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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哦?”夜炁漫不经心地睨向南嘉,“我闭眼睛了吗?”

      这就是个送命题啊。

      她打着哈哈,“闭了……还是没闭?我好像没看清楚。”

      霍谦可不知道自己捅了什么样的篓子,还无比天真地问她,“大嫂,你没看见吗?大哥他真的闭了眼睛,我看得真真切切。”

      童言无忌,但真刀真枪,一刀一枪都在背刺她。

      她欲哭无泪,装模作样地拨弄自己的头发。那被利刃割破的伤口露了出来,宛如羊脂白玉上的一道细微的划痕。

      夜炁不知为何,觉得那划痕很是碍眼。

      他神情莫测地摸了摸霍谦的头,“去歇着吧。”

      霍谦被这温情收买,立马将刚才的事抛之脑后,欢快地跑开。

      南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是一日中天光正好的时辰,世间万物沐浴在阳光下,各自经历着枯荣与生死,一如她此时的心境。

      闫怀安频频看过来,好像有事找她。

      她正好找到借口,说了一句“我过去一下”的话,三步两步走去,然后故意背着身体避开别人的视线。

      闫怀安严肃的表情看上去不太自然,手在腰间的刀柄来回移动。

      “我竟不知林二姑娘会武。”

      “闫大哥莫不是忘了,我林家可是武将世家。我耳濡目染,偷学了几招。”

      “也是,你可是林国公的女儿。当年南中之战,林国公率十万大军鏖战数月,一举将前朝余孽彻底剿灭,解我大未百年之扰,可谓是立下不世功劳。”

      前朝灭亡后,遗帝带着一些人逃到南中一带。其子孙多年来一直盘踞在那里,筹谋着复国大业,以巫教为掩护动摇国本民心,且已祸延至京都。

      先太子乾坤独断,力排众议命林正渊率兵清巢。也正是因为那一战,林家的风头俨然盖过霍家。

      南嘉想的却是,立下战功的也未必都是好东西,比如说那个孙从彪。

      她视线微垂之时,注意到闫怀安的小动作,以及那把刀。

      “闫大哥这刀不错,平日里都随身带着吗?”

      “自是日夜随身。”

      说到这个,闫怀安觉得有些惭愧。

      枉他自诩谨慎严密,却被人夺了刀,竟还没有半点察觉。他目光微一侧,在看到南嘉脖子上细如线的伤口时,惊问:“林二姑娘,你受伤了?”

      南嘉立马捂住伤口,暗道怪不得刚才那人眼神怪异,原来也是看到她脖子上的伤。该死的罪魁祸首,居然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她赶紧用头发遮住,不以为意地道:“不碍事的,应是之前用刀时没注意,不小心划到了。”

      虽是匆匆一瞥,闫怀安哪里看不出那伤明显结了细痂,并非今日所致。再看她额头上还未好的伤,自是往同样的方向去想。

      交浅不宜言深,何况他们还是这样的关系。

      他们尽量避过众人,但旷野之中视线一览无余,除了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旁的全落在其他人的眼中。

      世家高门规矩大,尤其对女子约束最多。哪怕是被抄家流放,再顾不上半点讲究,刻在骨子的认知还是让有些人颇多微辞。

      比如说沈氏。

      “她可是让儿的妻子,哪怕我霍家没了往日体面,她也不应如此肆无忌惮地与别的男子私下往来,没得坏了名声。姐姐,你也不管管?”

      赵氏不想被她当枪使,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改得了这毛躁的性子?眼下是什么境地,真要计较起来,你我都无颜再活在这世上。方才若不是她,我们谁也落不下好,尤其是珠儿。昨晚你拦着不让珠儿道歉,今日总该让珠儿给她道声谢吧。”

      “我……她是我们霍家的儿媳,那不是应该的吗?”

      “什么叫应该?”赵氏动了怒,看向霍明珠,“珠儿,你怎么说?”

      霍明珠咬着唇,眼睛哭得通红,满腹都是自怨自艾的情绪。听到这话更是觉得委屈难堪,望向囚车里的人,“大哥……你要快点好起来……那样就没有人欺负珠儿了。”

      赵氏直摇头,无比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一刻钟的时间已到,闫怀安重给所有人戴上枷锁。轮到南嘉时,他的动作明显轻柔许多,自是被紧盯着他们的沈氏看在眼里。

      对于沈氏而言,再是不喜欢南嘉,也不容自己儿子的所有物被他人染指。

      “让儿,我知道你如今对娘有不满之处,但有些事你身为男子,当管则管不能太过纵容,免得日后闹出笑话来。”

      夜炁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仿佛压根没听到她的话。

      她心下气苦。

      这大儿子怕是白生了。

      *

      千里流放之路,风餐露宿是常事。

      今日耽误不少脚程,眼瞅着天黑之前到不了下一个驿站,闫怀安决定歇在山脚下的一处破庙中。

      破庙年久失修,梁上蛛网密布,地上除去成堆的干草外,还有一些碎陶片儿和烧火的痕迹,显然有不少过路者在此留宿过。

      夜炁被差役们扶着进来,一指庙中泥菩萨的位置,“把我放那。”

      菩萨身上的彩绘已经斑驳,露出内里的泥身。因是站姿而显得高大,哪怕是面部早已脱彩,依稀能看出眉清目秀来。

      南嘉打量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菩萨。

      闫怀安替解了惑,“这里供奉的是重光太子。重光太子在时,励精图治肃清朝野,为百姓谋过不少福祉。百姓们感念他的功能,为他塑身立庙供奉香火。”

      重光是先太子的谥号。

      夜炁仰头睨着那泥相,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丑。

      这造像的人,应是从未见过他。

      “真丑。”

      “霍公子慎言,重光太子已位列仙班,自是抛却世俗容貌,重塑法相真身,岂可以美丑来评断。”

      南嘉示意闫怀安别再说话,免得被人记恨。这人长得像先太子,对于先太子的相貌最有发言权。

      她隐晦地指了指神像,又指了指夜炁,然后摇了摇头。

      闫怀安瞬间秒懂,极有眼色地走开。

      其他人陆续进庙,几乎再没人注意到神像。仿佛这就是一块土疙瘩,不能吃也不能用,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半点兴趣。

      那香炉内却积满尘土,不知沉积多久。应该是过路借宿的人不少,却没有什么人添香火的缘故。

      她从地上找了几根清秀的干草,权当作是香给插在香炉中。

      夜炁看着那几根干草,眸色极淡,“这庙如此萧条,想来信奉的人不多。”

      她听出这话里复杂的情绪,一个头两个大。

      先太子和他的父亲霍潜是姑表兄弟,论辈分先太子是他表叔。他表叔死后香火都断了,他能高兴?

      他不会连附近的百姓和过路的人都怨上了吧?

      “这也怪不得百姓。世人供奉香火都是有所求,或求姻缘,或求子嗣,或求寿命,重光太子一样不占,香火怎么可能会旺?”

      “那依你之言,他岂不是一无是处?”

      “他天资纵横,有百龙之智,生前为江山社稷和百姓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功劳已在天。世人奉他香火,可求灵台清明,文曲星入体。”

      “灵台清明,文曲星入体?”夜炁低声重复着。

      他一则死得早,二则他未娶过妻,也没有一儿半女,世人还真没什么可求他的。

      “若你求他,你会求什么?”

      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她有什么可求的?但这话南嘉可不敢说出来。

      先太子的生平,在民间流传甚广。不少人都说若是先太子还在,未朝或可重现盛世。对于霍家来说,如果先太子还在,他们的荣耀尊贵无人撼动。

      她想了想,道:“我想求他活过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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