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0、第九十章 勇士纪念日 ...
-
伊西多夫和伊茜多在取名上来说是一个源头，只不过一个是男名，一个是女名罢了。
那茁壮生长的记忆忽然痛吟一声，再度回到脑海深处，翻不起半点波澜。这个雕像对伊茜多而言是如此的陌生，完全不及另外四个。
“我不认识他。”
“年轻人怎么能不认识勇者呢？”旁边一个老者听到这话皱眉，开始科普起这位勇者的事迹，“他是大贤者的随从伊西多夫，当年大贤者出征时带上了女仆、随从照料自己的生活。
后来大贤者被谋害，伊西多夫毅然挺身而出，背负起了大贤者的遗愿，加入四代勇者团，一起去封印暗黑之主。”
另一个中年人感慨道，“大贤者法术高强，连跟在他身边的随从都能有超级强大的法术实力，并且最重要的是一颗赤子之心，才能在最终决战中与暗黑之主同归于尽。”
也正因此，大贤者的称号是独一无二的，对于他的随从伊西多夫，当之无愧的勇者，人们以“人族最强法师”称号尊称。
伊茜多对这番话陷入震惊，包括幼娜也略显惊讶的表情，“传闻是真的啊？大贤者出战的时候还真得有带后勤啊。”
“不然你想他们勇者小队谁来负责内务呢？当然是这些仆人啊。”中年人理所当然地答道，“勇者们负责前线杀敌，后方也需要人员照应。”
“英雄不问出处，”老者摩挲自己的胡子，“即便出身低微，但伊西多夫的勇气、实力却远胜那些空有盛名的法师。”
伊茜多张了张干涉的喉咙，“那女仆呢？女仆去哪里了？”
“要么当时被暗黑之主一起谋杀了，要么就是躲过一劫回家结婚生孩子去了，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无人在意。
“说实在的我还很担心队伍里跟着女人，万一被暗黑之主诱惑了成为女巫加害勇者就完了，还好没有这种事情。”
“只能说光明神庇佑四代勇者，他们生死与共，内部从未有龌龊。”
“感恩光明神，感谢四代勇者。”
……
回家的路上，伊茜多一路保持沉默，幼娜十分纳闷不解，虽然那些人看不起女人的话很刺耳，但是伊茜多不像是会为这种垃圾话而烦恼的，难道是还沉浸在四代勇者的悲壮事迹之中吗？
可是她不也看过歌剧院的表演吗？当时不就应该知道吗？
伊茜多如果知道幼娜的提问只会无奈解释，既然是歌剧院的剧目，那自然是有一定程度的编造与历史相左，所以她并不在意细枝末节。
直到刚刚，她第一次完整地接触了“四代勇者”，那是被人们刻在碑文上的一段历史，却如那歌剧样充满了不适感。
进入屋子后，艾歌并不在家。
“幼娜，我……”伊茜多忽然起了头，说起了刚刚的记忆，“我认识他们，博格老师，查普林，黑兹利特，泽弗奈亚……唯独不认识伊西多夫。”
幼娜还不理解，追问道，“你是哪种意义上的认识？”
伊茜多扬起了一抹苦笑，“生死之交的那种认识。”她应该就是那个女仆，照顾博格老师的饮食起居，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些记忆还有奥卡希院长的话语串起来。
她本就是照料大贤者的仆从，并不是什么正经收徒的弟子，外界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得到了大贤者的法术传承，才有了如今的这种超然实力，可“她”被隐身了。
勇者故事里没有女仆的存在，大街小巷也没有魔剑士伊茜多的存在传闻，无人在意……
“可如果你是那个时代的人，现在应该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了吧。”幼娜皱着眉头说出自己的疑惑，然后拉着伊茜多看着家里镜子中的模样，“但是你现在看起来也才二十多岁。”
“也是哦，”伊茜多望着那年轻朝气的面庞，根本不像是五十年前的人物，“我又是货真价实的人族，从未听闻青春驻颜的法术。”
