唐卫转过头看着唐晴，终于开口道：“我不知道。她抛下我的时候我还小，不记得她的样子。奶奶偶尔提起，也是称呼那个女人，所以，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冷冷的，仿佛讲着别人的事，唐晴却从这句话中听到了刻意的冷静，他的内心此时怕是有团火在烧。她想要安慰唐卫，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这时，唐卫又说道：“明天，我要回趟老家，最快可能也要两三天后回来。”
“你要回玲珑镇？”唐晴心想宁城郊县也用不了两三天啊。
“不，我的老家在兴城。”说完这句话，唐卫站起身径直朝楼上走去。
兴城？唐晴心中暗想，从来没听他说过。
是她生母抛弃他之后他们才搬的家吗？他把名字改为唐卫也是要彻底抹去亲生母亲的痕迹吗？想到这里，她竟不觉有些心痛，猛然想起，似乎从加油站出来，他的脸上就没再有多余的表情。
那一刻，唐晴后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