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4、都没变 ...
-
“姜太太，”警察说道，“死者面部严重烧伤，无法辨认。根据年龄、体型还有车内发现的残留物品，初步认定死者就是姜雨珂本人。不过法医建议做个DNA鉴定还是稳妥些，您看？”
韦碧芯迟疑了一下，她看了看旁边的中年男子，然后说道：“真是麻烦了，大半夜的还特意跑一趟。我老公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情况很不稳定，鉴定还是算了吧，按说应该错不了。”
“那好，我们尊重家属的意见。如果姜先生醒来，想法可能会改变，到时请和我们联系。”警察说完便告辞了。
待警察走后，韦碧芯问中年男子：“或者，应该做个鉴定？”
“难道你希望死了的不是姜雨珂？”中年男子反问道。
“是或者不是岂是你想想就可以的？”韦碧芯的语气有些凌厉。
“怎么，怕姜峰醒过来跟你要女儿啊？”男子说着走到韦碧芯近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那我们就祈祷他不要醒过来。”
韦碧芯挣脱男子，向旁边移了一步，紧张道：“这里是医院，不要胡说八道。”
“怎么，难道你希望他醒过来，一边管你要女儿，一边还要清算咱俩的事？”
“还不都是你惹的？我本来过得好好的。”
“是啊，你本来过得是挺好。可事已至此！”
姜雨珂躲在一旁，半只拳头紧紧地卡在嘴巴里，已经咬出血痕，短短的对话给她的冲击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听到这些，自己是不是还会傻傻地走过去送上门？人家分明就是想要你死。还有爸爸，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在重症监护？
“不好了！”一名护士急急忙忙跑过来对韦碧芯说道，“病人状况恶化，医生们正在抢救！”
姜雨珂望着唐卫和姜天宇，泪水在眼眶中集聚，继而冲破闸门，“我爸爸死了，他死了！我听到他们在他的遗体前说，‘看，老天还是帮我们的。这下好了，整个艺然都是你的了。’”
“你是说他们害了你又害了你爸爸？”姜天宇问道。
“是的。他们早有预谋。”
姜天宇皱了下眉，“会不会只是巧合？”
姜雨珂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车祸的时候，我的刹车和方向盘都失灵了。那是辆新车！”
说着她转过头看着唐卫。唐卫清楚地记得车祸发生时的情形，对面那辆车完全像失控一般，不是驾驶员醉酒就只能是车子机械故障。
“可是——”姜天宇还想说什么，姜雨珂却打断道，“你们不是问车上还有谁吗？”说着她将目光移向衣架上的外套，“那个替我死掉的无辜的人，是照片上的，你钱包里的那张照片。”
一句话像一枚重型炸弹让整个房间顷刻硝烟弥漫。
“你怎么会……”
“我从你钱包里拿了一百块钱还有一张名片，那时候看到的。我也不知道竟然是她。”
姜天宇还在发愣，唐卫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掏出钱包拿出照片！于是，轮到唐卫发疯了……
几天后，唐卫将一摞照片摔在桌子上，照片都是韦碧芯和一个男子的，二人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是他吗？”他冷冷地问道。
“对，那天在医院里的就是他。他是谁？”
“他叫李明胜。”
姜天宇看着这些照片，说道：“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丈夫去世，她和公司的高管接触安排后事也属正常。”
“她要安排后事或是接管公司，不和主要的董事沟通，成天和这个主管生产物料的高级经理混在一处，也正常？我查过了，事发前，生产部因为账务问题刚开除了好几个人。这也是巧合吗？还有，”
唐卫说着转向姜雨珂，“你说过你爸爸身体一向很好？”
“是的。他刚做过体检。”姜雨珂仰着脸，一脸的坚定。
“就算你们说的都对，可也只是推测是怀疑。我们可以报案，让警察来查明真相。”姜天宇说道。
“不行！”姜雨珂说道，“韦碧芯就是为了家产，这些年我和爸爸都被她骗了。这个女人心机很重，我根本没有证据指正她。而且，她如果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想办法让我死第二次的。”
“她说的没错。如果他们早有预谋，一定计划周密，只怕非但找不到证据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那你想怎样？”
“我不能让小晴这么白白冤死！”
姜天宇从唐卫眼睛里看到了可怕的光芒，他紧张极了，“兄弟，别犯糊涂！”
唐卫摇了摇头，“这件事与你无关。”
姜雨珂在一旁冷眼旁观，感觉到从唐卫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火药味，于是上前一步插在两人中间。
“没错，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而且，绝不能便宜了他们！”
唐卫第一次从一个少女眼中看到那般凌厉的眼神，放佛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你想怎么做？”他问道。
“我要让他们一无所有，还要他们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看着他们接受应有的惩罚！”一字一句从齿缝间挤出，她说得果断干脆。
这孩子说得简单，唐卫心里想着嘴上说的却是：“你想好如何做了？”
“没有。但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只要我还活着！”
“只要我还活着！”正是这几个字刺中了唐卫，他看着姜雨珂那扬起的脸，苍白里似乎终于有了一丝血气，她乌黑的眼瞳中映着自己的脸，好似一枚邀约的信号。
姜天宇见此情景，也赶忙顺水推舟冲唐卫道：“是啊，过激的行为是能解气，可本来有理也变成了没理。让罪人自己认罪，才是真正意义的报仇。咱们来日方长，好吗？”
往事一幕幕重现，姜天宇惊讶自己竟然记得如此清楚，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的语气清晰得好像昨天才发生过。