魔法最多延缓衰老，却不能逆转寿命，定格容颜。
“我觉得你可能是经历过一些记忆传承或者是什么幻境，把别人的故事当成你自己了？”幼娜推测道，“不然年龄这一块就很不合理啊。”
“记忆传承吗？”伊茜多更加茫然了，如果连脑海里的记忆都是别人的，那还有什么是自己真实的呢？茫茫世界，谁能知道“伊茜多”呢？
“记忆不是真实的，那历史会是真实的吗？”伊茜多不仅开始质疑自我，还开始怀疑世界。
“你是说大家一起撒谎或者记忆错乱吗？”幼娜反问道，“我觉得不大可能吧。”
历史是群体的记忆啊。
伊茜多皱着眉头，“不是撒谎，或者是误导，也有可能是编造？”这些在书籍上都是有过前例记载的。她拼命回想，脑海中突然争鸣了一声。
——我是在许多人的嘴中认识了一个叫做伊茜多的法师。
不，圣子殿下认识伊茜多！
伊茜多忽然想起了这句话，她的过去绝不会是一片空白，有很多人知道伊茜多，认识法师伊茜多，并把她的事讲述给圣子听，所以她一定存在！
“宫廷，”伊茜多喃喃自语，“答案在宫廷，我要去见国王。”她转身就走，幼娜连忙拽着她。
“伊茜多，你清醒一点，国王怎么会是那种你直接想见就能见的存在？”幼娜紧紧地拽着伊茜多的衣袖，湿漉漉的、还未干透，“你忘了你自己制定的方略吗？什么谋定后……再什么行动，反正不着急一时行为？”
“可是我的记忆，”伊茜多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大脑，“它刚刚一度想要钻出来，却又被压回去，我不想习惯这样的事情，我想把它们全挖出来，我要知道我的存在——”
人从何而来？又往哪里去？人们为了记录这些疑惑，用历史来标记。可如果历史里也把人藏了起来呢？
“谁能掩盖你的存在？”刚从外面回来的艾歌，满身的水汽走进了屋子里，不知道听了多久，“谁又能把谎言变成真理？”
后面这一句出自一位贤者，他主张谎言永远是谎言，真理是不能被改变的。
无人知晓艾歌面具下的神情，却能从她的话语听出一些意味深长，“伊茜多，我要为你引荐一位武器商人。”
伊茜多愣住了，幼娜连忙松了口气，冲着艾歌笑了笑，来得太及时了！
“这个武器商很特别，”艾歌解释道，“他售卖的武器上都刻着伊茜多这个名字，尤其是法杖。”
“这位武器商并不叫伊茜多，但他会给所有的武器刻上‘伊茜多’这个名字，”艾歌带着伊茜多和幼娜前往那家独特的武器店铺，边走边介绍。
“好像之前有听说过，”幼娜满脸好奇，“他为什么写伊茜多，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艾歌看了一眼伊茜多，“所以我带你们去听故事。”
伊茜多也是充满了好奇，听着艾歌说这家店最开始是在矮人国附近办的，去年才在王都开了分店，老板会讲关于“武器上为什么要刻伊茜多”的故事。
分店的店长叫做拉菲尔，他是总店老板的儿子，外形上能看出有矮人的血统，但是与之前见过的矮人又有些区分，应该是混血儿。
“欢迎来到拉佩武器店王都分店，我是店长拉菲尔。”
“你好拉菲尔店长，我叫做伊茜多。”当伊茜多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一刻，拉菲尔笑了一下，“真好，又遇到伊茜多了。”
原来的总店开了四十多年遇到了上百个伊茜多，而现在分店也将遇见一个又一个新的伊茜多。
正如介绍里的那样，所有摆在店里的武器都刻上了“伊茜多”这个名字，尤其是法杖上这三个字还更显眼一些。
伊茜多抽出了自己的佩剑，试图对照这两个落款，但并不是一模一样的，她自己的那个笔锋更涩一些，像是自己粗糙刻制的，而店里的“伊茜多”三个字更为精致。
幼娜已经迫不及待地发问了，“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所有的武器上都刻这个名字。”
