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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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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夫子，当时其实也问过何叙青的意见，但何叙青拿不出对方要的束脩，只能咬牙放弃了这次机会。
王鹤明倒也曾出言，想替他把这束脩付了，但他对方家境比之他，也只不过好了一点罢了。
养育王鹤明一个秀才已经花销巨大，他哪里有脸让王鹤明替自己付这钱。
所以这一次乡试落榜，何叙青虽然难受，但他本人在成绩出来之前，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他本来就不是读书这块料，与其年复一年将时间与金钱耗费在这种事上。何叙青现在其实更想出去找个活，为母亲减轻负担。
这次乡试开始前，他便已经在自己和母亲住的那条街附近打听过了，刚好有个酒楼在招算账的掌柜，刚好他算数一直都挺不错。
王姓秀才听了何叙青疑问的话，定眼看了何叙青一眼，而后摇头笑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十个字，促使着千千万万的学子，前仆后继投身于一次次考试中。
像他们这种普通人，家中若有人能中举，整个家族都将因此而改换门庭。
这样的吸引下，他们怎能甘愿轻易放弃科举。
何叙青闻言，看了王姓秀才一眼，抿了抿唇正想说句反对的话，几人坐下的那车突然一个踉跄，瞬间停了下来，而后是一声刺耳的马匹嘶鸣声，伴随着车夫的“吁”声。
何叙青没有心理准备，身子立时往前倾去，还好被坐在他对面的王秀才拉了一把，这才没有倒霉的直接摔到外面去。
他坐稳身体，有些恼怒的掀开自己身侧厚重的帘布，皱眉往外看去。
只见原本坐在马车前辕上赶车的车夫，此时已经跳下马车，站在一侧正在安抚受惊的马儿。
车夫前方不远处，另外一架马车同样停在了那里。看样子像是两辆方向刚好相反的马车交汇时，拉车的马不小心受惊了。
何叙青微微抬眼打量那辆马车，比起他乘坐的这辆，对方的马车明显更加豪华与宽大。
拉车的马儿也肌肉结实，身形修美，很明显的良种马。
就在何叙青打量着那辆马车的时候，那辆马车前方的车门被人向外推开，而后一个穿着绿衣，梳着双丫髻，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她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打量了何叙青坐的马车一眼，而后双眼瞪向何叙青身旁不远处，好不容易才将受惊的马儿安抚下来的车夫。
伶牙俐齿道：“你这人，会不会赶车呀？惊扰到我家小姐，你担得起责任吗？”
车夫闻言连忙道歉道：“这位姑娘，实在抱歉，马儿不小心踩到了石头，被惊吓到了，还请姑娘见谅，小人不是故意的。”
车夫看着对面这辆明显造价不菲的那车，腰弯得越发低了起来。
真要惊扰到这车里的贵人，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绿衣小丫鬟看到车夫这副顺从认错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仍旧抱怨道：“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赶车的时候怎么不小心点……”
一副喋喋不休，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何叙青被对方这连番的话语吵得有点心烦，正想将车帘放下来，隔绝对方的声音。
便见那绿衣小丫鬟身后，原本将马车里面和外界隔开的纱布做成的帘幕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突然从里面伸了出来。
何叙青看着那只手，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了顿。
而后他便看着那帘幕被那只手掀起，一个穿着白色裙子，头发梳成简单圆髻，发间也仅仅只插着一只金色步摇的女子，从里微微倾身，露出了大半张脸。
“杨柳，住嘴。”那位小姐的眼神轻飘飘从底下卑躬屈膝的车夫身上划过，而后语气淡淡道。
只她言语虽冷淡，却也着实为马车下满头大汗的车夫解了围。
“不过是一件小事，何必咄咄逼人。”那位小姐继续道。
她的声音不似一般女子那样婉转柔和，反倒是有些冷冽，仿佛十二月里的飞雪一般由内散发出冰寒来，音色也有些过于低沉。
何叙青忍不住抬眼，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
对方的相貌无疑是好看的，但是就像是她过于冷冽的声音一样，她的容貌也不像寻常女子那样精致乖巧，五官柔和。
而是立体的，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美。
这种侵略性，若是放在男子身上，倒是相得益彰，可以显得男子更加英武不凡。
