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有口（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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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内挂上了“自助营业”的告示牌。
他们晚上要去的地方，位于机械城区域，在黯海的中央灯塔。
从奥莱菲特娱/乐区到黯海有不远的一段距离，灯塔周边的大海一望无际，普通的悬浮机车无法通行。
要想抵达，还需要到机械城的车站刷卡，走空中路线。
低空坠落的天黑得太晚，夜里风大，这个时间点，空中公交已经停止运营，两人只能坐轨道车去。
轨道车是路线固定、无人驾驶、自动停靠的全区环线。由于灯塔位置特殊，他们要绕一大圈，才能到对应的站点。
海面上倒映着W-302号区域的微光，似乎有船在黯海中行驶，在远处推出一圈一圈波纹。
在轨道车上，还能看到其他区域的灯火。
黯海位于西区的正中间，几乎覆盖了整片西区，自然也可以说，西区各个区域便是以黯海为中心点，围绕划分的。
兴许是在公共场所，有许多监控摄像头的缘故，言序支在窗边，路上什么话也不讲，只沉默地盯着外边的海景。
黑沉沉的。
列车越驶越远，除却那一点波光与远方的市区外，黯海上什么也看不见。
这样无聊的画面，言序能盯很久。
许初时坐在言序的对面。
他想，有点奇怪。
因为言序不像是个能闲得住的人。
他观察了言序很久，所以比较清楚，言序平日里总会做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仿佛对一切事物都抱有漫不经心的随意态度。
就算在聊正事，他的手上也会不自觉地玩点什么——比如钢笔，比如杯盖。
许初时第一次见到言序这么安静的模样。
因为海吗。
他被勾起了一点好奇。
但许初时最终没有去看海，也什么都没问。
他戴上耳机，低头继续他的炸弹人小游戏。
直到凌晨一点，轨道车才缓缓停靠灯塔。
作为整个W-302号区域的边缘地，也是黯海的照明站，灯塔设计布局与奥莱菲特娱乐/城类似，共有两百来层。灯塔的灯光不熄灭，永远亮堂，顶端是一盏明灯，照射范围很远。
是位于黯海的一道指向标，给夜航其中的人们提供方向。
再往前的船只都会被空岚拦下。
附近有不少猎人在此徘徊，他们个个身披黑袍，银面遮脸，胸前佩戴着象征猎人的编号徽章，连迈步姿势都统一得出奇。
就像是无感情的机器人。
猎人部分在明面上巡逻，给予冰冷的压迫感，部分潜于暗处，悄无声息地四处游走，一旦发现异样，他们将立刻抓人。
两人从车站出来，正好有一名猎人从他们身前经过。
他无视了下车的言序与许初时，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
但两人知道，此刻，猎人们的目标已经牢牢黏附在了他们身上。
深更半夜抵达灯塔的不速之客。
言序用胳膊挡了挡风，随口聊了两句：“挺闷，灯塔。”
“估计等会儿要下雨了。”
许初时说：“只是下雨还好。”
“如果刮风的话，轨道车会停，我们又没有交通工具。”
言序应了声：“那敢情好，我俩可以在这将就一宿，共处一室，然后海上暴雨寒风夜，背刺灭口好时节。”
许初时：……
他就知道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虽然言序可能并没有在开玩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捅你一刀。
言序又说：“要不偷个船来，救生艇也行。”
许初时：“。”
有海浪，船比轨道交通更危险。
许初时轻咳了一下，瞄着猎人的动向，主动勾勾言序的掌心：“你和我来。”
“嗯？”
言序走过去：“你有什么想法？”
许初时说：“那些猎人在盯着我和你，他们在判断我们的危险性。”
“我知道一条路线，没有监控，可以绕过他们的监视网，尽量少留痕迹。”
这有什么用。
到头来还不是要去现场，这样鬼鬼祟祟，反而会提高猎人对他们的警惕。
言序准备“从善如流”。
他卷起自己的衣角，故意道：“我有地图呢，不用担心被逮。”
许初时：……
他压低了声：“你如果敢在这儿开你那定位，被发现窃取空岚的信息，W-302号区域的猎人游戏明天就能结束。”
言序：“那不一定。”
他笑得狡黠，声音甜丝丝的，像裹上了一层蜜糖：“我很难抓的。”
许初时不置可否。
他说：“先去抛尸地看看吧。”
许初时似乎对灯塔很熟，他半勾着言序，七拐八绕，换着电梯和楼梯走，很快就来到了幕后黑手抛尸的地方。
尸体被发现在灯塔的第四十三层，与言序设定的虚假数据库仅相隔一条纵向通道。
也不知幕后黑手是怎样不动声色地将死者带到这里的。
在楼道里，言序对本层的摄像头进行了加密编码，从画面上消除了监控对他们的记录。
继续加深自己的嫌疑。
他还悄悄用监控窥探了一眼。
四十三层有五名猎人在守。
空岚只派了近两百位猎人，灯塔这边就占了一半，剩下的主要分布在奥莱菲特娱乐/区和黯海岸边。
大多集中在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很重要吗？