拉菲尔请她们来一旁的座位坐下，顺便倒了一壶水，“终于要轮到我来讲这个故事了。”
拉菲尔的指尖划过木桌边缘的水渍，烛火在他眼尾投下晃动的阴影。五十年前的雨幕仿佛透过回忆漫进店里，将空气染得潮湿。
“那时候我的父亲刚刚离开家乡身无分文，落魄之下他选择到河水里去打捞，以期找到些什么宝贝……”拉菲尔舔了舔唇，回忆起父亲的介绍，“当时的河水都是铁锈味，死了很多人，流了很多血。”
五十年前，人们不仅要对抗暗黑之主，还要在世道里谋生。
“他在河里捞到了一个女人，嘴中一直喊着‘伊茜多’。”
伊茜多的水杯在桌上磕出脆响，她倾听着这个女人的遭遇——
“我父亲把她捡回来时遍体鳞伤，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痊愈。”拉菲尔的声音沉下去，“据说是得罪了什么贵人，所以扔到了河里，一直漂到了另一个国家。”
幼娜皱紧了眉头，贵族真讨厌。
“她康复的第一件事情就要去找伊茜多，”拉菲尔摩挲着杯子，“伊茜多是一个厨艺精湛的少女，为了谋生到了贵族家做厨娘。”
伊茜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她是谁？”
“请允许我保留这个答案，”拉菲尔避而不谈，“伊茜多不仅厨艺高超，长相也是清秀婉丽，她的贵族主人经常带着她单独外出，当时很多人说她已经换了一种谋生手段了。”
伊茜多握紧了拳头，“一派胡言。”
“她当时年幼，为这种风言风语与好多人争辩吵架。后来才知道这是人们的嫉妒，他们看不惯一个厨娘能得到贵人的青睐，他们无法想象她的优秀，但能够知道怎么快速把人拉进泥潭。”
拉菲尔耸肩，“她后来跟我说，伊茜多遭到嫉恨，甚至还触碰到了某个贵族的利益，这也为后来的遭遇埋下了伏笔。”
“利益……”伊茜多若有所思。
“当时世道很乱，在一次刺杀里，贵人遇害而亡，伊茜多不知所踪。”拉菲尔想起她那愤怒的神情，“贵人身边那么多个护卫保护，却拦不住一个刺客，不仅保护不了贵人，还导致一个厨娘生死不明。”
“没有人愿意去寻找一个厨娘的下落，尤其是还有贵族阻拦的情况下，这是后来她打听得知的，那个阻拦寻找伊茜多的贵族就是先前嫉妒、抹黑她名声的人。
她的上诉也得罪了那一位贵族，才有了扔进河里的这段经历。”
“太过分了吧，”幼娜忍不住拍桌子，“我好想去跟那个人打一架啊！”艾歌按下了她，示意继续倾听。
“仅仅过了一年，当她再次回到旧地时，已经没有人知晓伊茜多这个人了。”拉菲尔继续讲述道，“人们当时在欢呼勇者归来，庆祝世界太平。但她的伊茜多再也没有了踪迹。
从那以后，她选择了一种新的方式寻找伊茜多。”拉菲尔指向店铺中的那些武器，“正如你们所见那样，她给自己所有的武器都刻上伊茜多的名字，她到处讲述伊茜多的故事，她祈求大家能告诉她伊茜多的下落，也想要让更多的人记得那个可怜的厨娘。”
“她现在在哪里？”伊茜多的心早就不在故事里的“伊茜多”身上了，而是这个寻找伊茜多的人。
四十多年来持之以恒地售卖刻有“伊茜多”字样的武器，四十多年来的宣传与寻找，那是多么深刻的情愫。
“这位伊茜多女士，你为什么这么好奇她的下落？”拉菲尔不解地看着她。
艾歌随手拿了一根法杖来，“你的故事没说全。”她指着上面的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法杖上面的名字要更大？而不是一视同仁，一个大小？”
“接下来的内容，各位如果觉得离谱的就当耳旁风过掉，”拉菲尔望向她们三人，嘴巴微张，声音并不是从喉咙中发出的，而是直接印到了她们的脑海中——
“因为伊茜多是个从小就觉醒魔法天赋的法师，她跟随贵人身旁绝不是因为厨艺和美色。
她是个天才，是人族第一法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