但放在对方一个闺阁小姐身上，这种侵略性便有点让人感到不舒服，有点过于“男性”了。
女子长得像男子，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在何叙青看来是如此。虽然因为母亲的严厉管束，何叙青从来没有和女子相处过。
但在他心里，女子就应该是自己母亲那样温温和和，柔弱美丽的样子。
或许是何叙青看着对方的时间过于长了，这位气势惊人的小姐，训斥完丫鬟。又突然抬眼，冷淡看向了何叙青的方向。
何叙青感知到对方的视线，回过神来，抬眼向对方看去。
一双凌厉的凤眼在这一刻映入何叙青眼帘之中，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但因拥有着这双眼睛的人表情实在太过冷淡。
旁人与之对视时，不免会旁生许多压力。
被当事人抓到自己偷看，又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寸寸从自己脸上扫过。何叙青脸色不由白了白，立马低头冲着那位小姐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而后飞快放下自己手中的车帘，遮挡住对方极具压迫力的视线。
马车外，车夫又冲着那位小姐道了好几声歉，这才重新上了马车，将马车往一旁赶了赶，让对方一行人先进去。
马车轮碾压在地上的声音，渐渐靠近何叙青，而后又逐渐远去。
直到对方的车队全部经过，车夫才重新赶车向前走去。
何叙青悄悄将马车侧边的窗子推开了一条缝，从那缝里看到对方的马车确实已经走远，他这才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何叙青对面的王秀才看到何叙青这副样子，不由笑着打趣道：“怎么，何兄这是春心萌动了？”
何叙青闻言，回想起方才自己与那位小姐对视的一眼，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道：“王兄莫要打趣我了。”
这种凶巴巴，又出身富贵之家的女子，他怎么敢肖想。只怕他今天才冒出这个念头，明天人家家中父兄，就得找上门来教训他这个穷秀才。
王秀才本也是随口一说，见何叙青羞的连脸都红了起来，也就住了嘴不再多言。
倒是一旁的周城见状插话道：“那位是方老爷家的女儿。”
“方老爷？”何叙青听到这个名字，眼睛略微瞪大了着。
周城点头：“对，就是咱们洛水城的首富方振生。”
王秀才本来没在意那女子的身份，这会听到周城这么说，确实忍不住问：“这位就是方老爷那个原配留下的女儿？”
周城闻言点头道：“方老爷也只有这一个女儿。”
洛水城首富方振生，何叙青是知道的。但什么原配不原配的，这件事他却不曾听说过，此时不免起了点八卦的心思。
周城挑眉看了眼何叙青脸上的好奇之色，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位方小姐的母亲，是府城万宝楼的东家沈家，方家和沈家当初生意上有来往，便为适龄的方振生和沈小姐订了亲。两家的生意后来倒是都更进一步，但方振生在成亲前曾有一爱慕的女子，那女子身份不显，没能嫁给方振生。”
“但方振生又旧情难忘，便将其安置在外面，让那女子做了自己的外室，那女子私下里更是生下了方振生的长子。”
何叙青听到这里，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他原本还以为周城要说的，是富贵人家原配子女与继母之间的矛盾，却不成想自己听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故事。
他不禁低骂一声：“薄情寡义之辈。”
何叙青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周城看到何叙青的反应，微微坐直了身体，浅笑道：“何兄倒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
何叙青闻言一窒，半晌抿唇淡淡应了一声：“只是看不惯这样的人罢了。”
他语气平静，但是放在自己大腿上，被衣袖掩盖住的左手，指甲已深深掐进掌心之中。
另外一个一直沉默的秀才出声打断了马车里略微有些古怪的气氛。
“周兄，后来呢？我记得方家那位原配，十来年前就去世了吧。”
周城笑了笑接着道：“你说得对，后来这位外室就被方振生接回了家中，被他扶成了正室。”
那人听完啊了一声，而后接着问：“沈家能愿意？”
何叙青虽然心里生气，此时听到这里，也不禁把疑惑的视线投向了周城。
万宝楼的东家沈家，虽不是府城首富，但其家族在府城盘根错节，姻亲众多，就连王鹤明他娘，七拐八拐的，都能跟沈家扯上关系。
沈家从财力上来说，是远比方振生这个洛水城首富更有地位的。
自己家的女儿被夫家这样折辱，沈家人能善罢甘休？
“唉。”周城听到这声疑问，叹了口气。
而后环顾何叙青三人一眼道：“不乐意又能如何？方家这位继室夫人，现如今可不是沈家能得罪得起的。”
“这位夫人娘家虽不显眼，可谁让人家有个倾国倾城的妹妹。陛下七年前南巡经过洛水城，恰好看上了这位夫人的妹妹。如今，那位已是宫中盛宠在身的贵妃娘娘。”
沈家再有权势地位，还能比得过圣上不成？
，还差