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陆吾（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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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吾的树叶锅已经折好，几根切得一般长的木树枝搭起了架子，有模有样地把树叶锅架起来烧起了水，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翻腾着，言夔自认技不如人，只好听他吩咐，又去湖边洗起了匕首。
炎夔一边洗一边打量这把匕首，确实稍有不同，除了这把匕首是直的以外，上面镶嵌的宝石好像也比那把弯的少，取而代之的是雕刻的精美的图案，炎夔用一块软巾蘸着湖水，反复洗拭着这匕首，匕首的刀锋在月光下折射出淡蓝色的锋芒。
真是两把好刀，竟然都给了陆吾那家伙。炎夔心里想着，不愧是独子，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洗好了没？”不远处传来陆吾的呼喊声。
“好啦好啦！”炎夔回神，提着匕首从湖边往回走。
“怎么这么慢？”陆吾正专心致志地给山鸡拔毛，那鸡显然已经咽气了。
“你不是说要用这把刀杀鸡吗？”炎夔没好气地把匕首丢在他面前。
“哄你认真干活啊！怎样？”陆吾毫无愧疚之心，把烤好的包在叶子里的池藤果丢给她，池藤果仁长得和新界的花生很像，却要大得多，烤熟的池藤果散发着谷物的香气，外面一层薄薄的橘红色种皮在高温的烘烤下爆裂了开来，露出了里面洁白晶莹的果肉。
“……”炎夔实在是饿得厉害，也不与他计较，径自坐到火堆旁，捧着池藤果大口地吃起来，这池藤果虽然长得像花生，吃起来却像薯类一样，是甜香软糯的口感，正是饱腹的绝佳食物。
陆吾在不甚清晰的火光下继续和那细小的鸡毛作斗争，熟练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其实一个人在荒岛生活了好几年。
“你一个皇子，竟然也会做这些？”炎夔一边啃着池藤果，一边看着陆吾专业的样子觉得好笑。
“你一个平民，不也是连蘑菇都不会洗。”陆吾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他终于将鸡毛拔完，把那脱了毛的山鸡和那颜色各异的蘑菇都扔进了锅里，一起炖了。
“……”
锅里的山鸡和蘑菇在很快散发出了食物诱人的香气，看来不论是哪里的小鸡炖蘑菇都很好吃，除了因为放了红色的菇，暗红色的汤底多少添了几分诡异。
陆吾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罐子，将罐子里粉末状，似乎是调料的东西洒在了汤里，加入了粉末的汤果然又带着复合性的香气。
炎夔已经无心去管陆吾为什么会随身带调料，她环顾四周，只想着哪里能找到个勺子，先盛一碗尝尝咸淡。
“不能吃，蘑菇还没熟，要多煮一会儿。”陆吾明明盯着锅，却轻易看穿了她的心思。
炎夔讪讪地缩回四处张望的头。
陆吾又递给她一个芭蕉叶做的小碗，碗里正放着一只烤得滋滋冒油的鸡腿，
“之前烤好的，趁热吃吧。”
炎夔这才发现锅里的山鸡竟然是少了一条腿的，她接过鸡腿，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想起之前烤好的池藤果仁也被她一个人吃完了，而陆吾忙到现在似乎一口也没吃上。于是她多少有几分恋恋不舍地又将碗推回去，
“你也吃一点？”
“南疆可没有让女人挨饿的传统。”
“你们南疆讲究真多。”炎夔收回碗，自己握着鸡腿啃了起来，这鸡腿烤得外脆里嫩，火候刚刚好，上面似乎还撒了一些南疆特有的作料，有一种特殊的植物的香气，更为食物增色不少。
“可以吃了。”陆吾不知什么时候削好了一个木勺子，盛了两碗。
炎夔看着专心致志盛汤的陆吾，突然觉得这家伙不发疯时也挺正常的。
她又想起陆吾在深林里发狂，然后昏过去的样子，竟然还有几分担心，可惜，她向来不是百转千回会揣度人心思的人，于是她直接开口问道：
“你之前在林子里，是走火入魔了？”。她开口问完，也觉得不对，陆吾虽是皇子，但与她一般，又不是修行之人，怎么会走火入魔？
“疯病，陈年旧疾了。”陆吾将盛好的其中一碗递给炎夔，“小心烫。”
“嘶……”陆吾话说晚了，炎夔被烫了个正着，大着舌头开始没话找话，
“你身上毛病不少啊，你是不是还夜盲？”
她向来不太多话，难得刚打完怪放松下来，又觉得和这疯子莫名有几分投缘，自然多聊了些。
