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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寒鸥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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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漂亮啊虞哥!!”
虞择一的美甲做好了。本身手指就修长骨感,骨节温润如玉,黑色猫眼的渐变光泽宛若夜空中丝丝缕缕降下的漫天流星,更是漂亮之极。
他挑眉,来回翻看着自己的手,点头赞同姜琦的话:“漂亮。”
姜琦两眼放光:“我可以给你拍照片吗!”
“可以。”
“可以连脸一起拍上吗?!”
“可以。”
虞择一从容瞥了一眼镜头。
他的美已经震撼人心到随便一拍都像明星写真,那张脸真是360°无死角的好看,哪怕拍出来的人像有他千分之一神韵,就足够秒杀一万本网红图册。
所以他从来没考虑过要在镜头前怎样矫揉造作地摆姿势,也不在乎别人拍出来是什么样。反正不会丑。
姜琦狙击手似地拍了好几张,最后发自内心地感叹:“虞哥,你这么好看,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什么困扰吗?”
虞择一嗤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起身到柜台结账去了。
将遴也在旁边拍了几张,跟在他身后,把照片给他看。
虞择一偏头扫了一眼,“嗯。还是你拍的好看。以后多拍。”
将遴笑了,“你这张脸,谁来拍都好看吧。”
“那不一样。我喜欢你拍的,多拍几张。”
“知道了。”
将遴低头翻看手机相册,忽然说:“把你以前生活照发我几张。”
“干嘛?”虞择一轻佻斜睨他。
将遴实话实说:“不干嘛。设个壁纸。养眼。”
虞择一也实话实说:“没有。”
“啊?”
“没有照片。”
“怎么会?”将遴不解地看着他。
虞择一扫码付完款,回答:“我又不爱自拍。也没什么人给我拍。就算拍了,又不会发给我。是吧?经常偷拍的小家伙?”
“……”将遴别过脸去。
虞择一笑起来,搂着他在他耳边亲昵:“以后多拍点。我喜欢。”
“走吧~”姜琦也结过账了,拉着白雪走近。
美甲师热情地送他们到门口:“慢走~记得给个好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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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虞择一和将遴去图书馆还过书,当然又借回来新的一摞。
晚上,柔软床头,虞择一靠在那里看他的外语原著,将遴靠在那里看他的宏观经济学。
暖黄的床头灯温馨而明亮,时间安静,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床头柜上还放着喝过的一听啤酒。
忽然,虞择一吸了吸鼻子。
将遴侧目望去,才发现那对漂亮的眼眸湿润起来。
“怎么了?”他合上书,凑过去轻抚过他眼尾。
濡湿的长睫毛忽扇忽扇,虞择一闭上眼,并不排斥这种情绪,温和地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觉得感人。”
虞择一说:“真正的悲剧未必是死亡,而是一切尘埃落定,想要的都攥在手心,却发现什么都变了。都回不去了。”声音微哑。
将遴看向那本书的封面——蝉。低头想了想,伸手从床头柜上够来一张便签纸,对折,再对折……
很快,折好了一个秀气的小纸船。
递给虞择一。
“嗯?”男人接过纸船,珍惜地捧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小船?”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将遴语气稚涩地说,“这个小船……能让你做个好梦,梦到想见的人。该睡觉了,安心睡吧。”替他关了灯,拉着他躺好。
他这样说,是觉得虞择一虽然从不提及自己的过去、有意识地回避,但心里一定有一片故乡。人都是有故乡的,故乡有故人。
他希望可以安慰到虞择一。
但虞择一只是摇摇头,把小船和书放好,再把他搂进怀里,陷进软软的床,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眼里有光:“我最想见的,就你一个。你睡觉抱着点儿我,我就能梦见你。”
将遴失笑:“花言巧语。”
又来了,花孔雀。
我编你也编,幼稚。
将遴笑着,掖好了被子,钻进虞择一怀里抱紧,脸在他胸口蹭着,安抚。“晚安,哥哥。”
虞择一在他额前吻了一下。
“晚安,小家伙。”
好暖和。
我喜欢这样的冬夜。
我想每个冬夜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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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片白茫茫。
好大的雪。无垠的雪。
扑朔飞雪压塌了树枝,寒风刺骨,扑面而来的雪粒刀子一样割着我的脸和皮肤。太冷了,冻得我鼻间肺里都严重地酸痛着,我咬紧牙关,身体止不住地战栗,脖子要僵了。我踩着及膝的厚厚的雪,艰难向前走。
到底有多远。
到底还要走多久。
到底有多远……
到底还要走多久……
“!”
一脚踩空,我猛地扑倒在雪里,吃了满嘴的雪。
原来我连衣服也没有,浑身都是湿漉漉的雪,要冻成冰了……
锐雪划伤我的肌肤。
好疼。
我喘着气,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好冷,风好大。
好累。
好疼。
好累。
我不想再走了。就让我冻死吧。
又一次摔倒后,我趴了很久,没有掉眼泪,爬起来,继续走。
我是又在做梦么。
也许吧。
习惯了。
那按照经验,接下来,该出现血腥了,对吧。我该杀人了。
我的手里果然已经有了一把刀。
我站定,四下看去,一片白茫茫,什么人也没有。
我什么时候穿上了衣服?是我最喜欢的那身,张扬的黑红印花的衬衫,和黑西裤,踩着马丁靴。我摸了摸我的耳朵,打着玫瑰耳钉。
“回头。”
谁在说话?
我转身看去,通天的梧桐大道,正是夏季,遍地翠绿生机。
穿着水洗衬衫的年轻男人向我走来,抱住了我。
好暖和。
眉眼弯弯,卧蚕斜下方,是一点小痣。
“把刀给我。”他拿走了我手里的刀,丢在地上,轻声说:“会划伤自己。”
我抱紧他。
好暖和。
他轻笑着问我:“你是在找我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点头,本能地说:“是。”
好暖和。
我主动问他:“你能不能不要走?”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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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虞择一眼泪模糊地醒来,看到不习惯的昏暗房间,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酒店,在首都。而自己怀里,是熟睡的将遴。
酒店的暖气很暖和。小家伙的体温也很暖和。
就像劫后余生的那种后怕,他大口喘着气,把将遴抱得更紧,抱紧他,轻拍他。
还好。
还好……
此刻他已睡着,他的泪珠才肆意滚落。
还好。
他们相拥着,继续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