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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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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在澜碛的这几天,大家基本上都没怎么出去,最多只是去澜碛湖边上逛了逛。
像星幻幽奎他们,甚至连澜碛湖都没去,只是站在山上远远地望了一下,就要开始准备研学的文学报告了。
报告其实就是一篇作文,只不过这篇作文长了一点,需要五千字左右。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五千字还是能写出来的。
大家也都是头两天感觉新鲜,会出去玩玩,后面几天,就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写文章了。
十一月四号下午,大家收拾东西回到了明渊。
车上有不少同学都在抱怨。
“为什么这次研学就只有那么几天?”
“就是,基本都只是住在房间里,都没怎么出去玩。”
星幻听到他们后面在聊天,回过头来。
“你们还好意思说呢,自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还怪学校啊。”
“毕竟就这么几天,而且还要写一篇五千字,这谁受得了啊?”
“五千字对你们不是小意思吗?”
“关键是,这篇文章你不是说,要记到总评成绩里吗?”
“怎么,平时文章不计入总评成绩你们就随便写,这篇文章要考核你们,这几天就都在这边对付这五千字了?”
“那当然啦,这分数多重要啊,关系到最后的毕业证呢。”
“……你们也就配拿毕业证。”
“那又怎么了,拿毕业证多不容易啊。”
“……”
星幻倚靠在窗边,看着前面学校大门。
“同志们,注意一下,老齐站在门口。”
大家一听齐豫在门口等他们,立马向窗外望去。
“老齐为什么站在那儿,他没课吗?”
“这谁知道啊,又没关系,反正咱们也没做错什么。”
“就怕他骨头里挑出血来。”
“那不更好,直接结束学习。”
“怕不是结束生命……”
车停在了门口,大家按照从后往前的顺序依次下车。
星幻和白絮在队伍的最后面。
齐豫站在边上。一个个地点人,一边点还一边说着。
“哎,你们几个,就去了澜碛几天,回来好像魂都没有了一样,学校怎么,学校是监狱啊?”
“学校还不如监狱,监狱好歹还能学手艺。”
“废话那么多,这么不要好。”
齐豫拿手上的卷子,敲了敲说话的同学的头。
“行了行了,不要再打了啊。”
星幻走下来看到这一幕,连忙拉住老齐。
“我这哪叫打呀,要是我们当时读书的时候,老早把我们骂惨了,现在他们算好的了。”
“那说明你的大学生活也不怎么地嘛。”
“我可是洪漾大学毕业的。”
“那我现在还是明渊大学的学生呢,有什么可比性?”
“行了,我不跟你说,反正也比不过你,不过,你总得给我点面子吧。”
“面子难道是我给的吗?这不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吗?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给你面子了。”
“我什么时候没给你面子过?”
白絮站在边上,听着两个人在那边拉扯。
“行了,别说了,让咱们小白同学听笑话了。”
“他跟去澜碛干嘛?”
“这个你就甭管了,反正我有我自己的安排。”
“行吧。那到时候,你帮他们安排一下,反正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要准备年考了。”
“明白,到时候课上我跟他们说一声。”
“不用,我刚才已经在他们下来的时候就跟他们讲过了。”
“是不是在那抱怨?”
“那可不,你难道车上没听见吗?我刚一说完,底下‘哦’一群。”
星幻拿起手上的书遮住嘴,在那边疯狂地笑着。
“笑你个头啊。”
“每年反正都要来一次,你还没习惯吗?”
“习惯什么?整天抱怨,抱怨,抱怨有什么用啊,反正迟早都要考。”
“那不就得了,既然都要考,难道连抱怨都不行啊?”
“抱怨有用吗?如果抱怨有用的话,我老早就进首都了好不好?”
“你现在难道不在首都吗?”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没想到了,你还有这种想法?”
“没办法,走不出去,只能待在学校里。到时候你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好好准备。”
“你一个班主任,让我一个助理来替你说这种话?”
“怎么,你个助理不就是来帮我说这种话的吗?”
“行,反正我也知道你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啊?”
“你在他们同学里面的公信力,已经丧失无几了,就想靠着我,来帮你提高一下你在同学们心目当中的威望呗。”
“我的威望还需要提吗?我这个身份就是威望。”
“你看看人隔壁老马,再对比一下你。”
“怎么了?老马的教学水平跟我能比吗?”
星幻转了转眼珠子。
“那倒确实不能比啊。”
“那可不。”
星幻和白絮相视一笑。
第二天上午,马方的课一结束,星幻就来到了班里。
“同学们,大家先别走,我有件事要跟大家说。”
大家看到星幻,都停了下来。
“非常好。这么件事情,我们十二月底就要年考了,这段时间大家主要就是应对这个考试。”
“小幻老师,年考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一个同学挥了挥手。
“具体怎么安排现在还没出来,反正考的科目就是我们现在学的这些,大家就先按照老师讲的,自己准备着。”
幽奎坐在季初旁边。
“你们大一的时候不是有年考吗?”