“你不会以为是你的那句‘来日方长’说动了我吧？”唐卫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我以为是呢！”
唐卫笑了，只有姜天宇能够读懂那抹笑中的意味，“想喝一杯吗？”
“大白天，喝什么啊！”唐卫说着站起身，“好了，我该回家了。”
“就这么走了？我可是推掉了一下午的预约。”
“好，回头都补给你。”
“你说的？”
唐卫轻轻挑了下嘴角，“嗯。”说着冲他摆了摆手。
看到车子，唐晴知道唐卫已经回家了，她却站在门前有些迟疑。这几天，唐晴在脑海中勾画过许多遍唐卫回来时的样子，也设想过种种安慰他的方式，可是临到眼前她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地乱作一团。
好吧，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嘴角上扬做出微笑的表情，这才推开家门。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唐卫正从厨房走出，一手一个餐盘，里面盛着的菜肴色泽诱人。
“回来了。”唐卫随口说道，然后来到餐桌前，低下头将餐盘放好，他那件白色衬衫松开衣领上的两颗扣子，脖颈的线条竟然让唐晴晃了下神。
“去洗手，马上就开饭。”唐卫说着转身又进了厨房。
天哪，不是幻觉吧！唐晴一时简直无法相信。虽然以往在心情好的时候唐卫也会偶尔展露厨艺，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地摆弄晚餐？莫不是之前我们都想错了？还是他受刺激太大脑子坏掉了？
坐在桌前，看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唐晴却开始有种消化不良的感觉，但唐卫倒像没事人一般吃得很是平静。唐晴看着他，想问又张不开口，好几次话都到了嗓子眼儿又给咽了回去，实在噎得难受。
“想问什么就问吧。”唐卫突然说道。
“啊？”唐晴本能得应了一声，然后才稳了稳心神试探着问道：“你——还好吧？”
“嗯。”唐卫应着，继续夹菜吃饭。
唐晴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于是鼓起勇气问道：“你回兴城都查清楚了？她——是吗？”
“嗯。”唐卫依然没有抬头。
这下唐晴按耐不住了，她将筷子放下，提高声调叫了一声：“唐卫！”
唐卫终于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抬起头看着唐晴，目光很平和，“关于你想问的，其实，我刚才传了条信息到你手机上。”
“什么？”唐晴下意识地摸了下，然后噌地站起身去拿手机。唐卫果真发了条信息给自己，竟然是一张出生证明。
“这是？”唐晴诧异不已。
唐卫却平静地回道：“你不是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但你对我的过去却一无所知吗？这就是我的过去。”
唐晴垂下头看着手机上的那张图片，虽然对这个结果早已做好充足准备，但当真相真的呈现在眼前，她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波澜。
“所以，你真的是韦碧芯的儿子？”
唐卫看着她，用平淡的语调回应道：“从生物学角度说，是的。”
这句话说得好冷酷，唐晴皱起眉头，她此时的感觉竟是那么揪心。
不料，唐卫却继续说道：“对我来说，一切都没变，我们的计划，我们要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唐卫，”唐晴加重了语气，“你不需要这样，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但可以说出来。”
短暂的沉默，唐卫的嘴角拂过一丝笑意，“我没事，我真的挺好。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真的？”唐晴盯着唐卫，眼睛里满是猜测和怀疑。
“真的！”唐卫斩钉截铁道，接着他话锋一转，“记得五年前你对我和天宇说过的话吗？你说只要你活着就一定要报仇。知道那时我的感受吗？我当时就想，这个女孩儿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凌厉！不过，你还是打动了我，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希望？”
“是的。你那时除了让我看到凌厉的一面还让我见识了你的智慧。你知道我当时在气头上，恐怕会做出冲动的事，连天宇都无法劝住我，可你的一句‘让罪人亲口承认罪恶’却说服了我。你那时是有意那样说的吧？”
没错，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唐晴说那话的确有稳住唐卫的用意，但表达的意思也确实是她心中真实的想法，于是回应道：“我那时也确实是那样想的。”
“既聪明又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着，你让我看到了你内心强大的一面。我想如果与你携手应该能够报仇，或许还会有更大的收获。”
唐卫的语气和表情都那样的认真，让唐晴无从怀疑，“所以，你建议我用小晴的身份开始新的人生，而后与我达成了我夺回艺然，你拥有Rainbow的约定？”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韦碧芯，我对她毫无感情。”唐卫继续道，“不，应该说我对她只有仇恨，除此以外她就像我名字里曾经的那个字一样，是我想要摆脱的耻辱。所以，除了复仇的对象她对我没有意义。”
唐卫的话如此绝情，这让唐晴的心情很是暗淡。这时，唐卫却突然换了种语气，“我吃饱了。今天是我做的饭，所以，你刷碗！”说罢就朝楼上走去。
唐晴站在原地，心中并不是滋味，“或许知道真相只会让你平添更多恨意，况且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是收手岂不前功尽弃？所以你不会，所以我会记得我们的约定。”
唐卫转身朝她的背影望了一眼，微微蹙了下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