“对啊，十二岁那年突然瞎的，这么刨根问底？莫不是……”陆吾也不回避，反而突然靠近了些，近得炎夔似乎能感受他的气息湿湿地落在她端着碗的右手上，
“莫不是家里有合适的姊妹要介绍与我？”陆吾抬眼，跳跃的火光跳入他眼底。
炎夔连忙把碗端远些，生怕别人喝着她一口汤，
“没有，没有，你又疯又瞎，在新界是找不到媳妇的。”
炎夔连声申辩。
“哈哈哈，哈哈哈。”
陆吾连声大笑，不知是被炎夔护食的行为笑到，还是被“又疯又瞎”的描述笑到，但他确实很久没笑得这般快意。
他给自己也盛了碗汤，看似随意却又冷不丁地问道，
“你怎么不问晚上睡哪儿？”
“睡地上？”炎夔下意识回答。
“你一个女孩子平时就睡地上？”陆吾不可思议道。
“我一个平民，哪有你们皇子那么娇气？”炎夔喝着别人煮的汤，还不忘回呛，“睡地上就不错了，我平时都站着睡。”
“看来你们新界挺穷的，女孩子不仅要打架，还没地方睡觉？”陆吾微侧过头，注视着火光下的炎夔。
“你们南疆也不怎么样，皇子还得自己打猎做饭。”炎夔喝完一碗，把空碗递给陆吾。
“干嘛？”陆吾一时又惊又怒，不就是烤了只鸡，做了顿饭，竟然还被使唤上了？虽然他一个人生活惯了，但他好歹也是国王的独子，向来只有他使唤别人的份，哪里被别人使唤过？
“好吃~再来一碗！入乡随俗嘛！万一你们南疆没有女人自己盛饭的习俗呢！”炎夔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真能吃！” 陆吾恨恨说道，手上还是接过了碗，又替她盛了一碗，毕竟她刚刚好像夸自己做得好吃来着。
“我之前和你说我毁了引仙梯，看你一点也不惊讶，难道南疆这边也受到了影响？”炎夔接过陆吾盛好的汤，边小心吹气边说道。
“南疆这边只有修习巫术的人才能获得参与天界试炼的资格，不过，这几百年来，都没有人通过。我们这一届的大祭司……他倒是通过了两层试炼，以他的实力通过归一塔的考验也应该不成问题，但最后他放弃了。”
说到大祭司，陆吾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炎夔点点头，“看来虽然我们处于不同的世界，但通向天界的考验与通道是一致的。”
“你如今大闹天宫，又将昭雪宫烧了，怕是各个世界都要为之震动了吧？”陆吾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似乎是想到炎夔火烧昭雪宫的恣肆样子，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食物氤氲的雾气沾染上他眼角眉梢，倒是少了几分平日的桀骜，添了几分柔和的色彩。
“这世道太久没变了，是时候改一改了，就当提前给各个世界发通知了。”炎夔扬了扬手中又喝空的碗，又望向陆吾，
“要不要和我一起？”
“不要。”陆吾答得果决，神情却平淡。
炎夔不以为意地点点头，“那好吧，今晚睡哪儿？”
“你不问为什么不要？”陆吾拒绝的理由已经跑到了嘴边，没想到这人话题却转得如此之快，一时竟忍不住说出了口。
“明天再问，我现在要睡觉。你快点安排下，不然我就靠着树睡了。”炎夔的觉意好像说来就来，她闭着眼靠着树，裹紧了衣服，好像真的打算在此处将就一夜。
陆吾将他们用过的树叶碗、木筷等临时制成的餐具都丢进了火里，“等我收拾完，就带你去。”
炎夔闻言半睁开了眼，看着陆吾干活，还不忘点评上，“垃圾不分类，还就地焚烧，新界要判5年。”
陆吾对她翻了个白眼，将没烧完的餐具连带着烧火的树枝一起，随手挖了个坑埋了进去。
“就地掩埋垃圾，污染水源，还毁灭罪证，牢底坐穿没跑。”
“你不是要睡觉，还睁着眼睛看我哪条哪条罪证？”陆吾气急，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挖土的铁锹，一铁锹就向炎夔的脑袋拍去。
炎夔敏捷地跳开，抱着臂道，“快点吧，困死了，再不睡天就亮了。”
“跟我来。”陆吾带着炎夔七绕八拐，来到了一颗硕大的红白相间的菌菇。
“睡蘑菇里？你们这里的蘑菇屋真多。”炎夔也不管这蘑菇有没有毒，伸手先戳了戳。
“哪有天然的蘑菇屋？你看到的蘑菇屋都是南疆的居民挖空以后用来居住的，不过，这菇叫红结菇，成熟以后根部会长出天然的气室，内里温暖柔软，是野外最好的天然庇护所了。”
陆吾说完，从红结菇底部走出十步，一铲子挖了下去，没挖几铲土，果然就碰到了东西，他小心将周围挖开，让那气室完整地露出来。
炎夔伸头看去，只见一个红色的方方正正的块状物正躺在土里，那块状物有一人多长，二尺见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陆吾（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