季初把头低下来,朝着幽奎。
“我们大一的时候都在军训,下半年才开始上课,而且也没有上多少,所以年考基本上也没有什么难度。所以你大二刚来的时候。进度其实和我们差不多。”
“原来我还以为是我有多厉害,结果只是因为我们都才只是刚开始上。”
“什么意思?”
“我本来还以为你们已经上了一年了,我要是想考试的时候不落后,就得拼命学。结果没学多少,好像成绩就上去了,还以为我多厉害呢。”
季初笑了笑。
星幻站在讲台上看着两个人聊天,问了季初一句。
“季初同学,请问你是有什么问题吗,在这边笑来笑去的呀?”
“没有,小幻老师,你讲你的吧。”
“……总之年考是很重要的,而且不仅是我们大一到大四的年考,大五的年考更重要。如果你连前四次联考都过不了,第五次你就休想过了。”
这时,从门外来了一个人,穿的好像挺正式的。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一路小跑着进了教室。
他看了一眼台下的同学们,把星幻拉了过来。
“你干嘛?”
星幻好像和这个人很熟一样,没有问他是谁,直接问他要干嘛。
“你先等会儿。”
星幻走回讲台上。
“朋友们,我这边可能有些事情,大家就自己下课吧,反正年考大家就按照各个老师说的准备就好。”
说完星幻便又走下台去,来到了走廊上。
“说吧,什么事情?”
星幻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有些闪躲,他看看周边。
“我怕这件事不太好在这边说。”
“你怕不太好说?什么意思?是没有明确说可不可以公开吗?”
“应该是会公开的,但是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说。”
星幻看了一眼周围正在下课的同学们,把那个人拽走了。
“你跟我来”。
那个人点了点头,跟着星幻走了出去,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白絮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准备今年年考的卷子。
“小幻老师你来了……这位是……”
白絮伸出手来,指了指星幻后面的那个人。
“小白,你先出去一下,我们有事情。”
“好的。”
白絮看了看那个人。
那个人站在星幻的身后,一直盯着白絮。
他意识到了什么,没有说话,走了出去,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请。”
星幻指了指白絮的座位,请那个人坐下,随后坐到了旁边自己的工位上。
“具体是什么事情,是枫宁又有动作了吗?”
那个人摇摇头,把手上那张纸交给了星幻。
星幻本想把东西打开,看看纸上写了什么,结果就只是单纯的一张纸,甚至连外包装都没有。
他看了看上面写的——是他父亲星权的笔迹。
“小幻,白老过世了,你需要回来一趟。”
星幻看到这句话,咽了一下口水。
“这件事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那个人摇摇头。
“那这件事是什么时候有的,你知道吗?”
星幻刚开始想问他白老爷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后来一想,他可能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就没问出来。
那个人想了想,摇了摇头。
“行吧,没你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就说我收到了,马上就来。”
“好的。”
那个人站起来走出去。
没过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星幻没有抬头,盯着那张纸上这几个字反复的看,不知道说什么,手靠在桌子上架着脸。
“怎么了?刚才那个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絮说着,把门关上走了过来。
“小白啊……”星幻的嘴唇抖动了一下,“白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还是那样呗,不过这几天不都在澜碛嘛,我也不知道他身体情况,好像毛半个月前我过去过一趟,老爷子有些说不清话了。”
星幻点了点头,眼泪已经挂了下来。
“怎么了?”
白絮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坐直了腰板。
“小白啊,我们就要回去一趟了。”
星幻说着把纸递给了白絮。
他看着纸上的字,没说什么。
几秒钟的时间,他哭了出来。
星幻把椅子挪到他边上,拍了拍他的背。
“我去看看外面。”
白絮没有反应,只是一直趴在桌子上哭。
星幻走到门旁边打开来看看,外面没有什么人,他反手把门锁上走了回来。
下午,星幻和白絮收拾好东西,回到明渊皇宫里。
此时宫内议会统领处一片肃杀。
议会总长李潇然走了过来。
“小幻,老爷子就躺在那边,去看看吧。”
星幻正要拉这白絮的手走过去,李潇然把白絮给挡在了星幻后面。
“你要干嘛?”
星幻看着李潇然,有些慌乱。
“没干嘛,我找白絮有点事情。”
李潇然点了点头,看着白絮。
“有事情的话,要么等一下再说,现在我们先去看看老爷子。”
李潇然迟钝了一下,走到了一边。
星幻抓起白絮的手,走到了偏房。
白安的身体正躺在正中央的台子上,四周被玻璃棺椁罩着。
白絮走到棺椁前,跪在了地上。
星幻跟着跪了下来。
星权来到了偏房,一看背影就认出了他们两个。
他走到星幻边上,把星幻拉了起来。
星幻腿好像有些发软站不住。
“小幻,你过来一下。”
星幻被星权给叫到了外面。
白絮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在那边哭着。
星幻抹了抹脸,和星权在外面小花园里转着圈。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哭的。”
星权看着星幻红肿的眼睛。
“死生大事,要是再没什么感觉的话,会不会有点太冷血了呢?”