言序不这么觉得。
他更不认为，凶手会在这里留下指向性的证据。
说不定许初时也是这样想的。
言序看得出来，许初时的目的和他一样不纯粹，多半也抱着另一番不能明说的心思。所以才会接受他的邀请，主动往陷阱里跳。
两人在四十三层的观景窗边站定，言序用手抓住警戒线，简单地往里面瞄了一眼。
听说白天的窗子旁边都是血。
死者的尸体如往常一样，早早被清理掉了，现在里头干干净净，只有抛尸点的边缘勾勒着一圈痕迹线，象征着这里曾经有个人被切断了四肢。
白边只画了半截身子，看着无比凄惨。
言序只定了一会儿，就转身要走。
许初时说：“不再观察一下？”
“没什么好看的，”言序回答，“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许初时说：“有显形剂，我带了。”
言序：“没必要。”
他往旁边走，边走边说：“不觉得奇怪吗？”
“在猎人游戏开始的情况下，尸体的痕迹被清洁工完全处理了。”
许初时没说话。
如果是猎人游戏的话，正常。
言序静了静，见许初时不接，自顾自地继续：“机械城的灯塔作为发现死者的地方，白天自然会引来不少人探查，从信息网上的照片就可以看出来，满天飞。”
“可最后却没有人对现场进行任何保护，任由清洁工扫除干净，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明明你我都清楚，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观察没有意义，哪怕凶手伪造再多的痕迹，都没有意义。”
“所以，那个潜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自然也明白——我们知道沃森的真实死因。”
“所以制造噱头的行径吸引不了我们，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引向灯塔时，我们会优先探查更重要的地方。”
“而在其他地方寻找线索无果后，我们才会来到灯塔，尝试发现部分蛛丝马迹。”
“说不准还会往数据库去，专门跑一趟，验证里面数据的安全。”
言序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要换作平时，他肯定会觉得不耐烦，敷衍了事。
可是今天，他越往下讲，语气就越微妙，隐隐约约的兴奋含在其中，像是非常期待之后的发展。
许初时知道这是什么。
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永远都不会觉得麻烦。
言序轻声往下说：
“灯塔平日的营业时间在早六点到晚零点，除非暴雨，否则二十三点过后，灯塔内不再接收外来的客人。”
“今天却罕见地彻夜开门，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因为猎人游戏？还是为了方便我们调查吗？”
“不是。”许初时插话了。
他接上言序思路：“空岚是为了抓捕‘卧底’，才开放的灯塔。”
“不管‘卧底’的身份是真的，还是被冤枉的，猎人们都不会深究。他们只知道自己必须带走一个人，给空岚交差。”
“游戏结不结束，也是空岚说了算。”
他们来到灯塔，本身就是自投罗网的行为。
许初时与空岚有笔旧账要算，因此选择了与言序同行，路上，他一直在思索言序真实的目的，又该如何脱身。
现在，他终于从言序的三言两语中明白了，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语气分外平静：“你的行为很危险，但的确是接近空岚的最好方式。”
言序偏过脑袋，回望向许初时，无奈地耸了耸肩。
深究起来，真正的幕后黑手，也许早就和空岚达成了合作关系。
否则，沃森发送给凶手的信息数据，为什么会被空岚所掌握呢。
又或者，真正的凶手就是空岚。
而言序的目标不仅仅是空岚。
还有许初时。
即使对方从来都不讲，也没有暴露太多，可言序能从细枝末节里看出来，这人对空岚，对猎人都了解得可怕。
这些东西，不像一个背后没有势力倚仗的人该清楚的。
他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在沃森的固定终端里查到了什么吗？”
言序凉声道：“他曾用的行动代号是‘Oneyear’。”
许初时抬眸。
如言序所想，他续上了话：“是十一年前，W-100号区域猎人游戏，最终被交出去的卧底。”
言序“啊”了一声：“这么久。”
那他如何能在低空坠落里继续生存呢？
答案已经明了。
沃森与那些从小培养的猎人不同，他来自晨曦之岛，是已经暴露的人，被吸纳、接收，有自己的情感。
所以不像猎人。
所谓游戏，本就是一开始就针对“卧底”而设下的局。
交流间，他们已经接近了数据库的坐标。
无数的监控摄像头扭动角度，朝黑洞洞的路口探去。
预备着“狩猎”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有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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