“所以你是说我冷血了?”
“那你没有感觉吗?”
“当然有感觉,感觉后背发凉了。”
“为什么?”
“老爷子的死,不光是情感的断裂,这点你应该能够理解的。”
星权背着手,走在星幻前头。
星幻跟在他后面,一点点按照星权的步伐朝前走着。
“活了将近一个世纪的人突然就这么走了,而且又是这样身份,这样地位的人……”
星权没有接着说下去,看着边上的池水。
“什么意思?”
星幻感觉……好像有些要变天了。
他不敢如此揣度,只好装傻再问一句。
“如果你连这一点都没想到的话,我恐怕真的要考虑换人了。”
“换什么人?”
“换人继承我的位置。”
星幻偏着头,想着从后面瞄到星权的表情,哪怕只是脸部的一些细微动作也行。
可惜,这么多年来,星权早就不会有这些小动作了。
毕竟,死在他手上和他面前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好像已经麻木掉了。
星幻拿出了星权写给他的那张纸条,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这是你写给我的那张纸条。”
星权拿过来看了看,翻找着什么。
“不就是一张小纸条吗,翻什么,而且不是你写的吗?”
“是我写的,但我不止写了这一张。”
星幻站在了那里,有些呆住了。
“也是心急啊,现在就开始折腾了。”
星权摇了摇头,随即快步走回到了偏房,把李潇然叫了出来。
星幻正要跟上去,星权和李潇然不约而同地挥了挥手,让他走开。
星幻回到了偏房。
白絮坐在边上,看着棺椁里老爷子的身体。
星幻握住了白絮的手。
白絮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
看到是星幻,他又把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白絮。”
自从星幻和白絮熟了以后,星幻就再也没叫过白絮的全名,冷不丁地这么一叫,让白絮觉察出来了点东西。
“怎么了?如何?”
刚开始白絮没反应过来,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随后他回过神来,站了起来看着星幻,点了点头,重新问了他一遍。
星幻好像很满意的样子,也朝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绕着白安的棺椁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看。
就在星幻紧紧盯着白安的脸端详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白絮站在门旁边朝外面看,发现是李临意小跑着过来了。
“谁呀?”
“李临意。”
星幻一听是临意过来了,忙走到门口来回张望,确定自己父亲和他的父亲都已经离开了,他向李临意招了招手。
“一接到消息我就过来了。”
“老爷子就在那边。”
星幻抬起手。
李临意走到棺椁前,跪了下来,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
“李临意。”
星幻看着他。
“怎么了?……说嘛,在老爷子面前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也是。白絮,你先出去一下。”
白絮走到了门口,把门带上出去了。
“你把他叫出去干什么?”
“你先坐。”
星幻坐在椅子上。
“你就说嘛,什么事情?”
李临意走了过来,坐在星幻旁边。
“刚才,你是以什么身份跪下来的?”
“什么什么身份?”
“你是作为他的学生,还是作为你父亲的儿子?”
“这两个有区别吗?我既是他的学生,又是我父亲的儿子。”
星幻摇不摇头。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也打算给老爷子跪下的。”
“然后呢,怎么了吗?”
“然后,我就被我爸给扶了起来。”
李临意思考着,回过头来,看着星幻。
“现在你明白了吧?所以我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以哪个身份跪在他面前的?”
“我是以……”李临意迟疑了一下,“他的学生的身份……吗?”
“你是以什么身份跪在他旁边这点,可比你跪不跪重要得多呀。”
星幻翘起了二郎腿,手架在椅子扶手上,冷冷地看了一眼白安的遗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老爷子的身份,可不仅限于明渊大学啊,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毕竟你可比我还要大两岁,认识老爷子的时间比我也长。”
“你的意思是……?”
李临意走到门口看了一下,把门关上。
“你爸刚才把你扶起来以后,跟你说了什么?”
“他把我叫到了花园那边,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提醒了我一下老爷子的身份。”
“就没有具体说点别的什么呢?”
“如果需要具体说的话,他就不会把我叫过去了。”
“到底什么意思?”
“我看,三五年内,至迟十年,明渊要变天了。”
“变天?”
“对呀。”
“难不成……?”
李临意看了一眼门口窗纸上,把嘴巴贴近星幻。
“他要退位?”
“他也确实跟我说了声继承人的事情,不过也就一两句。”
“那你是怎么想的?”
“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你可不能岿然不动啊。老爷子走了……咱们再是没有靠山了,你得撑住。”
“我知道。”
星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